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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螟什麽也没有说,迅速的背起了自己的药箱,随著孩童,游到了阴暗危险的暗礁区。
手持弓箭的鲛人奄奄一息,大量的鲜血从身体中涌出,一看便知,是被鲨鱼叼住大力的甩出,被强大的冲击力甩进了暗礁,卡在其间。
青螟立刻取药替他止血,正在这时,惊恐的呼喊传来,身後蜂涌逃窜过来的鲛人,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东西,青螟顾不得那麽多,他知道,伤者一分锺也不能耽搁。
“啊!!”身旁的孩童,发出一声慎人的惨叫,抽筋一般抓住青螟的胳膊,瑟瑟发抖。
青螟回过头来。
一条硕大的褐色鲨鱼,张著血盆大口,直奔前方鲛人小镇而来。
关键的一刻,青螟用身体,把孩童挡在了自己身後,将他推进了暗礁的洞穴。
不知为什麽,青螟面前的鲨鱼停下了。
强健有力的褐色尾鳍,凭空狠狠的甩了一下,围绕著青螟游了两圈,突然一甩头,转身离去。
喘息未定的青螟,什麽也没多想,带著孩童,一起抬起重伤昏厥的卫队,将他带回自己的药房。
“这群该死的鲨鱼!远征了海蛇一族,耀武扬威还不够,回来的路上,还不忘向鲛人勒索每年一次的贡品,贡品每年都在加重,他们还嫌不够,与都城来的使者几句话不合,就要动兵!”
青螟药房内,愤怒的卫队长,大声的叫嚷。
青螟没有言语,凝望著炼药台上的炉火。
他安静,温和,幽暗,有如月光般清澈。
从来没有人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人们用充满歧视的目光看著他,每年一度的祭祀,他永远被禁足在小镇的神庙外。长老不允许这个不祥之人玷污神殿。
只有那种时候,人们会想起他。青螟的医术高超,沈静善良,无论是谁敲响他的门,无论病倒的人是谁,哪怕是平时嘲笑讥讽他的人,青螟都会毫不犹豫的取出自己的药箱,随来者前去。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让人们淡忘掉,关於他的恐怖传说。
青螟是被人丢弃的婴儿,人们捡到他时,惊讶的发现,这个繈褓中的孩子,右手掌中,竟然生著一个海荆棘形状的黑色图案。
那是传说中,鲛人族会被灭亡的不祥预兆。人们躲避他,疏远他,像躲避瘟疫一样。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
门突然开了,谁也没有想到,都城的使者,竟会来到他的药房。
“青螟,族中长老已经商议过,答应鲨鱼使者的条件。”除了皇宫中的御医,我们鲛人族中最出色的药师,就是你了,身居在这平凡的海中小镇,替平民百姓看病,也著实委屈你了。”使者将招募药师的文件,展开放在青螟面前。
“青螟!你不可以去啊!他们骗你的,鲨鱼可是会吃人的!”孩童想抓青螟的手,却被卫队长一把扯回身边。
“什麽都不用说了,我去……”青螟低垂下眼帘,起身向里屋走去。
“未免发生变故,出发之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村中的长老。”使者还想再说几句,却欲言又止,他知道,聪明如青螟,此去意味著什麽,他应该都清楚。
鲨鱼王和他的人鱼俘虏 番外:梦断往生(生子) 第4章
章节字数:1977
当天晚上,孤独的药师,蜷身坐在自己的小屋里,安详,沈静。清澈温柔的双目,望著窗前的满月,那个唯一愿意陪伴他,不会对他避由不及的存在。
今天,本该是他的成年礼。满月之下,村中和他同龄的年轻人,都聚集在神庙殿前,虔诚而庄严的宣誓,接受长老的祝福,将鲛人象征成年的淡青色的刺绘,点在手掌上,然後接过那把属於自己的竖琴……
青螟知道,自己是没有接受祝福的资格的。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撞开了,在青螟惊讶的眼神中,村中的长老走了进来。
长老走近他,猛的拉开他的手掌。
那海荆棘形状的黑色纹路,已经在呼之欲出的跳动。
长老的脸色变得青紫,他挥手招呼站在门外的随从。
两个身著法袍的神侍,不由分说的闯入,架起青螟的两只胳膊,就往外拖去。
“那个预兆,那个预兆已经开始显现了,不能再让那个人活下去了……”
熊熊的火堆已经燃起,青螟被押制在地上,胸膛激烈的起伏,恐慌的注视著身边,越围越多的神侍,那些曾经被他医治救过命的村民……
眼睛被人用黑布蒙上,长老念著咒语,将滚烫的灵露浇撒在他的身上。
感到灼烧的温度迎面扑来,紧缚自己坠入火海的祭台,竟然在最後一刻,拉紧了绳索,停了下来。
“把他放下了来,带到大殿中。”青螟听到一个威严的命令。
“鲨鱼的使者,扬言三天之内不交一个能治好鲨王旧伤的药师出来,就要发兵屠城,已经没时间赶回国都招募御医了,何况,谁都知道这是个送死的差事,王宫内医术高明的御医,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只有青螟,前几天,我就派人和他谈过,他答应了,反正你们也是要把他当做邪物处死的……”来自都城的使者,吩咐长老释放青螟。
“可是刚才族人那样对待他,他要是中途退缩逃跑怎麽办?!谁都知道此行责任重大,是用自己一个人的命,换全族的命,若是药师贪生怕死激怒了鲨鱼王,那会给鲛人一族招致什麽样的灾难?!你们想过没有。”长老辩驳道。
“青螟如果真的想跑,早就会在使者找他谈话之後跑了,难道还会留到现在?现在鲨鱼使臣已经到了村外了,村中长老们,如果你们还有别的人选,或者愿意自己代替青螟去鲨鱼国度,那自然是更好,相信各位长老的忠诚度,绝对是能让本使放心了吧?”使者冷笑著反问著长老。
长老不再言语。
献给鲨鱼族的贡品上,使者用朱红色的笔,新增了一条:药师青螟。
承载贡品的队伍,随著鲨鱼远征海蛇一族的大军,一起班师回朝。
通往鲨鱼国度的漫长跋涉,阴森而又恐怖,通过流放之地时,鱼骨的残骸堆砌成的暗礁,处处可见,浓重的腐臭和血腥,让青螟难以忍受的掀开轿帘,探出身体,剧烈的呕吐,胃部痉挛般的抽动,却丝毫没得到缓解。鲛人的狼狈与痛苦,引得鲨鱼卫兵哈哈大笑,以此取乐,哄笑这名作为贡品的鲛人,身体所受的煎熬。
痛苦支撑的纤细双臂,被一双温暖的手扶住,那是一个金发褐衣的高大男子,全身威严的重甲,强健壮硕的体魄,与鲛人纤细的体形,形成了强大的压迫感。
“把这枚药服下,这是去除瘴气的。”褐衣男子递给他一枚丹药,命令他,然後转身离开,“这里不是你们鲛人的南国,稍不留神,就会变成路边鱼骨中的一具。”
青螟生长在偏僻闭塞的鲛人小镇,他从未见过鲨族的高官,更对鲨鱼将领甲胄上的等级区别一无所知,他只是觉得,褐衣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让所有的卫兵不得不躬身而退。
夜晚降临了,青螟像往常一样,与其他贡品一起,单独锁在一间帐篷里。
每晚这个时候,原处鲨族士兵都在粗野的喝著鲛人进贡的美酒取暖。粗野的大笑喧哗,士兵酒後斗殴,杯盘狼藉的破碎声,不时传来,恐怖而又阴冷。
远方的故乡,大概又能逃过一劫……
青螟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北国的寒冷,袭入他的身体,像冰刀一般,剜著他的鱼骨。
一阵寒流袭来,随即消失,金发褐衣的男子,竟然踏进了他的帐篷,高大的身量,让他不得不低身弯腰,才能进入。
青螟吃惊的注视著他,单薄的身体不禁向墙角缩去。
“鲨鱼,都是嗜血的魔鬼……”从小,他就这样听说。
他知道这名鲨族大将,地位一定显赫,没有鲨鱼王的手令,任何人是不能进出存放贡品的大帐。
魁梧的男子越走越近,烛光下,黑色的暗影,投射到青螟的身上。
青螟已经听到自己剧烈的喘息声,他不知道会发生什麽,也不知道那人想做什麽……
从小被视为不祥之兆,青螟从没有机会踏进过神殿,更没有机会去听族中长老讲述,那最隐秘,也是最甜蜜的事情……
一个个同龄人的掌心都描上了刺绘,拨起了竖琴的时候,他却对自己的美丽的身体下,蕴含的鲛人的秘密,一无所知,因为,从未有人告诉他……
鲨鱼王和他的人鱼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