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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雷紧紧握着手里的青铜剑,刚毅如这个男子,此时也禁不住眼眶发红。
为了保护儿子,吟烟夫人对炙双祭下毒以威胁艳阙斓。为了惟一的弟弟,艳阙斓换了毒药下在雍沉血身上。
为了和雍沉血在一起,炙双祭设计害死了吟烟夫人,几乎毁了镜花城。
都疯了。
他们都疯了。
孙雷茫茫然地走远,他需要一个可以冷静的角落。
初见之时,那墨绿衣衫的竹妖温润如谦谦君子,绝美似天上谪仙,惊为天人;那水红华衣的花妖雍容华贵如王候将相,一笑倾国倾城,意气风发;
而如今,一个为情而狂,不惜手染血腥;一个满身彷徨,在情孝之间挣扎;相见不如怀念,因为曾经山盟海誓的挚爱是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背负一身罪孽,苟且偷生,因为娘亲、族人都因雍沉血而死,他却连手刃仇人的勇气都没有。
他甚至不能和炙双祭双双赴死,结束这无望的看不见明天的未来。
可是,他不能死。因为他是雍沉血,因为他是百日菊一族的少族长,是这座束缚着他的城池如今的希望。
进不得,退不得,停不得。
疯了的是炙双祭,困住的却是雍沉血。
前者可以怨,可以恨,后者却连逃的念头都不可以有。
因为,绝望到底,再无退路。
……
司浅旭敛了黑眸中的悲悯,转头注视着百里梦鄢手中环状的纯白色玉佩,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多,他禁不住问道:“梦鄢,这真的是天丝结?”
在进入梦境之前,天丝结一直是佩戴着在他身上的,司浅旭对天丝结很熟悉,上面带着的是很纯粹的柔和的气息,可是眼前这块被五色丝绨系着的玉佩却有着一股澎湃的惊心动魄的力量,甚至还有些不祥的怨气。
剑般的眉微微蹙了一下,百里梦鄢磨娑着玉石光滑的表面,半晌才道:“天丝结原本应该被封印住了的,炙双祭派人……把它送到吟烟夫人手里,她不小心解开了封印,引来了这些魑魅魍魉,”丹凤眼冰冷地扫过四周的尸体,看不清其中掩藏着怎样的情绪,“天丝结被污染了,没办法起到治疗的作用,反而释放了它至纯的力量。”
炙双祭是真真切切想要毁了这座城,只有这样,才能留下雍沉血。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许下不离诺言的雍沉血,最终只留给他一句“宁负天下不负卿,这样的代价,我给不起”。
以血海尸山铺垫起来的未来,太无奈,太无望。
……
镜花城,归尘塔。
八层高塔巍峨矗立,黑的顶,银的身,肃穆威严,笔直耸入云霄,塔下一棵三人合抱大小的樱花树,秋已至,翠色的细叶微微泛了黄,像是夕阳在边缘镶嵌了一缕金边。
以归尘塔为中心,方圆百米之内都是被强大的结界围下的禁地,无人可扰,无人可入。
雍沉血在结界外抱着渺茫的希望跪了一日一夜,不停地将自己的妖力试探进去,他只是想父亲雍泠音见见吟烟夫人最后一面,可是,雍泠音始终没有出现。
三日后,吟烟夫人与所有战死的族民一同下葬。
直到很久以后,那日下葬的场面都铭刻在他的记忆里,化作梦魇,永生永世,纠缠不休。成千上万的土冢,纷纷扬扬的花雨,伤心欲绝的哭声,泪水涟涟的族民。
唯独他,不能哭。
他要主持大葬,他要处理族务,他要安排后事,他要应付各族慰问的来使……所有人都可以倒下,惟有他雍沉血不可以。
如此忙碌了近半个月,绷紧的节奏才缓了下来。
祸不单行,除了差点被毁城的百日菊一族,妖界各族纷纷爆发千年难得一现的疫病,其中竹妖一族也牵连其中,炙双祭自那日之后就不见行踪,雍沉血想,也许他已经回到了澜陵城,去艳阙斓身边帮忙了吧……
夜深,雍沉血疲倦地朝自己的卧房走去,心潮起伏难平。
就在方才,鹰妖天曳来到了他的书房,告诉他,她和吟烟夫人在那场荒唐的大婚的第二天就收到密信,有人特意将未亡人的诅咒的事情告诉她们,吟烟夫人大受震撼,立刻命人秘密搜寻诅咒灵器,不多时后就有人亲自登门,说是天丝结在他手里,吟烟夫人在会客厅接待来人之前曾经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天曳,只可惜天曳还未来得及提醒恐怕这其中有诈,镜花城就已经被袭击了
第二卷:菊殇(98)
云流星稀,不见月影。
雍沉血仰起头,任由干涸的酸涩在眼底渐渐蔓延。
关于炙双祭和天丝结的事情被他压了下来,只有百里梦鄢他们心里有数。
天曳告诉他,炙双祭在不久之前曾来找她,不仅将诅咒的事情和盘托出,更是低声下气地请求天曳,希望可以借用鹰妖一族的力量寻找惟一一个从未现身过的星六坠。
妖界第一君子双祭公子,是从来不求人的,连雍沉血和艳阙斓都不例外。他不知道,炙双祭在求爱人昔日的未婚妻时,心里会不会怨,会不会不甘。
……
镜花城。
百里梦鄢披着一件外衣走到院子里,警惕地扫视四周,他感觉到了有其他生灵闯入了结界里。
还没等他扫视完一个周圈,就有一个声音蓦然出现:“是我,梦鄢。”
年轻的术士微微蹙眉,侧头去看院门角落的阴影处。
一个挺直如竹的男子走了出来,一袭微皱的墨绿直领绢袍显得风尘仆仆,细眉似柳,杏眸染墨,朱唇点砂,黑发泛绿,温润绝美,惊人的出尘脱俗。
“炙双祭……”百里梦鄢呢喃出声,丹凤眼中掠过一抹不解,“你来找我?”
竹妖男子点了点头,没有了一贯温润柔和的笑容,眉宇之间的郁色和疲态尽数现于人前,他低哑着声音道:“我找不到星六坠……”
他找了足足半个月,除了不可高攀的九天仙界,这浩浩妖界,幽冥地府,凡间寸土,就差掘地三尺翻天覆地了,可是还是见不到最后一件灵器星六坠的影子。
百里梦鄢敛了敛眉,那阴柔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容颜上是一如既往的万年不化的冰霜覆面,带着凌厉而危险的气息,纷纷掩饰了眼底的悲悯,他默不作声地听着对方说话。
炙双祭眨了眨久未合上的眼睛,顿了一会儿才开口:“梦鄢,星六坠在哪里?”
“你为什么会认为……”心里跳了一跳,百里梦鄢表面从容冷静,微冷的语调听不出端倪,“我知道星六坠的下落呢?”
“你不知道?”淡然的甚至是没有任何感情起伏的反问。
“我不知道。”坦然而镇定。竹妖男子侧了侧头,没有失望,也没有难过,平静得就像是见过了太多的无望,变得麻木不堪,他的语气都是过分的淡然:“我只是以为你会知道而已。”
百里梦鄢不再开口。 就算他知道又如何?
就算他告诉他又如何?
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打扰你休息了,我想见见沉血,先行告辞了。”炙双祭也不勉强,徐徐地往外走,夜色里,他的衣襟在风中飘扬,映衬得他的身影格外单薄而倦怠。
“就算我们说了,他们也找不到的吧……”一个温和的嗓音在年轻的术士背后响起,口气中浅浅的无奈。
百里梦鄢回头看那个灵静的男人,叹了一口气,“别想太多了,浅旭,总之,我们尽快想办法离开梦境。”
早已注定的历史,他们无力更改。
第二卷:菊殇(99)
身体很累,绷紧的神经更累。
雍沉血摒退了所有侍女,几乎是撞开了自己房间的门,也没有点灯,闭着眼睛就摸娑着往床上倒。
他想睡,睡尽一身的疲乏,睡掉所有的忧愁,如果可以,他真的想一睡不醒。
如果,梦境里有那个人的话……
“嘶!”
身体还未接触到柔软的被褥,一双手蓦然从黑暗中伸出来将他环住,搂着他一同倒下,翻滚了一个周圈,惊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雍沉血下意识抬头去看压住他的人,瞳孔却在下一刻微微一张。
浓郁的夜色之中,那双杏眸中一点墨迹晕开,涌动着比月色更温柔的流光,仿佛褪尽了过往所有的血腥,惟有缠绵的温情满溢其中。
双祭……
鼻翼之间是对方沐浴过后湿润的竹香,眼前是那熟悉的温润绝美的容颜,连温暖的怀抱都让人怀念得颤抖,雍沉血怔怔地注视着他,眼眶骤然一红。
炙双祭也静静地和他对视,良久,才吐出一口沉重的浊气,俯身吻住他的唇,敲开牙关,卷住他的舌,粘腻地亲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