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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上位者的忌惮。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守在一边的侍婢,方临渊似是对身边形形色色的监视者早就习以为常,并不十分在意,“殷然可会抚琴?”
“并不曾学过……”凤殷然一愣,还要推托反被方临渊拉到了琴案前面。几乎是以一种环抱的姿势被方临渊圈在身前,凤殷然嗅着他身上似有似无的清香,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之前虽有两次被方临渊抱在怀里的经历,但是一次是因为他贪杯醉的不省人事,一次是因为事急从权为了蒙蔽晋阳王纾颜茂,可是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阿翾,他还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临渊……我……”
“这样说话方便。”在他耳边低语,方临渊狡黠地冲他眨了眨眼,复又扬声说道,“那日素翾吹笛子时,瞧你也不像是不通乐理的样子。不如我今日教你弹琴可好?”
“好。”看着他俊逸的笑颜,听着他清泠的声音,凤殷然觉得自己一瞬间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情不自禁的就应了下来。恍惚地望着方临渊认真的侧脸,凤殷然心中最后一丝警觉顿时显得苍白无力。心里禁不住开始胡思乱想,难道方临渊的琴声是比琉音的惑心术还厉害的邪术不成?……
没有注意到身前的凤殷然神色有异,方临渊闲闲地撩拨着琴弦,若有所思地望着似乎往暖炉里添了些炭火的婢女。
“你不是邀仙坛的人!”
正专注辨认宫商角徵羽五音的凤殷然,突然听到方临渊冷冷喝道,手腕一疼被方临渊拖拽着推了出去,错愕地回头,只见方临渊侧身而立一脸严肃,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软剑,挡在那个侍婢和他之间。“火炉里加的熏香有问题……殷然,快走!……”说话间,方临渊身子晃了晃,半靠着凉亭的柱子才勉强稳住了身形,手里的剑仍然固执地拦着那个侍女。
“临渊!”凤殷然心头大乱,虽知事宜从权但情急之下如何也狠不下心抛弃方临渊独自逃跑。也许是因为他还没有什么内力的原因,那熏香对他的作用还不是很大,至少他现在仅仅是有些乏力而已。此处离正厅也不算太远,凤殷然在心中迅速盘算着,若是他运气好的话应该会捧上巡逻的侍卫,但是那个人会不会伤害临渊?!
“不必担心,”原本娇弱温婉的婢女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现出一张男人的脸来。几乎是毫不费力地欺身上前制住了方临渊,男人冷冷一笑,自左边眉峰出蜿蜒至右侧嘴角的刀疤越发狰狞刺目,“你们一个也逃不掉的。”
见他望向自己身后,凤殷然心头一凛,还未来得及回头,便觉得后颈一凉,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第七章
一阵冷风吹过,方临渊幽幽醒转,只觉全身乏力、头疼欲裂,想来是迷香的药劲还没有完全散去的关系。他四下打量一番,四面窗户破败、梁上蛛网密布,断了条桌腿的佛龛上供着尊只剩半边身子的佛像,似乎是一间废弃已久的破庙。许是因为笃定他们的体力武功一时半会无法恢复,把他们掳来的人倒是没有捆绑他们。
扶着身后断了一条腿倒在地上的凳子勉强挪到旧蒲团上坐了起来,方临渊略一低头,便见凤殷然还昏睡在他手边,身上那件狐裘大衣不知被丢在了哪里,此时正瑟缩成一团,脸色青白、脸颊却泛着病态的潮红。方临渊莫名的心里一软,将他揽进怀里的动作不觉更加温柔了几分,“殷然,殷然。”
“临……渊?”忍不住哆嗦着向方临渊怀里又靠了靠,刚刚醒来的凤殷然已经没有心思去关心自己的处境,他本就因在寒冰炼狱受罚七百年而越发畏寒,虽然跟琉音学了几日的武功勉强能压制体内寒气,可是中了迷香之后气息不畅,本就阴寒的内功如今倒像是要把他的血液都冻住一样。“好冷……”
“你身子很烫,可能是着凉了。”方临渊伸手试了试凤殷然额头的温度,把他搂得更紧了些。“若不是我拉着你听我弹琴,也许……”
迷迷糊糊差点又要睡过去的凤殷然闻言一愣,就着姿势不客气的扯了扯方临渊的衣襟,只是话没说完手指就无力的松开了。“没准是我连累了你呢,与其纠结这个,不如想想他们到底图什么,或者我们怎么逃走比较实际吧。”
方临渊一怔复又一笑,“说的也是。”不知道为什么,见凤殷然不再与自己客气疏离,即便口气不善,方临渊还是觉得很开心。“我的身份尴尬,若是死了,父皇绝对不会为了我与强盛的荣韶国开战。”方临渊自嘲的笑笑,低垂了眉眼看不清神色。
一手抵着太阳穴使劲揉着,凤殷然虽然头疼的厉害,思维倒还是清晰的。“可你若是背上擅自逃走,还加上一个拐走凤丞之子的罪名……荣韶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没准还会借机与你们沧爵国再次开战。”凤殷然嘴上说的漫不经心,脑子里却忍不住盘算,日前陆家大军已顺利平定了西北蛮荒之地的骚乱,从边境调回有开拔驻扎荣韶与沧爵边境之势。近年来荣韶国兵强马壮、国富民强,而沧爵国自从当年兵败之后便一蹶不振,最近又频发天灾、民不聊生。若说像胤帝纾颜荣那样自认圣明强盛的君王没有开疆拓土的心思,只怕是不可能的。如此说来,为了外交辞令给侵略他国领土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便狠心抹杀掉他们这样弱小的存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吧……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凤殷然想起父亲和琉音为纾颜皇族的尽职尽责,只觉嘲讽,“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他正想着不自觉便自言自语的说了出来,突觉额上一凉,方临渊微冷的手指已搭上他的额头,力道恰到好处。“殷然,你到底多大了?”凤殷然一惊,却听他继续道:“你在我面前并不特别掩饰,是不是代表你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呢?”
相信?他们两个好像这只是第三次见面吧?虽然自己对临渊的感觉很不一样,想起他的时候也会莫名的心安,可是……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凤殷然别过头去不敢看他灼人的目光。方临渊作为沧爵国战败谈和送来荣韶的质子,在这里能平安的活了五六年,手段心智肯定都是上乘,又怎么会对他完全的信任?这番说辞,难道仅仅是试探?还是……凤殷然咬了咬牙,也许,他也不是为了引起晋阳王纾颜茂的注意才出手相救,不是因为他一曲琴音就乱了心神……他待方临渊,就如同第一次见他时就在心里刻下了他的影子一样,似乎也是很特别的吧……可是,为什么……
“我……”心里乱作一团的凤殷然刚要说话,本就残破不堪的大门忽然被踢开,先前装扮成宫女把他们抓来这里的男人领着个高个子的手下走了进来,脸上的笑因为那道可怖的疤痕而显得有些狰狞,“估么着迷药的分量你们也该醒了,两位小公子爷不必惊慌,等天字廿三大人的指示来了,我们就送你们回去。”
天字廿三?代号么?凤殷然和方临渊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开口。
“头儿,你说天字廿三大人会怎么处置他们呢?”那个高个的手下点头哈腰的问道,目光却盯在凤殷然的身上。
毫不留情的在高个子的头上打了一巴掌,刀疤脸阴笑道:“你小子打什么主意我还能不知道?!这可都是身份高贵的雏儿,就算是享受也轮不到你这种下贱东西。”他说着上下打量起两人,笑得下流,“不过这两个小子长的眉清目秀、细皮嫩肉的,看着还真教人……”
方临渊闻言皱了皱眉,怀里瘦小的身躯明显的僵硬,让他心里腾起了几分杀意。低头看着竭力掩饰着厌恶和恐惧的凤殷然,方临渊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听不到也不关心刀疤脸后来又说了些什么,虽然霙墟大陆素来不忌男风,但是凤殷然这个从小被凤桐捧在手心里的小少爷,即便心智再早熟也不该对这些调戏轻薄的话反应如此激烈,难道他遇到过什么不愿回忆的事情……
同样没有关心对方都说了些什么的还有凤殷然,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里的不安,几乎是自嘲地咬了咬牙,他没想到对方只是几句话便勾起了他在寒冰炼狱用了七百年试图去忘记的回忆。手腕一翻,三柄小巧却锋利的指刀出现在凤殷然的右手指间,他朝方临渊递了个眼色,心里渐渐放松下来。还好父亲的指刀是安置在手腕上的小机关里的,极为隐蔽倒没让刀疤脸那些人搜了去。
“临渊,”低头埋首在方临渊胸前,凤殷然轻声道:“你还有力气逃跑么?”
不必细看也能想象得到凤殷然那稚弱的脸上定是十分严肃郑重的表情,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