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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了幻觉。
也许是我愚蠢的神情将他逗乐,阿止很愉快地笑着,而我还是不可置信地用手指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像。
“我……我?”
“变小了。”阿止笑着将我提起来。十二岁的时候我发育不良,一副瘦弱苍白的样子。因为病痛折磨而显得阴郁的神情正清楚地攀附在脸上,这种印记太过明显,使得我现在目瞪口呆的样子也不能将它完全驱逐开。
“这不是做梦吗?”
阿止显然觉得就算是做梦这也是个非常有趣的梦。他抱住我,在我们的童年,只有母亲给过我这样的怀抱。
“我把巫术解开的时候你就变小了,哥哥。”他故意这样叫着,却像托着小孩子一样把我举起来。
我也忍不住笑了,伸手摸摸阿止的头,让现在的我来做这个动作使得这个画面变得很奇特,但是他微微低下头,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如果可以,我倒希望阿止能够重回童年时代,这一次,我会好好呵护他成长。
……
忽然变小的身体并没有带给我太多烦恼,毕竟我始终还是我自己。十二岁的身体让我更多地记起时光彼端的种种,仿佛光阴发生了一次奇妙的折叠,使我的旅途恍若经历一场幻梦。
但是梦还未醒。我想起了更早一些的时候,却遗忘了最让我在意的关于卡尔的事情。他到底更改了我的什么记忆?
我下意识地摩挲爱丽丝留给我的指环,那上面新增的红宝石熠熠生光。我摩擦着这颗石头,卡尔的心脏,这种感觉无比鲜明。阿止告诉我这是巫术的一部分,卡尔将他的心脏放在我体内,使我受他控制,而他则一直掌控着我的心脏。直到我做出最终选择的时候卡尔的巫术才被破坏,我得回了心脏,并且还控制了卡尔的心脏。
然而我的脑海中却不断地回旋着卡尔说过的话。
【我一定要向亚尔林取回我的宝物。】
我不断回忆起他当时坚定的神情,这神情几乎刺伤我。
【我一定会得回他。】
“卡尔……”
“哥?”阿止停下翻过书页的手,他的目光令我感到愧疚。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叫出这个名字,只好匆忙地掩饰掉流露的情绪。
“他在哪里?”我微作严肃地问道。
“他跑了。”阿止显得很遗憾。“但是不用担心,他的心封印在戒指上,他没办法再对你施展巫术。”
“你从哪里学来这些?”
阿止顿了顿,他的手指滑过书页,指尖摩挲纸张发出春蚕咀嚼叶片一样细绵的沙沙声。四周弥漫着焚烧月桂叶,薰衣草茎以及曼陀罗根带来的奇异味道。紫色和淡绿色的烟雾从炉子里袅袅升起,缠绕住空气以及我的头脑。长绒地毯遮盖着用羊羔血绘制的巨大巫术符号。我的手臂和胸口也用添加了玫瑰和迷迭香精油熬制的药液擦洗并且描上奇怪的纹样。
阿止说海是人鱼的领地,而我身上的咒语刚刚解开,所以少不了这些保护措施。
这一切令我感觉有些不安。
“这个事故有点长,我可以以后再说吗?”
我看见阿止深黑的眼睛中弥漫的无奈同疲倦,揉了揉他的头发。我想一直以来他生活得比我更辛苦。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他的笑容几乎和以前一样明亮:“到时候也对我说说你的生活吧。”
“我一直以来在城堡里过着像是王子一样的生活啊。”
“那么我就是史上最伟大的巫师了。”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大笑起来。
将困苦当成是另一种新奇的历险,把艰辛的生活看成英雄遭遇的种种危险,要这样快活地活下去,这是妈妈教导我们的。
我离开阿止太久,和他之间有一大块陌生的空白,但是在我们相视而笑的这一刻,我想至少他没有变得太多。我还能够认出他,认出那份与生俱来的勇敢以及温柔。
只是如此一来,他对我有所隐瞒的感觉也更加鲜明。
更大的矛盾捕获了我。
每当我抚摸那粒卡尔的心脏变成的宝石,想象它曾经代替我的心在胸腔跳动,就仿佛被云絮或是温暖的海水托起包裹,觉得无限温暖而安全。我想起卡尔趴在我的胸口听着心脏跳动的声音,那种愉快以及庆幸的神情使我无法忘怀。
卡尔会真的想要借此控制我吗?他说过,从以前直到死去,他永远不会愿意伤害我。他行动的意义何在。他会不会有什么苦衷……我希望能够找到他,如果这期间有误会,我希望能够当面跟他谈谈,由他亲自解开。
我不由懊恼悔恨我的鲁莽。卡尔说他无法说出秘密,我应该问他更多的问题从中寻找突破口,也许我可以发现蛛丝马迹,可以发现……
可以发现什么呢?
他已经承认爱丽丝是被他杀死的啊!
他杀死了爱丽丝,但我却无法割舍自己对他的情感,这事实叫我无比痛苦,寝食难安。
阿止并没有因此责怪我,反而安慰我说因为受到太久控制所以一时间还不能摆脱影响。他努力掩藏的失落与失望让我觉得羞愧。我努力将脑海中的卡尔驱逐到角落。我原本还想将那枚戒指摘下,或者干脆交给阿止保管,但是仅有这一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由于前行缓慢,船在海中航行了一个多月才到达人鱼城堡所属的码头。其中我只清醒了大约一周,之前的时间都一直昏睡着。
在昏睡的那段时间里阿止几乎不眠不休地照顾我,用艾叶浸泡草药为我擦拭身体,按摩我忽然变小的身体关节,他还害怕我的疾病也忽然回来,担忧得不敢将视线离开我哪怕一点点。
我终于醒来之后他才倒下,几乎睡了一整天,睡梦中也不肯放开我的手。
就像是他小时候那样——也许害怕一放开,我就会被死亡夺走。而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太小,对于死亡的理解几乎只是永远见不到彼此而已。
船靠岸的那一天天空同样阴云密布。我想起这正是人鱼城堡暴雨多发的季节,海风带来遥远的寒流,雨水冰冷泠冽。我还无法自己行走,阿止就给我裹上厚实的毛毯亲自抱我下船。他多日疲劳的身体也显得有些虚弱,当踏上通往城堡的漫长黑色礁岩石梯的时候显得有些缓慢虚浮。一道下船的仆从谨慎地跟随在我们身后,但是阿止固执地不要搀扶。
我的房间内的壁炉已经烧上清香的松木,温暖让我在刹那间放松了下来。在这样的天气中膝盖就像以往一样让难耐的疼痛席卷了我。阿止似乎对我的事了如指掌,他将我放在壁炉边的沙发上,俯身为我按摩膝盖。
“医生很快就来了。”
我揉揉他的头发:“不算很疼,去休息会儿吧。”
他固执地摇头,悔恨同自责的情绪浓郁得犹如实质。
“是我让你经受这些痛苦。”
我的膝盖不由主地颤抖着,疼痛令双腿瑟缩。我想起了那个阴暗寒冷的水牢,被咸涩的海水浸没的感受,仿佛万千的冰针刺入骨骼的疼痛。
“会好的。”我这样安慰他,但是声音却有些退缩。
在水牢中所体会到的绝望与恐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上我的心头,甚至比我经历那一切的当时更加猛烈,越发鲜明的还有爱丽丝死亡的刹那,烈焰席卷而过,血腥气直到很久之后才弥漫上来。——对那个地方,我似乎有种天性的畏惧。
“哥?”阿止抱牢我:“医生来了。”
“嗯。”我握紧手指,发现骨节都在抖动。
医生在阿止的坚持下几乎为我做了全身检查,并且约定在我充足休息之后要再接受一次更加精密的测试。
一整个过程中他都坚持叫称呼我为小公子。言谈中他似乎认定我是阿止流落在外的儿子,这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阿止紧张的神色使我没法插入他们的对话对此提出异议,最后当医生宣布由于我年龄还小,所以腿脚上的创伤很容易恢复之后阿止紧绷的情绪才放下。
“我希望也为您做一次检查。”敬业的医生这样建议道,但是阿止摇摇头示意他的身体不要紧。
直到医生离开房间我才得以开口说话。而阿止则神情大好地看着我,最终在我的瞪视下只好改为偷笑。
“我可是你的哥哥。”
“你现在看起来有多大?九岁?八岁?”
“我至少有十二岁!”
“你根本就不像十二岁。”
好吧,这是事实。我从小就瘦弱,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要小得多。
他抱住我将我搂在他的怀里,这倒真相是搂着他亲爱的孩子了,“我已经快要二十九岁了,有这样一个孩子并不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