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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自己胃口不好,怪不得他们。”亚素淡然道。
“好了,不说这个。我那天问你的事,你可想好了?”沙洲跨步走过来,想亲近亚素,却又犹豫了。
“什么事?”亚素抬眼。
几日未见,他的眼总是比天上的星子还要动人心魄,脖颈的曲线细致而优美。“我若放弃星城,你便做我的人。这笔交易划算得很,你可有想好?”沙洲单手搂过亚素的腰,看他的眼里布满点点血丝。
亚素忽而一把擒住他的手,“你病了?”
“是啊,我病了,中了你的毒,病入膏肓。”沙洲戏谑地笑道。
亚素将那只手平放在眼前,纤长的手指按住手腕上跳动的脉搏,来回游走。
“你干什么?”沙洲轻喝道,迅疾抽回自己的手,眼底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恐和紧张,哪怕只有一瞬间,亚素还是发觉了,顿然明白为何方才会觉得他面色异样。
沙洲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看来十分焦躁不安,没再说话,也没再靠近亚素,他走到门口,“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我不是莫小鱼。”亚素道。沙洲的脚步停在当空。
“我是一个巫师。”亚素接着道,“巫师亚素。”
沙洲立在门口,夜风将他的衣袍高高卷起,遮住了那张已然惨白的脸。“这么说,你已知道了。”
“嗯。”亚素点点头,“你的病……”
“呵,不治之症。”沙洲道。
亚素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不治之症”这四个字。亚素知道,沙洲并不是开玩笑。星城之主最有力的竞争者公子沙洲竟然身患顽疾,这个消息无论对于谁来说想必都十分重要,也必定会相当震惊。
沙洲离开后,亚素辗转难眠,不知何时睡着的,有人推门进来替他关了窗,掖了掖被角,依稀还坐在床边瞧了他一会儿,那呼吸很熟悉。
亚素会出现在沙洲的寝宫,沙洲并不感到意外。“怎么,等不及送我归西?”
“没经通报便私自进来,是亚素的不是。”亚素微微欠身,卸了外袍。
“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我反正是快要死的人。”不想直视亚素的眼。巫师亚素,身为星城大公子的沙洲自然有所耳闻,传说此人便是黑袍巫师乌拉的继承者,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而人人希冀的黑水晶很可能就在他的手里。
“我,不是来杀你的,也没想过这么做。”亚素平静道。
“是么?”沙洲轻佻眉眼,故意将嘴唇碰到亚素的脸,他却也没有躲。“我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宫里的药师都说我活不过二十岁。前段时间犯病了,想你得紧,耐不住跑去找你,没想到却被你瞧出来。也难怪,你是巫师嘛,无所不能。”
沙洲说完,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划破手腕,鲜红的血液滴在地面上,顺着地面刻印的纹络缓缓流动,渐渐画出一个阵型,从阵型的中央旋转升腾起一顶血色玲珑轿,将亚素罩在当中。“这么无所不能,不知道能不能逃出这顶天罗轿呢?”
亚素怔怔立在轿中,轻蹙秀眉,开口道:“你的病,也许我可以试试。”
声音很轻,却一字不漏地飘进沙洲的耳朵里,钻进心里,扎得他难受。他干笑了两声,双眸黯然地看着亚素,“不管是真是假,能听到这样的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我沙洲也就值了。”
沙洲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自顾自地说道:“沙蓟约我一战,我是真的喜欢你,巫师亚素。”
沙蓟约沙洲一战的事情闹得整个星城沸沸扬扬,亚素亦从侍童的口中听说了。从那日无意得知沙洲天生身患顽疾以后,沙洲更是不常来找亚素,远远瞧见,亚素见他的脸色便愈发不对劲,别人看不明白,亚素却知道,他的病似乎已经到了底线。
思量许久,亚素仍是不忍见到他拖着病体与身强体壮的沙蓟正面交锋,再则,这一战,无论谁胜,褚夜必会乘此良机拿下星城。
沙洲与沙蓟的一战约在城门午时,城门下站齐了人马,铠甲长矛,横眉竖目,仿佛只要其中一方获胜,另一方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而来。黄沙漫天,白天,星城很难有什么好天气。离城门一丈远,沙洲踽踽而来,血红的战袍在烈风的教唆下狂躁不安地舞动着,浓眉下一双深邃的眼,似乎迷失了什么。
“没想到,你我兄弟竟还是走到这一步。”沙洲说着,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
“哼,我也不想。”沙蓟仰着下巴,挥舞着手中弯刀,“是哥哥逼我的。”
“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争?”沙洲眯起眼睛,忽然露出宠溺的笑。
“哥哥,如果你当即缴械投降,让出星城,我便答应不伤了哥哥。”沙蓟吼道,收了弯刀,想上前去,却又犹豫了。
“来吧,你想要,便从我这里拿去!”沙洲抽出长剑,在狂风烈日中闪闪发亮。
沙蓟冲过来,如风一般快,卷起的黄沙里,只看见一红一黄两道人影交错隐现,兵刃的碰撞声尖锐刺耳。
城门下的兵士们屏气凝神,这场决斗的成败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空气中血腥的味道越发浓重,黄沙迷了眼,没有人看得清,究竟是谁的血。随着一声钝响,黄沙停了下来,逐渐散去,沙洲躺倒在地,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他的剑掉在一边,直直地插入黄沙中,渐渐被淹没。
“你赢了。”沙洲缓缓开口,闭了眼,似乎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不,我没赢。”沙蓟大吼出声,英气的脸庞扭曲着,虎眼里蓄满了两汪泪水。“你真的病了,我开始还不信,我、我……我胜之不武!”
“愣头小子,你说什么,什么病了,你听谁说的,快点,杀了我,取代我的位置。”沙洲惊愕地看着沙蓟,自己身患顽疾的事情,除了死去的母妃,便只有宫中几位母妃的心腹药师知晓,怎么会传到沙蓟的耳朵里。难道是他?不可能,他与沙蓟不过一面之缘……
星城之主暴毙之前曾留下一纸密诏,令大公子沙洲即可继承城主之位,光大星城。也就是在此时他得知自己的病情深入骨髓,已活不过数月,可面对鲁莽冲动的弟弟,他实在无法安心将星城交出。他令人烧了密诏,放出谣传,说星城之主有意让二公子沙蓟继承城主之位。与其病死床榻,不如以有生之年好好保护这唯一的同胞血亲,自己的死能让沙蓟名正言顺登上城主之位。苦苦支撑了这么久,难道要在此刻功亏一篑?
沙洲说着,便似要自己撞上沙蓟的刀去。沙蓟丢了刀,抱住他哥哥,泪流如注,“对不起,哥哥。你从小就对我好,明明是我犯了事,你却帮我受父亲的责罚。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不懂哥哥对我的用心。”
沙洲惊恐地瞪大了眼,心里苦笑这愣头小子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开了窍,他支撑着身体,缓缓说道:“是谁,谁告诉你这些?”
“是,是母妃的灵。”沙蓟说着,“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我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什么,母妃的灵?”沙洲喷出一口血,难道真的是他,除了黑袍巫师以外,谁还能有召灵的本事?
“沐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若溪,你怎么这么笨,仔细看看我是谁?”沐沉子从窗棱上一跃而下,捋了捋胡须,朝亚素眨眼。“你忘了那封信,暮归夜影。”
是啊,沐沉子是文臣,年过七旬,身手怎么会这么好?从住进惜院,他居然都没有再正眼瞧过沐沉子,常常是心不在焉地对付几句,现在怎么看,那眉那眼都不像是沐沉子,偏偏像是那个人。暮归夜影,如此明显的暗示,回去的是沐沉子,来的正是褚夜。
“原来是你。”亚素轻叹口气。
“怎么若溪,是我你不高兴么?”褚夜凑过来。“这天罗魔轿,以气血为引,一经启动便再也打不开,除非,铸轿之人气绝血封。”
亚素猛然抬眼,眉宇轻蹙,继而露出一丝笑,那笑原本极美,看在褚夜眼里,却让他十分痛苦,因为那笑无论怎么看都是轻蔑。
“若溪,我……”
“你晓得,沙洲对我有情,他此次与沙蓟的比试,是去赴死的对吗?只有他死了,我才能从这里出去。他并非有意困住我,而是不想我阻拦他去死。”亚素笑着说,“解开这天罗轿,对于黑袍巫师来说确实不是易事,却也并非不可解。”
“若溪,你要做什么?”褚夜伸手想去抓亚素,却被天罗轿反弹开去,重重摔在地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亚素被一层层黑雾环绕,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人温润的面庞以及绝美的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