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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我只希望谢以安快点醒过来,只不过他完全辜负了我的希望。
我不知道王志强是不是因为自卑而在鲛人身上找到了自信,只是在心里拚命祈祷他别真的把谢以安拉去「喂鱼」。
「她给了我财富,现在还要给我孩子……」说到这里,王志强忽然放开我,我登时软倒在沙发上。
实在没有力气再说什么,我只感觉意识越来越远,眼皮也越来越重,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志强背起谢以安,走出房间。
迷迷糊糊地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一阵钝痛猛然把我从昏迷中唤醒。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电视机发出微弱的光线。
我的头还很痛,脑袋也嗡嗡作响,可下一秒,手上又再次传来一阵剧痛,我艰难地转过头,只看见那个在海边遇见的小女孩,手里正拿着碎玻璃划我的手臂。
手臂上被她划了好几道血痕,血顺着手往下流,看到我醒了,她才住手。
她还是穿着喜羊羊的黄色T恤,电视机的光照在她身上,直接把她穿透,我不禁奇怪自己那时候怎么没发现。
放下碎片,她站起来,一转身跑出房间。
我挣扎地坐起身,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窗外的风很大,似乎还下起了暴雨,雨水劈哩啪啦地撞在窗户上。
我摇摇晃晃地走到浴室,虚弱地拿了条毛巾包住伤口,但血仍旧很快就把毛巾的下半部染红了。
我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脸色苍白得吓人,不过没有时间欣赏,因为我得赶快去海边,谢以安已经被王志强带走了!
想到这里,我咬着牙,摇摇晃晃地走出去,等打开屋门,我才发现这个世界简直混乱了。
天空就像被划开一道口子,雨水不断往下倒,风很大,雨滴斜着被吹过来,打在身上疼得厉害。
看到窗子旁边的架子上有件没收下来的衣服,我抓过披上后就往海边跑。
海边的风格外的大,几乎快把我吹走,可是我真的没办法被动的在房间里等人回来。
我要去找谢以安。
既然我们是两个人一起来的,我绝不能扔下他一个人走。
至于那个小女孩……我知道她是想叫醒我,虽然伤了我,但是我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放眼所及全是白花花的一片,好像整个世界都是这样。雨水打进左边的眼睛,我眯起眼,右边的眼睛再度看到无数黑影,现在它们就在我身边,拚命扭动着身子想脱离大海的禁锢。
我简直不能确定自己走在什么样的地方了,这里彷佛是两个空间的交界,可是我别无选择。
很久以后,谢以安还因此指着我的鼻子说「这种性格真是让人发火」,可是我就是没办法看见别人死在我面前,我想,大部分的人都做不到吧。
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我大概走了一个小时,好不容易终于爬上岩石,雨已经小了一些。
在屋子前面,我看到有个人站在那里。
我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那人也看到我了,朝我喊了几句,但是因为风大,我没听清楚,然后他就朝我跑过来。
直到越来越靠近,我才看清那是谢以安。
见到他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脚一软,差点掉下岩石。
幸好谢以安及时拉住我,在我耳边喊,「你怎么来了?」
我真的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
犹豫了下,他扶着我进了那间黑屋。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强的风力下,这间不算牢固的房子居然没有一点倒塌的迹象。
由于房子里只有一圈通道,所以我只能扶着墙壁坐在通道上大口喘气,如果鲛人来拉我,我也没办法了,不过谢以安既然敢拉我进来,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了才是。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借着鬼珠的光芒看谢以安,就见他身上也全湿了,额前的头发还在滴着水,平时斯文得像个学者的人,这会儿就像从水里捞上来的渔民。
他抹了一把脸,有些生气的对我喊道:「现在是台风,你疯啦!」
「先别说我了,王志强呢?」
他的表情有些惊讶,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我不应该问起一样。
「王志强呢?」我着急地又问了一次。
这之后我一定会报警,但是在那之前,我得确定他到底怎么样了。
沉默了一会,谢以安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我望向他指的地方,胃部瞬间翻腾起来,抓着谢以安的手就开始干呕。
刚才进来时,因为被风吹得有些耳鸣,直到现在才听见细微的水声。谢以安指的地方一片殷红,那里的海水也是,却不知道那血液是来自架子上还是海水里。
只见那里有一只断手,从手肘关节处硬生生的被扭下来,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还可以清晰的看见肌肉和筋腱,皮肤则因为血液不再流动而渐渐呈现灰败的颜色。
那只手的腕部还有一支手表,在鬼珠的光芒下闪烁着隐晦的光芒。
整个房子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刚才我竟然能忽略得掉,真是太后知后觉了。我边吐边暗骂自己。
谢以安扶着我站起来。「要不要去外面?」
我马上点点头,对我来说,外面虽然风大雨大,但绝对比这里好得多。
走出房子,我赶紧大口吸气,想冲淡鼻腔内残留的血气,但风太大,伴着雨打进鼻子,让我咳得流出眼泪来。
谢以安扶着我,一边帮我拍背顺气。风很大,说话很难让对方听见,于是我们都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等我止住咳嗽,谢以安才转身走进黑屋,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鬼珠。
鬼珠在黑夜中闪烁着温柔又神秘的深蓝色光芒,就好像海洋深处漾动的颜色。
它在谢以安的手里轻轻滚动,我感觉到周围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可是下一秒,海里的黑影便像潮水一样朝我们直扑而来,我抹去眼睛上的雨水,让左眼的视力恢复,但右眼看见的景象已让我找不出形容词来描述那种惊天动地的情景。
它们起先是一个一个的,可是瞬间就聚集在一起,彷佛一团浓重的黑雾。
「老谢!」我赶紧拉住他的袖子。
他也是脸色一凛,把鬼珠放到口袋里。「看谁敢来拿。」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我听见了,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任他拉着我往回走。
现在即使不用右眼看,我也能感觉到自己彷佛走在看不见的人群里,即使风还是很大,我却有种窒息般的感觉。
好几次都想跟谢以安说我走不动了,因为药效还没有退,走到这里已耗费了我许多体力,但是却已没力气开口。
谢以安拉着我不断前进,后来几乎拖着我在走,有无数影子从我面前走过。最后我眼前一黑,意识便离我远去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谢以安告诉我,我已经睡了三天了。
这三天我一直发着高烧,应该是手上的伤发炎的缘故,对此他似乎有些自责,因为是等到了别墅里才发现我的伤的。
外面还在下雨,但是明显小了很多。
他帮我热了牛奶,而热牛奶一下肚,我就喊饿,他连忙要去做饭。
我蓦地拉住他的手,一下子就哭出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像个孩子一样失控,但就是控制不住,还越哭越大声。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令谢以安顿时手足无措,嘴里说着「我马上就去做饭」之类的话,好像我是饿哭的一样。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碰到这种事,明明是帮老师送东西而已,但是……
我想我是怕了,才会哭得那么大声。
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王志强,即使明白人是自私且会欺骗人的生物,也知道人极容易受伤害,无论是身体或心灵,但这些都说服不了我去接受因为如此,就能去伤害其它人的做法。
谢以安在我哭完了以后才揉揉我的头发,没有说话。
我们沉默了很久,外面劈啪响的雨声依旧,又过了一会,我揉揉眼睛,推了推他。
「饿。」
他马上帮我盖上毯子,说了句,「我去烧饭。」
我点点头,要他把面纸递给我,不经意地瞥了眼门口时,却发现那个黑色长发,穿着黄色喜羊羊T恤的小女孩站在那里不晓得多久了。
谢以安顺着我的视线看去,那个小女孩立即转身跑开。
「她——」
谢以安先拿过面纸给我擦眼泪,一边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