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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东微仰着头,不输气势地抬眼望去,肃容道,“无所谓怕不怕,只是如果是对恩行不好的,就算是怕我也会挡在最前面,我们只是能活到一百岁就感恩戴德的凡人,生老病死在你们眼前不过一个弹指,人妖殊途都拍了多少部电影了,经典的垃圾的,主旋律总是不会变,我不想恩行走上这条路。”
晏语抱胸而立,不由嗤笑道,“凡人,你可别会错意,我之所以跟我老公这么解释,是为了让他不要随便乱吃醋,人妖殊途你们人类也就是拍拍电影,我们却是生死见证过无数活生生的例子,我比你更明白更清楚,你们也只是活到一百岁就解脱了,可是能活过千岁更甚者万岁万万岁的我们呢?死了的人还懂个屁,活着的人日日夜夜都是煎熬,我也不会让晏翊走上这条路。”
勾陈兀自对着那化成一滩的蛋糕唉声叹气,听到这段对话,似是完全不着边际地说道,“我这难得出差一趟,一回来就心心念念要给你个惊喜,没想到最后还是落了空,有些事还真就是注定的,我再怎么想都不顶用,唉。”
安阳东神色一凛,察觉到晏语眸中同样闪过类似的情绪,两人皆是一怔,随即同时移开目光,唇角都是几不可察的苦笑和无奈。
陆恩行醒过来的时候,天刚及擦黑,意识恢复嗓子都烧得疼,像是插了根粗粝的柴枝在嗓子里,呼吸都难受。
逐渐清明的双眼之中是熟悉的自己的卧室,原来他这是回来了。
安阳东看到陆恩行醒了,掩起脸上的喜色,轻声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要喝水么?”
陆恩行转过头来,纯粹浓黑的眼直勾勾地望着安阳东,直把安阳东忘得心头别得一跳,才粗哑着声音艰涩道,“东东,我好像看到了一只长了八条尾巴的白狐。”
安阳东借着倒水站起身移开了目光,敷衍道,“掐着脖子也能致幻么?这么神奇的东西你只能从电影里看到,别多想了,也别说话,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自从录歌开始你这嗓子有几天是好好的?”
陆恩行也不再说话,只是偏过脑袋,隔着房间的窗户,看着外头落红似火的天际,就算霞光落山只剩一线,仍旧赤红骄狂地燃烧着,绚烂火热,带着生命的昂扬气息。
明天肯定又是一个大晴天。
作者有话要说:
二神就算濒死也能这么自恋,真是够了!
第36章 36、 回家
陆恩行也想不透自己到底是要干什么。
他没觉得一个月就能爱上一个人是件纯属扯到蛋的幻想和天真,但他觉得自己刚失恋一个月就爱上晏翊则是完完全全的一件扯到蛋还非常疼的事情,又不是在演失恋三十三天,人哪有那么容易变心?要不然全世界那么多失恋失意的人还用得着这样大动干戈地伤春悲秋自怜自艾么?
他知道晏翊有晏医生照顾,实在不需要他多管闲事,他也知道晏翊不想看到他,他还没有卑贱到死皮赖脸地巴着一个人不放的地步,只不过每当他回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家时,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原来真的是一个人久了会习惯寂寞,而一旦品尝过两个人的生活,就再也无法忍受一个人的孤单。
原来他的家竟然有这么空,沙发竟然可以这么宽,被子竟然会这么凉,电视的声音怎么调都觉得刺耳响亮,一怒之下干脆按了静音,满世界安静后却觉得更加寂寥落魄。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又是在什么时候出了错?
陆恩行想不明白自己这样失魂落魄到底算是喜欢上了晏翊,还是仅仅只是习惯了身边有晏翊的存在,习惯了他任性无理地随意霸占自己的暖床,习惯了他淡定嘲讽高贵冷艳的“本尊”,习惯了越来越日常的早餐还有雷打不动的晚餐等候,习惯了斗嘴,习惯了怒视,习惯了抓狂,习惯了那抹若有似无的浅笑,习惯了那股天生入骨的雍容淡然,就再也习惯不了失去这一切的空虚,空虚得令人发狂。
剪不断理还乱,越想越困惑,越是困惑却越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想,整天整天将一个人拿出来在自己脑子里晃来晃去,分析来分析去,那人的形象只会可悲地越来越饱满,刻在心上的深度也只会不可避免地越发明显。
越是急切而刻意地想要忘记,反而始终无法忘怀。
不断告诫自己应该离那人越远越好,甚至是天真地想着,如果晏语说得都是真的,那只要自己能坚守住这半年,让晏翊取走自己体内属于他的内丹,他们两个就再也没有丝毫联系了,到时候才算是皆大欢喜,却唯独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分分钟都是失守的节奏,每每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站在了他门前,一边唾弃着自己定力太差,一边却怎么也迈不动离开的脚步。
太过复杂的事情陆恩行想不明白,但是半个月以来他好歹是弄清楚了一件事,不管缘由为何,他只是想要晏翊回来,他只是想要……每天每天都能够见到他。
人生在世,活着已经很艰难,就不应该再为难自己,想什么果断还是应该勇敢地去做什么。
但是,就算再如何被拒之门外,他都没有失望放弃过,只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想象,晏翊竟然有男朋友,看上去竟然还像模像样的,那个平凡普通的男人居然可以那么一本正经、理直气壮地称呼他为“妻子”?
灭顶的怒气和失控的冲动让记忆都变得模糊而虚幻,陆恩行抬手轻轻摸了把仍有些吃痛的脖子,忽而扯着嘴角笑得发苦发涩。
理智而清明地剖开心迹收集论据之前身体已经给出了最诚实的答案,不是么?心动得蛮不讲理却千真万确。
陆恩行觉得自己真心没得救了,就算不停药也是救不回来的。
安阳东临时烧了一壶水,又用两只杯子来回斟倒,就着窗口的凉风试图让热水凉得快一些,眼看着黑幕彻底降了下来,试了试水温,转身去了卧室。
轻声推开门,黑暗中似乎看到了陆恩行的双眼中蓦然闪过两道清亮的幽光,浅声道,“你是没人管就会死的那种,家里连热水都没有,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随口无心的一句抱怨却是正中陆恩行此时此刻激荡犹豫的小心肝,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凝声道,“东东,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可我喜欢他的时候不知道他有家有室,东东,从今天开始,以后出门你就让阿飞锁着我,再也别让我一冲动又跑去他那里,我不想变成自己最唾弃的那种贱人。”
安阳东眨巴着眼,有点懵,开了灯一眼看到陆恩行满脸的灰败以及脖子的伤痕,心念一动,极为嫌弃地斜了陆恩行一眼,鄙视道,“你说你巴着别人家的老公那么卖力拼命讲道德捡节操是为哪般?”
陆恩行痛苦地闭上眼,阴沉道,“我要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别人家的老公,我那天夜里就应该撞死他的。”
安阳东就知道陆恩行这是连他的话都想岔了,看着那一股子比悲伤还悲伤的气场,就怕美人垂泪搞得他很惊悚,连忙解释道,“我说那别人家的老公是晏医生他们家的,你当真以为全世界都跟你一样喜欢男人么?”
陆恩行心口一紧,感觉心脏包膜都颤了颤,陡然撑开眼,难以置信又难掩喜悦地傻傻瞪着安阳东,“你说……咳咳!咳咳!”
一激动直接扯着嗓子了,疼得咳嗽不止,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连呼吸都要被夺去。
安阳东撇了撇嘴,跑去给他顺了半天气,将水杯递过去,嫌弃地呼噜着他的头发,磨牙道,“出息!还要阿飞给你锁起来带出去溜么?”
陆恩行桃花眼里的笑意满得都溢了出来,脸并着脖子都透着好看的绯红,眉目灿烂得就像拿到水果糖的孩子,稚气纯真而心满意足。
“不锁了,我又不是狗。”陆恩行显然心情很好。
安阳东就瞧不上他那样,“啧,狗都比你聪明,我都想不明白就你这样的怎么就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喝!”
陆恩行接过水杯,用手试了试温度,象征性地吹了吹,言简意赅答道,“因为我足够帅。”
安阳东明显哽了一下,显然完全无法反驳。
“咦……东东,你杯子没洗吧?水里竟然有一根头发!”
陆恩行张开嘴正要喝水,眼底陡然扫到那根沉在杯底的黑线,扭曲着脸将杯底举到安阳东跟前。
安阳东看了老半天,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无死角扫视着,古怪地扫了眼陆恩行,疑惑道,“哪有,我怎么看都是白开水,你该不会被掐得真出现幻觉了吧?要不要让晏医生再给你仔细看看啊?”
陆恩行将杯子放下,复又垂眸看进去,却发现刚才那根细细的黑线又没了,扑扇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