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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由于五王爷的挑拨而有些不满七王爷傲慢的官吏们,此时见了眼前这位白衣年轻人,心头那一丁点的抱怨立刻烟消云散。只见那传闻中刚回到沧爵帝都便倍受帝王宠爱的七王爷,穿了一袭白色绣金衣裳,宽袍大袖恣意随性,倒比那五王爷的锦帽貂裘更加贵气非凡,越发衬托出他丰神俊朗、皎月美玉般的绝世姿容。他不过站在那里,却有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闲适和优雅,望着面色各异正盯着他的峣山城官吏和周遭围观的百姓,这位七王爷慢慢地温柔一笑,恍若春归般的谪仙风度,令得众人眼前一亮。在场所有人痴迷的注视中,唯独他泰然笑着执手略微颔首,轻声说道:“劳诸位久候。”
一片愣怔的安静中,峣山城大儒鹤老忍不住赞叹道:“此子朗朗如日月、翩翩若流云,颇得魏晋遗风啊。”此言一出,倒是惊醒了痴迷中的官吏,纷纷跟着县令向两位王爷见起礼来。一旁冷艳旁观的峣山王方绶却没漏掉五王爷方宜桢眼中闪过的恨意,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笑得格外开心。终于回到沧爵的昭帝七子七方临渊……倒是未教本王失望。方绶远远看了半天,忍不住还是站出来打断了这两人表面上的兄友弟恭,“两位王爷舟车劳顿,还请先到本王府中稍作歇息。今夜本王恬着脸抢了宋县令的差事,在本王府中设宴为两位接风,还望两位王爷不要嫌弃才好。”
方宜桢立刻接过话头,和峣山王又客套了两句,这才和方临渊分别回了自己的马车,跟着峣山王的车架,一路被官吏护送着请到了峣山王府中。
“殷然,”方临渊回到温暖舒适的车内,拿了手炉暖了暖手,这才伸臂把正倚在软枕上看书的凤殷然拦进了怀里,“峣山王方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凤殷然这段时日早习惯了方临渊给自己当人肉靠枕,此时被他圈入怀中,也没有半分抵抗,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书本上面,听他问起,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嗯。”
不由分说地夺下那本传奇话本丢回桌案上,方临渊抓着凤殷然的手腕,对他怒目而视地眼神选择了自动忽略,“马车正在行进,晃来晃去的看书太伤眼睛。”他一本正经地教训着凤殷然,神色自然安泰地继续问道:“今夜的接风宴……”
“莫非,七王爷怕我出席会给你丢脸?”打了个哈气,凤殷然眼眸一挑,透着酒红的异色凤眸仿佛可以勾魂夺魄、诱人沉溺,“说起来,这样的宴会,陪酒助兴的美貌舞姬定然数不胜数。王爷殿下莫不是怕我在侧,扰了你与美人们的兴致,还是怕美人们见了我就冷落你了?只是因为我待在你车里,出去必带帷帽,他这几日便明里暗里多番偷偷窥伺没露面的我,还日日宣扬你与我在车里白日宣淫,为人可见一斑。如此大礼,本阁主岂能不加以回报?听说五王爷最是迷恋美色,你身为他的手足兄弟,定是了解他的喜好的。不若帮我挑选几个美人,今晚就送到他床上可好?”
低头望着倚在自己怀里,眉目含笑并不见怒气的凤殷然,方临渊摇头笑了笑,知他虽不放在心上,但是却是一定要整治方宜桢一番的,不由捏了捏他的鼻尖悠然道:“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他其实也明白凤殷然的话不过是玩笑,今晚的宴会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皇室和峣山王的脸面可就都丢尽了。“再等几日,可好?”
凤殷然仰头望着一派云淡风轻的方临渊,知他对此行诸事已是成竹在胸,便也不多问,只低声笑着应道:“好。”
感受到对方的信任,方临渊的表情愈加柔和。伴着车轮的辘轳声,方临渊不禁搂紧怀里的少年,学着他的样子微笑着闭上双眼,再不关心车外吵杂的声音,仿佛沉沉睡去。
愿枕温柔,一梦不醒……
……分割线……
一墙之隔的峣山王府外,郡王府里歌舞升平的喧闹远远传来,反衬得这府外的小巷分外静谧空旷,依稀可以分辨出雪花落在地上的细微声响。
身披轻暖狐裘的凤殷然踏着积雪缓步而来,除却衣物摩擦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外,竟没有在地上留下半点足印,光是这卓绝精妙的轻功,在江湖中已是鲜有敌手。候在巷子深处的轸宿御下的星奴轸一只看了一眼,便急忙底下头俯身行礼,虽然对方戴着帷帽挡住了面容,可是单凭那踏雪无痕的轻功和狐裘中隐约露出的青色衣摆,轸一已经确定了来人的身份。“轸一恭迎阁主。”
凤殷然施施然走到他的面前,自狐裘中伸出左手虚扶了一下,随即立刻又隐了回去。只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却足以让轸一看清那一段素白皓腕上戴着的,光华璀璨的九野摘星环。“不用多礼了,我吩咐查的事情,可有消息了?”
“是的,阁主。”轸一拱手说道:“依照阁主您的要求,自出发之日起,咱们的人便把五王爷一举一动全监视起来,果然发现他和峣山城这边的一个不成气候的小帮派勾结在了一起。他派了手下跟那些混混们谈妥了买卖,让他们三日后乔装成难民,混在峣河附近的灾民收容村里,伺机对七王爷不利。”轸一说着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凤殷然的表情,虽是有帷帽遮掩,却也看不出怒气,不由有些惊讶。自家阁主与沧爵国七王爷之间的纠葛之深,阁中上下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原本以为阁主听了五王爷的密谋之后必然怒不可遏,甚至殃及他这条无辜的池鱼,却不料凤殷然却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淡泊样子,倒教轸一不禁对自家阁主更加敬佩诚服。
凤殷然微微侧首,似是正在仔细倾听王府中传出来的美妙乐声。间或有夹杂着雪片的寒风扬起帷帽上的轻纱,却似羞于窥探他的容颜般不敢稍作逗留。“三天的时间,足够把咱们的人替换进去了吧?”
轸一到底是由遣星阁悉心培养、在阁中当差十几年的精英了,自然立刻明白了凤殷然话中的意思,当即笑着应道:“何须三日这么久,只要阁主一声令下,只消给轸一我一个时辰,管保做的天衣无缝。”
自己手下们的能耐和机智,凤殷然自是了如指掌,见轸一答应的顺畅又愉悦,便不再纠缠此事,完全放手由他处理。“峣山王方绶表面上看起来贪财,实则却精明得很,否则也不会由一个庶出的幼子,一跃继承了老王爷的爵位成了现任的郡王。他的身边,可也安插了咱们的人进去?是否打听出方绶有什么弱点了没有?他可曾私下勾结其他皇子?”
“这峣山王后院颇得宠爱的侧妃便是轸宿大人亲自安排的细作,阁主尽管放心,莫说王府之中,便是峣山城有头有脸的官员府里也有咱们的人暗中监视着。听这位侧妃的回禀,这峣山王虽然只是个郡王,但是好歹也在这峣山城作威作福了百年之久,身后的势力同样不容小觑。明里暗里的,如今的二王爷和当初的大皇子都曾经派人向方绶示好,只不过这峣山王一直左右逢源,似乎还在观望之中。至于特别的喜好和突出的弱点嘛,恕属下无能,未能探查出来。”
凤殷然点了点头,帷帽的轻纱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雪塑冰雕般的侧脸从缝隙间一闪而过,看得轸一愣怔许久。除却总阁里时常陪在阁主身边的总管墨兮和四大护法之外,遣星阁中只有二十八星使有资格得见阁主的真容,而如轸一这些星奴,基本连阁主的画像都不曾亲眼见过,更不知道他是荣韶国望舒侯凤殷然的身份,只能靠遣星阁主世代相传的九野摘星环来辨别他的身份罢了。此刻隐约望见阁主那雌雄莫辨却分外妖魅的眉眼,轸一这才想起来阁中盛传阁主容貌出众的话来。
轸一的这些心思,凤殷然却没有注意到。此刻听着正厅里远远传来的有些失真的谈笑高歌声,他心里盘算的是如何能帮助方临渊将峣山王的支持谋划到手。对于方临渊暗中的部署,他一向是不多加过问的,不但是不愿干涉方临渊的隐私,更是相信方临渊的能力与谋略。凤殷然自认对于帝王之术了解运用的程度根本比不上方临渊,能风生水起地在荣韶混到现在,也不过是仗着父亲凤桐和诸位长辈的照顾,再加上曾经作为一个现代人,多研究过几千年兴衰更替的历史罢了。若他真是个土生土长的霙墟世界的普通少年,指不定只是个提笼遛鸟的纨绔少爷而已,恐怕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想着想着,思路便有些偏离了轨道。凤殷然连忙回过神来,整理了一下繁杂的思绪,向轸一吩咐起自己下一步的计划来。不知不觉间,王府前院的广场上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