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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人死后凭什么留在人间？”叶师傅语气严肃，甚至带有几分苛刻。
“是执念吧。”这是张凡一直所知道的答案，也是跟甘书经历过众多例子所得出的结论。
“人皆有执念，使鬼也好厉鬼也好恶鬼也好，以及有使命的鬼，力量能高于一般的游魂野鬼，其中的分别就在执念的强弱，其他因素如时辰那些则是辅助……”
叶师傅这时不再隐藏位置，出现在张凡面前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被人动了什么手脚，让你一开始便得到力量上的优势，若果你没能捱过这一关，那就当我看走眼，高估了你的执念。”
“我的执念？”
“苏菲亚能因为强烈的未了愿而留在人间，那执念强得后来能让洪唯看上眼成为使鬼，后来变得更强。若你没有强烈的执念，我劝你还是早点归去，当使鬼又不是愉快的事情，离开甘书，回去地府等待投胎，也不用在这里吃苦头。”
“我……”张凡觉得思绪中有什么要变清晰了，又像在拨开迷雾那刻被人绑住了手脚不得动弹，什么要说的话都像碎片，得要好好整理。
“罢了，我要去休息，你自己想想，真不愿学的话明天就回去吧。”
叶师傅摆摆手，一下子便离开房间，留下张凡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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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书回到宾馆的房间时，浑浑噩噩地冲了个澡后，就摊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那处污渍，下午时才在这里跟爱人温存了一番，现在只得自己一个人，就像回到前几天对着空气说话得不到回应的时候一般，真是不好受。甘书关了灯，闭上眼想要睡觉，希望挣开眼睛时就已到天明，再回到爱人所处的地方。但无论他怎样闭眼再张开眼，时间像是流动得比平常还缓慢，明明觉得过了许久，现实中也只不过是过了十几分钟。
甘书辗转反侧，最终还是坐起来开了灯，然后对着天花板那污渍勾勾手指，那污渍渐渐浮出一块人脸，后来更了浮出了一整个小男生的身影，渐渐飘落在甘书眼前。
“嗨，甘书，你这么快便发现了？”
“天花板中午还是白的，一回来就那个样子，就只可能是你吧。”甘书看着眼前的鬼，嘴角终于不再是向下的。
“啊哈，你回来了嘛，大家都在说你带了个英俊的哥哥回来，我就过来看看嘛。”
“他……现在不在。”本来跟久违的朋友见面，乐上了一会儿的甘书此时又黯然下去。
“是吗？可惜啊。这次你回来是要工作吗？”小男生在甘书面前左右转换位置，甘书的视线也跟随移动。
“不用，我们组休假，我就来找找师父。”
“你们组休假？那么谢绯会回来吗？”小男生张大了眼睛，看得出有些期待。
“可能吧，也许过一两天吧。”
“那那那那么，小小小花花会回来吗？”口齿伶俐的小男生有一刻口吃起来，甘书觉得他弄懂了一些他以前一直不明白的事情，笑道∶“小花花有一起出来，不过单独见面应该不容易了，有忠语跟着。”
“什什什么啊！？我只是想见一见朋友而已！”小男生说话的时候眼神不知飘往哪里，又小声继续说∶“我快要去投胎了，能见上一面就好了。”
“是吗？你也要走了啊？以前跟我一起玩的朋友几乎都走光了。”甘书垂下了眼睛，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有些低。
“甘书，我们是鬼嘛，人死后变鬼，鬼投胎变回人，这才是常规的法则，就算是你们术士的那些使鬼，当不再做使鬼时，也都会重新进入法则之中，这种事你们术士又不是不知道。”
甘书低头想了一想，道∶“这就好比明知所有人都会死，但是关系很好的人死了或是将要死了，也是会难过吧。”
“……甘书，死后还能交到你这个朋友真好呢！”小男生在房间飞了两圈，显得有些兴奋地离开了房间，甘书看他这样也是笑笑，觉得心情起起伏伏的，看来也睡不下了，便干脆起来，把师父指导修正的招式想了遍，花了好些时候才完成，然后再做一遍，这次更顺利了，脑子一下子又闲起来，就想起了今日下午爱人跟自己说的话、那个因回忆而看起来成熟的侧面，思绪又渐渐沉淀起来，身子摊倒在床上，用手背遮着眼睛道∶“我得要成熟一点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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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甘书，你也太早了吧，吵醒了主人可有够你受的。”
“凡他怎么了？”甘书清晨站在师父家门外，一看到出来迎接的卫汛，一开口就是这句。
卫汛看着眼前的人，想起那段‘求婚’的话，一副‘服了你’的表情，无好气道∶“才进去几个小时了？不过老爷子早就出来了，我看不太顺利吧。”
甘书一听说不顺利，身子都倾前去，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再开口，就只盯着眼前的成熟男性。卫汛看甘书盯着自己却又叹气好几声，几乎以为自己大限将至，这时甘书又幽幽开口道：“卫哥哥，凡他好像和你很谈得来？”
卫汛先是被久违的称呼弄得鸡皮疙瘩，后面又听着有一股酸味儿，无奈地回答：“我才跟你的小心肝说过两次话好不好？你就这么不放心？”
甘书听了后微不可察的扁了嘴，一直看着他长大的卫汛怎会不知道？正想笑他怎么还像个大孩子，甘书就摇一摇头说：“我明明知道对凡大可放心，但在看不见时他时就生了杂念。他年纪比我大，经历比我多，一直都在迁就我，我好像永远都追不上似的，每次有人跟他接触，我都会觉得自己会被比下去。”
卫汛挠挠头后又对甘书说∶“小甘书，张凡他人际交往方面应是很圆滑吧，人早就见过不少了，要是他会嫌你，早就嫌你了，还说什么被你勾了魂？听得我们眼皮都在跳。虽然不清楚两个男人一起要怎么过，看来热恋教人瞎这点倒是一样的。再不，你再加把劲追上去？你早就应经历多些各式各样的事情了。”
甘书听完卫汛的话，心情好像好一点，卫汛也笑了笑，十分投入知心哥哥的角色。
“你们很闲嘛～～”师父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听得出来有点懒洋洋也有点恼怒，门外这一人一鬼心里都叫了一声糟。“小书，你就你替你师丈去做今天的工作好了，卫汛会跟你一起的，你们就慢慢‘在外边’聚旧好了。”
“知道了，主人。”卫汛垂下了肩膊，要开步走，甘书却还扎在大门前，师父的声音似快要哮出来∶“小书把工作好好做慢。慢。做啊，小凡师父会给你看好的了。”这时卫汛二话不说便把甘书拉离，再呆下去，主人的平底锅便要砸出来了。
就这样，一鬼一人就走在早晨的阳光底下，甘书注视卫汛身后没有影子的地面说∶“卫哥哥，你的力量是否减退了一点？”
卫汛这就放缓了脚步，变成了跟甘书平排而行，他看一看自己的脚边说∶“我的心愿达成了，按协议，接下来就等主人退休，或是提早遣散，我就归去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一派轻松淡然，没有丝毫恐惧，甘书知道这对使鬼来说，是值得一声恭喜，因执念留在人间的鬼，又有多少能得到圆满？有部份只留有执念的意识，等待机会；有的会神志越来越不清而执念也消掉，重回地府；有些执念变了质，变成了厉鬼；又或是一开始就是恶鬼，唯祸人间。愿意成为使鬼的鬼，其中一个诱因是可以保持着自己的神志来完成心愿。卫汛当初就是因为这个而跟在师父身旁，当然师父也要有一定的能力才能让使鬼信服。
“能跟在主人身边，我也算走运的了，我知道很多使鬼师都不会像她一样对我们像对儿子般，倒像个仆役才是大多数。”卫汛说到这里又看一看甘书，“像你这般当情人的更是绝无仅有了，你那个协议下得相当聪明嘛，我也希望你们能快快活活地过日子的。”
两个男人这时己来到了一座公寓前，关于使鬼的话题没有继续，手上开始多了动作，为今天突然接下来的工作作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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