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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从没有去试想,长流真收下韬虹了,他没有韬虹的日子又是如何。
韬虹不也无法想像不伴在他身边的日子?
他竟然还义正词严地跟他说,你本就是为长流而打的,你的心越来越野了。
说的时候多了不起、多委屈、多激愤,却完全拒绝去明白、害怕去明白韬虹费了多大的劲,才能对说出那些话的他勾起笑容。他竟然可以这样自私……
恨,现在他可以说是很远了吧?
寂寞才是他每天起床都要面对的课题。
数个月来,熹舞都有大半天都不在家,有时课业忙起来就直接睡在宫中,而春魉的眼睛永远只追随熹舞的身影。
剑场中很多人,但都不是真的,只有他才是真的独活在剑场中。
他试过大开著房门,然後赤著脚、只穿单衣出去抓蚯蚓。
没人有那个胆子去跟他说话,通通避他如蛇蝎,更枉论会过来阻止他们的『澜少爷』在大雨中跑出去捉蚯蚓。他把房门大开,是想剑架上的他们看见了,然後会出现来阻止、来责骂、用鞘身把他架回去吗?他不了解自己。结果昨天,他挖到雨停还在挖。
……那晚,夏哭了。是春魉告诉他的。
他在脑中想像夏哭的样子,觉得好难过好难过、难过得快要死掉。所以跑出去雨中,哭了。
一边挖开泥土一边乘著雨势来哭,哭得酣畅。
因为,他发觉自己原来一点也不喜欢过正常人的生活,那真是件很糟糕的事。
他不害怕,以往他不喝汤药,是怕真把脑子治好後,会失去韬虹他们,怕证明自己真是疯子。
但现在他不怕,他知道那都是真实的。
是他一直在过的生活,若连他都不相信韬虹他们是真实的,又有谁能证明呢。
他不怕了,一点也不害怕了。真想让韬虹他们知道,他一边忍受著寂寞一边等他们回来。
深信他们会回来的。
因为他们结伴著走过来,那些难熬的年是战友、安稳的生活是亲人,从没丢下过彼此。
寂寞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脑子不好现在才终於搞懂了,让大家都很难受,明明只要说一句话、退後一步,他不做,宁愿大家一起崩溃。
十年了,究竟要何时才能承认,恨早已没有。他们结伴一小步一小步,走远了。
不过走得太慢太慢太慢了,所以他没察觉而已,因为他不相信自己做得到。
这次他们回来後,让大家一起重新开始好不好……这次他一定不会放弃了……
祁澜看著墙上剑,慢慢地糊掉,眼皮彷佛灌上铅般重……
他甩甩头,想起要去吩咐婢女准备些午膳等熹舞回来吃,才站起,『啪嘭』一声,他双脚一软就跌了下去。
能昏过去的话也就算了。
偏偏他的脑子这样一盪,九分迷糊一分清醒,足以意识到自己趺了在冷冰冰的地上,却还来不及抓著桌沿稳著身子。
好蠢。一想到背後还有三只儿子在看,他就觉得自己蠢到家,很想直接用头撞地,一了百了。
悄悄的转头、看向後头,三剑还是动也不动,好端端地搁在剑架上……
呜,祁澜真怀疑自己是要自虐到什麽地步,他们才肯现身。
也许,他要跳进剑炉成为他们的一份子,才能再见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得先安排一下身後事和熹舞的未来……
这几天都在下雨,地板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他就直接把脸颊贴上去,胡思乱想著。
於是过不了一会儿,他已经张大著嘴流口水,蛇型的趴著睡了。
隐隐约约间,耳边除却雨声,还有些别的声音──
「……别出去别出去!韬韬,你听我说!」
「我看他好像发烧了,还躺在地上睡觉不好,再睡下去肯定病得更重……」
「你管他死了还是烂了啊?别再管他了,让他冷死吧!是他自己发疯在雨中跑出去挖蚯蚓的,他用不著对鸟妖这麽好吧?」
「我只是替他盖盖被子。」
「晚点熹舞回来,你再教他去做不就行了!」
他说,祁澜心底根本没他们,那天早晨竟然还净念著打剑给嚣狄长流!吼吼吼──还有那个閒情去挖蚯蚓给臭鸟!
光是回忆都想怒吼,他对这个疯子已经心死了,发誓以後再不会管他、永远躲在剑鞘中睡觉,等到祁澜死了,他们落在下个主人手上为止。
但,说睡觉,是有点难度。
因为韬虹自那件事後,只沈静了两天就隔著语冰整天不停地对他噪音轰炸,说著祁澜也很可怜、祁澜以前对他们也很好、说祁澜只是一时神智不清、说祁澜对他们的恨与不恨,难道必须宣之於口?夏与语冰都没有感受的能力?祁澜现在早已不恨了一大堆,从一开始的哀求说服,到後来两个都火起来了,隔著语冰在吵架。
语冰,才刚学会睡觉的语冰大爷,最好了,没日没夜地练习这新技,睡得像死了。
韬虹从剑中飘出去,脚已能踏地,他轻轻地接近祁澜。
没错,夏与语冰他们当然可以永远躲於剑鞘等下一任的主子。
那他要如何办?那他呢?就这样眼睁睁地每天看著祁澜,却不得出现。
他早就跟夏说过了,他怕丑陋样子会吓著祁澜,待他的火斑褪得七八,他就会再出现在祁澜面前。
他不是睹气,只是,祁澜亲手把他毁个灰飞烟灭之前,无论多少次,他都仍是会纠缠下去,除非祁澜真把他杀了、熔在剑炉中。
「韬虹──!」夏抓著自己的头发,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扑过去跟他扭打。
见韬虹竟控剑替疯子盖被,他差点气昏过去,「你有没有尊严啊?」
夏忍无可忍,只想要亲手把他扯回去,他大步大步跑过去,「这个人值得你吗!你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还在打新剑给嚣狄长流……」
「喂,你别随便诋毁你父亲我喔,我那有打剑给长流了?你那只虫眼见到我打剑给他!」
本来半陷入昏睡的祁澜,越听他们对话越精神,拉著长长的口水就要爬起来!啊啊,原来这死虫是这样想他的,把他想成没血没泪吗!
夏虫霍地转头,看见祁澜醒了就怒吼回去,「你说什麽虫眼,那晚肯定是打得你不够了是吧?真的想给我打死吗!」
「你要打便打,如果你不怕天打雷劈的话你尽管打啊!但冤枉我就是不行、就是不孝!」
韬虹看他发烧发得更猛了、神智不清,怕他一个激动真的昏过去,连忙打完场,「祁澜,你上床躺一躺吧,还在吵什麽架?」
「我知道了!你们就是以为那天我打剑给嚣狄长流,所以通通给我玩起失踪来了!原来你们是这样想我的,哼哼!」
「这样想有什麽不对了?你打剑的声音整个剑场都可以听到!你把剑藏去哪了你!」
「祁澜,你再发病的话我不管你,别理夏在说什麽了。」
「韬虹你说什麽?什麽叫别理我,你以为自己的辈份有多高啊?也不过是个奶娃儿!」
「干嘛骂我的小儿子,你以为自己是谁……」
那边星星太阳月亮杂七扭八的什麽都出动了。
混乱得紧,没人没魂注意到木桌子上浮现了个魂──
语冰挠著双腿,睡觉时把绾发的剑饰弄乱了,索性扯下来。
长发全垂下来,他一手拿著扯下来的小玉偶,一手揉著眼,还不太知道现在是什麽壮况……
揉著眼,透过发丝看出去,看到蒙糊的一个影,「那是什麽……」
轻轻淡淡一句,令吵得不亦乐乎的三个向那边看去。
语冰指的是床角。
祁澜记起了,他几个月前为抒发情绪而打的那把刀,打出来之後完全忘掉,随手扔在一旁。
但现在,本该是搁刀的角落,不再是刀──
白白的一个少年,背对著他们,坐在床角轻晃著雪腿。
他全身赤裸,近乎透明的白发垂在背。
四个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他身上了,漫长的沈寂中,少年将脸侧过来。
微风从窗扇吹来,扬起他覆去半边脸的长发……
被发掩著的半边脸,如被火烧般全烂,中央烙出的却是个『守』字。
风扬起的那刹,祁澜整个激灵,身子晃了一下,「……韬韬你看,我是不是发高热了?」
第六章
祁澜是第一个逃的。
他以为自己跑最快,到他跑出去时,才看见那三个没血性的儿子跑得比他还快!
他们早早已跑到去离房间最远的一株大树的後头,夏更躲在韬虹的後面,几乎想把自己塞进韬虹体内了。
祁澜不怀疑,如果他们可以离剑体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