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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帘藤萝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那几名小仙正猜到他自己的头上,当时见到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吃下了一个臭鸡蛋。
天华慢悠悠把剪刀交到了一个小仙的手上,道,“青华帝君待会儿回来的时候,替我转告他藤萝已帮他修整好了。他要自己没时间养不好,还不如交给我,别耽误了花草。”
交代完毕,又状似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从他们身侧走过。
天华是仙草所化,平生只对两件事情感兴趣。一件是先天的,打他生在地上的那一天起他就对光源有所痴迷,未成人形他就喜欢让旁边的小树给他腾个位置晒太阳,成了人形他更是对所有的“亮闪闪”爱不释手。还有一件是后天养成的,成形之后他做了天华灵君,掌管天下所有草本植物,因日久生情,便一心开始钻研起养花之道。
除此两件,他对什么都可以是漫不经心。说到他头上又如何?这一点也不妨碍他的追求。
伸手,天华推开眼前那张得意的笑脸,一本正经道,“南灵真君,你吓到它了。”
南灵犹然不知地睁着那双似若桃花的眼睛,眼神里的三分柔情七分蜜意的深情一下子与他四目相对,无辜道,“放在天上地下,谁不说我南灵真君生得一副好眸子,偏偏到了你天华这里怎么就成了吓人。”
天华把古镜收进怀中,从摇椅上起身往屋里走,脚迈进宫殿的一刻才道,“谁知你那对儿桃花眼惹了多少风流债,其中又有几许真情在。”
南灵也跟着抬脚走进了屋,声音里听来真挚又诚恳,“对你天华,我可从来都是真情在。”
不看都知道,后面一双眼准又是含情脉脉。那家伙,变眼比变天儿还快。
天华的宫殿谈不上奢华,却是很亮。圆拱拱的屋顶镶满了星星点点的小碎珠,屋顶之下铺盖了一大片金灿金灿的地砖,门侧摆了俩座威风凛凛的金狮,角角落落无一不焕发着奇光,就连窗下最古老的一组木柜也摆满闪闪发亮的杂货。
宫殿里的陈设极其简单,除了那组柜子,便只有一张罗汉塌,视线所及之处俱都是用金粉一笔一划在上面细细地勾出一幅青松绿水。
南灵径自往榻上一坐,桃花眼叫他弯成了新月,“你不信?”
花名在外的风流浪子,到哪都能讲出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情史,若说他无情,普天之下谁还能有情?半是承认又半是无奈地点点头,道,“我相信。说吧,我们无事不离风月楼的南灵真君,今儿个是为了什么事?”
他似没听见话里的戏谑,手绕在桌面上金色的松柏一圈圈打转,良久,才抬眼满目期待地看着他道,“青华跟我说,这次下凡赏罚惩戒的,是灵君和我?”
天华拿着湖笔的手停了一下,道,“是青华抽签抽到了咱俩。”
事情还要从三天前说起。青华帝君府上的藏书阁内有无量书卷,如海纳百川,包罗万象。用南灵真君的话来说,“我素来看见书就头疼,如今看它更是头痛欲裂,便是凡间历时十载春秋的藏书院也不过是它的沧海一粟”,天华对凡间的接触多是来自那里。
藏书阁内有一本翻得破烂的诗文,蓝底黑字的封面标注上写了个陌生的名字,据说是个凡间有名的文学家。天华听青华念起过,当时满心只觉气势磅礴,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真是好词。”末了,天华还拍掌赞道。
青华点头致谢,把书本卷卷又塞回书架里一处空漏,喟叹道,“就是故事不太漂亮。”
随后,青华坐在藤椅上滔滔不绝讲了一夜的典故。言辞之间,他既不描述诗里的江海滔滔浪花滚滚,也不细数乱世飞箭里的英雄豪杰,更不提底下的花花江山究竟是诗是画还是像歌舞。抑扬顿挫之间,他只讲江海浪涛里卷走的兵刃多如牛毛,西边旧垒下埋葬了烧焦的尸骸,白雪堆上溅染的滩滩血迹,只讲世人皆争相厮杀,血流成河。
也不知道是谁没有把窗扇关上,夜晚的冷风顺着窗缝直直吹进屋内,坐在藤椅上的神仙的头发被吹起一缕,遮遮掩掩盖住半边面容,明净素雅的房间仿佛凭空加了一层毛骨悚然的惧意感。青华体贴地起身关紧门窗,一挥手又点燃满屋烛灯,自嘴里吐露出来的话却是听起来比瘟疫还要可怕。
青华说,凡间的确有战乱,三十年一轮回,革故鼎新。其间,有刀光血影,有妖魔作乱,有阴谋诡计,无数英雄竟折腰,无数美人昔送命。又有硝烟滚滚,强取豪夺,颠肺流离,数以百计无辜人化冤魂,数以百计冤魂成鬼怒。天庭不得不派下神仙,定人间善恶,清世间血雨。
为此,各位神仙轮流把使者做。
“这次轮到谁了?”彼时天华好奇,杵着下巴问道。
青华拿起一桶还剩满满的竹签筒,随意摇了摇,先后掉下两根竹签。
“啊,好巧,有你……和南灵真君。”青华如是说。
南灵真君……
事情的开头就是如此,关乎众生性命的事,天庭总是看得很重,纵然平时他悠闲到种花集宝无仙能管,此时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把此事收进屋内挂在床头日夜冥思。雪白的宣纸一下子铺满案台,沾了墨的湖笔一字一字地占满整张纸,关于芸芸众生的考验,关于奸佞邪魔的惩治,关于……他那位同僚的想法。
“我找太上老君算过了,这届祸害人间是个妖女,不知比往年要如何?”几日来即将想破头皮的正主就站在他眼前。只见南灵兴奋地从怀里摸出一张小纸条,煞有其事地念道,“空穴来妖,汲山水之灵气,引人间祸乱,折神将数千。”
略微熟悉的情节。
以前,凡间有灵石,受天灵地秀,取日精月华,生石球,成石猴,气冲斗牛。此妖神通广大,精七十二种变相,翻个筋斗就是十万八千里的路程,更有东海龙宫的定海神针在手,随心所欲。玉帝畏其法力,引召天庭。然其大闹天宫,被如来受压于五指山下。后随转世后的金蝉法师西天取经,战功显赫,如今已修得成果,封“斗战胜佛”。
难道,又是一个孙悟空?
天华感到有些苦恼。
南灵摸着下巴,也在苦恼,“听说,巫山近有一莲花将成人形,也不知与这妖女比,谁更漂亮些?”
天华笔下又是一顿,再起笔,“同僚”二字已成了一块黑疙瘩。
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天华缓缓抬起头,对着面前还在用手拧眉的南灵平静地笑道,“既然如此,来日妖女杀来时,就劳真君招待周全了。”
语罢,未等南灵反应,一句“送客!”就接连脱口而出。
闻言,南灵却是笑嘻嘻地放下手,扭脸道,“你生气了?要我说,你也真该下去走走了,底下的世界不知要比你这天华殿精彩几倍……”语声稍停,对着天华因好奇投过来的视线玩味地轻笑一声道,“呵呵,就说你这满院子的花花草草也不过是人家胸衣上的一块花纹。”
天华面色一僵。
不待他第二次“送客”,又伸手抓住天华提笔的手腕,身子半趴在案台上,继续笑道,“最主要,凡间有好多亮丽的宝物。”
召唤而来的小仙一进门入眼的就是这等场面。尴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去也不是,进退两难之间,坐在床榻上的来客忽而站起身,拉着自家的主子直往门外走,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泛着十足笑意道,“不用送了,你家主子要亲自和我送凡间一趟。”
就像与之映衬,对面一双秋波眼里含笑,放在外面,不知又要倾倒多少怀春少女。
第二章
阳春三月,春风款款,桃花初夭,玉兰飘香。阳春湖上,缓缓摇曳着几支船影,浅淡烟中;绕堤垂柳,柳下人望尽洲头,又是谁家公子去又是谁家情郎归。
北州城里新来了两位游客,一先一后走进阳春茶馆。
这“阳春茶馆”虽是个茶馆名,说起来却是北州城内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从清粥小菜到美酒佳肴一应俱全一样不差。
“这么大的酒楼,怎么还叫‘茶馆’?”有客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