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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往事。
第5章
入夜,清冷。
街道上行人渐渐稀少,合欢提了一摞粗糙的黄色桔梗纸摇摇晃晃的往城外的破庙走。
春分后十五日即为清明。只是今年明明早就迈过了立春的坎儿,天气却还是湿湿冷冷,闹得山腰上坟的人总也点不着供奉给亲人的香纸。合欢恰好得了便宜,拾了几捆没被用上的供纸打算凑合着回去给自己也烧一摞。
焦土的味道从山腰一直传到了山脚的破庙里,君卿盘着腿坐在破了边的蒲团上眉头拧成一团抹布。下界匆忙,居然连人间要用的盘缠都没准备,身上唯一的一串碧玉佩还在行走中被小贼给偷了,想要用法术变点银子出来,却不知被谁削了法力,现在别说银子,连个铜板都变不出来。
只是寻不到玉珠的钗子又不好意思回去,小姑娘眼巴巴的在瑶池边等自己呢,当初许诺的倒是干脆,谁知道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只得找到一间破庙来凑合。
晚风开始变得发凉,虽说不似秋冬那般寒人,却夹杂了潮潮的湿气让人从脚趾尖开始发冷。
君卿缩了缩自己的脚背盖进了层层的衣裙里。正想着要不要生团火取暖,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即使身为鬼魂,合欢还是能感受到冷暖,他抖着身子急忙将掉了红漆的木门合上。转眼间就看到了坐在菩萨像下的君卿。
长发泼墨似的散开披洒在肩头,坐在蒲团上的公子眉目清秀,面容俏丽,一身锦华玉袍剪裁合体,可谓惊鸿一瞥,却是尊贵得比皇亲国戚还高出几分。
只是这一眼看去,合欢那被露水打湿的身子更凉了,冻得发紫的嘴唇瑟瑟的抖着,抓住供纸的手指骨僵硬,脸上冰冷苍白。
君卿见是有人来,想要和他说借住一晚,没想到一眼便看穿了来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个战战兢兢的鬼魂。
皱在一起的峨眉舒了舒,连带着眉间的朱砂痣也添了几分颜色。他对合欢摆了摆衣袖道:“出去出去,趁着君爷我现在还懒得杀你。”
合欢充耳不闻,他只是愣愣的钉在原地,看着君卿的脸连大气都不敢出。
君卿不耐烦了,站起身,顺滑的绸缎长袍垂到地面,蔚蓝的颜色让人眼前一亮,如同见了画中仙人。
“你到底走不走?不走小心我让你灰飞烟灭连鬼都做不得。”
恶狠狠的话语吐出,但没有了法力的君卿现在别说是杀一只小鬼,连抓只兔子都够呛。
“靖儿····”
发紫的嘴唇战栗着突出两个薄弱的音节,合欢看着自己面前的人,眼中水色氤氲。
君卿轻声咋舌,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你说的···是荣靖?”他问合欢。
合欢这才转了僵硬的脖子去看君卿,大大的眼睛仔仔细细扫了几个来回,终究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好似冬日里被暴雪掩埋的柴火,让人失望透顶。
“你不是···”他叹道。
君卿急忙辩解:“我是,我是荣靖!”
合欢继续摇头:“你不是。”
“我是!我真的是荣靖!”不知为何,君卿就是想要证明自己是这小鬼魂嘴里的人,可偏偏怎么辩都只是白描,拿不出一点证据。
“你们···”合欢抬起头看着君卿,扯着嘴角露出一抹惨笑,两鬓有乌丝垂下,盖住了被炭灰吹得有些脏兮兮的瓜子脸:“你们长得很像,但你不是他···他···”
顿了顿,再开口时犹如隔了千山万水去看彼岸似的遥遥无期,掩饰不住的无奈和伤怀,“他早就不在了。”
君卿看着小鬼魂失神的样子,忽然心中隐隐发紧,明明只是个卑贱的魂魄,作何要在我一个君爷面前摆出这副德行?讨要同情?还是假意魅惑?
君卿闭了闭眼睛,刷子样的睫羽扑扇着抬起后露出星子般闪耀的瞳仁。
他对合欢道:“既然我不是你挂念的人,那我在这里住一晚也与你无干。”
合欢默默点了点头,将手里的供纸放到地上坐了下来。
君卿又说:“我明天早上就走。”
合欢还是不语,他侧着脑袋将捆住供纸的绳子扯开,细细的草绳把瘦的只剩骨头的手指勒出几道淤血。
君卿蹲下,明知道合欢是在烧供奉还是故好奇的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合欢已将黄纸点燃,望着眼前灼烧的火焰淡淡道:“供奉。”
“谁?”君卿把手凑过去居然取起了暖。
合欢不和他计较,身子往边上挪了挪也伸出了手,两只手腕,一个挂着的是繁华雕琢的锦袍,一个是磨破了边的粗布衫,一个纤细瘦弱肌肤是不健康的灰白,一个保养良好肤质柔和细腻。
合欢觉得自己掌心有些热了,缓缓对君卿答道:“给自己烧的。”
第6章
下界来的神仙不懂凡人的习俗,看着合欢低垂着眸子一声不吭地烧着黄纸,君卿心里纳闷儿这是闹哪出?
“为何要给自己烧?”
说话间居然听到了庙外有“淅淅沥沥”的声音,大半夜的下起雨还让不让人睡觉,小君爷心里盘算着回头找老龙王算账去。
合欢随手不知从哪里牵出根乌黑的木棍,捅了捅已经烧得差不多的纸堆回道:“没什么,应个景儿罢了。”
小鬼魂说得淡淡,好似一碗清茶,不苦不甘,品不出半点滋味。
耀眼的火光将他身上披着的那件灰扑扑的布衫映得殷红,削瘦的下巴在锁骨上打出半轮暗影,君卿忽然觉得这景象有些似曾相识。心中忽而升起莫名的牵挂,直直地捣在心口上发疼,心疼却无法触手去怜惜,只能缩着身子站在另一边看着人影飞散,大红的花瓣簌簌落下,在湖泊上打出一圈圈涟漪,有什么东西从水中探出了头,眼睛幼圆铮亮,好似孩童般天真无邪。
君卿记不起来了,或许是哪一年的事情,总之是好久好久之前发生过的吧。上次产生这种感觉是在自己母亲圆满的时候,他拽着那个带着凤钗玉珠的女人哭得稀里哗啦,样貌教好的君夫人笑着抚开了儿子的手指,君卿眼睁睁的望着她化作了无数片淡粉的樱花瓣,在一阵飓风后消散得无影无踪。而站在一旁的自己只能撕破了嗓子去哭喊,然后颓唐地望着满地凋零无能为力,还弱小的两只手臂什么都挽回不了。
可如今呢?等到手臂够长够结实,却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人珍惜的了。
得到得太容易,所以不会在乎逝去的。
君卿用袖子抚开了身边的稻草向后躺了下去,嘴里叼着根还带着青色的草梗眼睛望着头顶脏兮兮的顶棚也不知是对着谁喃喃道:“以后我给你烧。”
合欢背对着小君爷,圆润的指尖在火苗上拂过来拂过去,嘴里哼都没哼一声,只是表情比刚才缓和下很多,僵硬的嘴角无声勾起露出两对可爱的小酒窝——我的忌日,你又怎么会记得?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身边早没了昨夜那个小鬼魂的身影。
想也是,鬼魂又怎么可能在白昼出现呢?
君卿心里暗笑自己犯糊涂,起身推开了庙门,春光乍现,满目的翠青色,鼻息间被草木的芬芳所填满,闻得人神清气爽。
想不到昨夜那场春雨居然有滋润万物的功效。君卿对着太阳伸了个懒腰,在四周寻了一圈,总算找到一条小溪洗了洗脸,溪水清冽,撒欢儿的向东流着让人好不喜欢。对着水中的倒影整理好头发和衣裳,再次站起时依旧是那个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
兜里虽然没盘缠但凭着自己这副皮相还蹭不着饭吃?
自信满满的小君爷挺着笔直的腰板往山下走,再走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城门了。两个瞪着大眼的侍卫老虎似的等着两双铜铃大眼,目光凌厉地审视着每一个入城人,他们一身亮青色的戎装,腰间别着套了牛皮鞘的宽刀,背后是张扬的艳红披风,老远的一看便能认出这是皇家军,是专守京城的军兵。
昨夜和小鬼聊到几乎天亮,那小鬼提议若是寻珍贵之物不防去京城,凡天下所有珍奇都会聚集在那里,何况君卿寻的是那么贵重的东西一定首先被奉为宝物呈给皇帝才对。君卿觉得有理,一大早饭都没吃便京城走。
只是入了京城门一向鄙视凡间的小君爷更加厌恶了。仙人都好静,习惯孤僻的处着,可偏偏这个京城到处都是熙熙攘攘,乌烟瘴气的在眼前混杂成一片。君卿捂着鼻子,生怕吸进一口浊气。
选了间茶楼走进,太阳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