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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房间里鸦雀无声,以至于感应门滑开的声音十分清晰,可是房间里的人并没有因此而回头,碧翠的脚步也稍稍停顿才迈进去。
“何聪阁下。”碧翠怕惊扰到窗边人,刻意压低声音:“奉天族长的情况已经好转,相信在抵达月球以前会醒来,在安排见面以前,不如先派人手为阁下梳洗一番?”
何聪动了动,回过脸:“碧翠,我这种态度,你也不生气吗?”
碧翠怔了怔,反问:“阁下希望我生气?”
果然是小心谨慎的助理长碧翠,何聪摇头失笑,大步离开窗边:“奉天失忆了,你们有注意到吗?如果没有,最好治治那个毛病,不然他会把你们宰掉。衣服给我准备两套,我一套,居士一套,而洗澡……我不是残废。”
“阁下……这……”
“你生气吧,但不要劝我原封不动地将居士送回去。”何聪淡笑:“不然我会生气。”
“阁下这是……好吧。”碧翠低叹,不由得多打量残破不堪的机器人,有感而发:“他的付出确实值得致敬,阁下就随意吧,其他琐事我会打点好的。”
“谢谢你,碧翠。”何聪笑得真心。
碧翠微张嘴唇,终于将客套的话吞回,笑了笑就退出房间。
与其说何聪信任碧翠,不如说碧翠抓住了与何聪相处的诀窍,三言两语就让他乖乖梳洗还心存感激。
其实何聪也知道机器类坏了,不是专业人员最好别随便乱碰,但他就是这般固执,小心翼翼地擦干净残骸表面,再换上衣服。
居士是一台机器人,却因为身上东缺一块西缺一角,体重竟比相同体格的男子要轻得多了,换洗工作也轻易完成,可是何聪心里并没有因此而愉快半分。
碧翠很快就派人前来带路,来的贵族应该也是近卫,英俊的脸仿如冰雕,没有七情六欲般,不见丝毫情感起伏。何聪跟着冰雕近卫二人走上长廊,在失重状态下由吸引力带向医疗室,左侧长长的落地式展望台仿佛无止境般,展现满天星辰,一闪一闪的,令人眼花缭乱。
通过基因鉴定后,医疗室感应门自动打开,在最先进仪器的包围中,何聪看到正在接受检查的奉天,眼前是一副完美的健壮身躯,不久之前那满身伤痕不复存在。
碧色眼眸已经捕捉到进入室内的身影,眼中似有情绪闪过,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何聪也注意到奉天的目光,他轻轻挑高眉毛,默默走到碧翠和黄泉的身侧,安静地等待检查结束。
终于,所有医疗人员撤走,奉天翻身下床,接过碧翠递上的衣服披上,大步走到何聪跟前,那长腿踢动长长衣摆,华丽衣裳与赤足意外地谐合,让这位族长无明无刻不仿如置身最顶级舞台般耀眼。
何聪与完美的植物系族长相对无语,何聪心中百感交杂,一时半刻也理不清头绪,这些天经历过太多事情,他不能再单纯地‘不喜欢也不讨厌’这位族长。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磁性的声音打破平静:“我已经恢复记忆。”
何聪眯了眯眼睛:“所以?”是要算‘饲主’的账,还是说教?
所以?奉天能想到的所以何只万千,可是却无从说起,眉头越皱越紧,棕发已经不耐烦地编成麻花辫懒洋洋地垂在肩侧,终于薄唇轻抿,憋出几字:“再说。”
再说?何聪掏了掏耳朵,确定自己真的没有幻听,不禁失笑:“也好。”
这番对话引来碧翠惊奇的目光,连黄泉木头人也注视着他们俩,何聪倒没什么,奉天竟然显得局促不安,干咳几声后,佯装严肃地指挥下属:“碧翠,24小时内上交此次事件的详细报告,包括香草的详细调查报告,另外即时与方舟神殿取得联系。黄泉把星战模拟赛的情况上报,另外汇报所有守卫人员的详细情况……我不希望再见到叛徒。”
“是。”
二人领命下去,碧翠很机灵地把守卫和医疗人员撤走,留下何聪和奉天独处。
清场后奉天注视着何聪,后者毫不胆怯地迎视,好半晌奉天终于开口,脸容依旧严肃却更多的困惑和挣扎:“何聪,你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道。”何聪语中充满挑衅:“你来告诉我吧。”
“……”奉天脸上波澜不轻,心中明白何聪并非有意刁难,大概只是心情不佳。鉴于跟心情不佳的何聪理论=跟饥饿的狂化人抢食=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趾,为了珍惜脚趾,奉天沉吟片刻,再度抬头眼中已经有一丝坚定:“我会将它列为重点,尽快查明。”
何聪倒想不到奉天恢复记忆以后并没有变得不近人情,微讶过后才轻声说:“谢了。”
竟然得到意外的收获,奉天严肃的脸容掩住了惊诧,又抛下一饵:“居士的的情况,碧翠已经详细汇报,虽然在未取得神殿许可以前,不能对他做出任何检查或修理,但是我会尽快与神殿联络,你就耐心等候吧。”
“嗯……我明白。”何聪轻扯唇角,长出一口气:“你现在有空,不如也说说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吧。”
闻言,奉天若有所思,在何聪眉心轻动时,终于启齿,却是问句:“你……都忘记了?”
“我完全没有当时的记忆。”何聪说着,自行臆测:“或许该说,当时我并无意识,又或者受到其他的,不属于我的自主意识所指使吧?这该叫什么呢?该叫做发神经吗?呵呵。”
听到这番自嘲,奉天决定相信何聪所说,不由得提醒:“那么你该加强精神训练,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意料中的答案,以何聪对奉天的理解,他知道不可能更详细地明白事情始末,或许因为谈话维持着和谐轻松的气氛,他也一反平日的咄咄逼人,吞下更多疑问,只说:“居士也这么说过。”
有人在更早以前提醒何聪,这并不是坏事,却不能令奉天开怀,他心里希望自己是首位又或者唯一的,语气不由得变冷:“是吗?那么,你该好好休息一番,加强精神训练的事宜,过后再详细商议。”
想起孤伶伶待在休息室里的居士,何聪顿感归心似箭,也不计较那语气,顺从地由近卫护送离开。
或许这么一点小心思逃不过奉天的精明,感应门开合,奉天目送何离开后信步自另一扇门离开,并打开通讯系统向碧翠下达指令:“碧翠,尽快将居士送走。”
通讯系统另一头传来简洁的回答:'是的。'
任何人包括奉天都认为这样的决定最明智,居士毕竟属于神殿,而他们是植物系,不应该牵扯太深。
——方舟神殿中。
主神读解由月球航道传送而来的密码,透过密码连接太空梭系统,迅速筛选出的居士所在位置,征服太空梭智能系统,夺取了控制权。
主神身着华丽衣裳,置身黄金龙椅中,平静地透过太空梭系统凝望失去生命气息的兄弟,他精致的脸庞冷若冰霜,空荡荡的神殿中却响起异样噪动,是杂乱的电磁波声响,方舟最高智能电脑在伤心叹息。
很快,主神透过太空梭系统对兄弟进行扫描,获得即时数据,唇瓣机械般开合:“这就是你所说的命运,父亲。”
冷漠的话语在充满寂静和孤单的奢华大殿中回荡。
何聪回到休息室,一切并没有改变,他却若有所觉地抬头打量四周,心头生起不妙的预感,哪还有休息的雅致,便走到居士身边守着,即使这是毫无意义的虚度,却莫明地坚持。
第六十五章:修复
太空梭秘密抵达月球基地,神殿派出的使者早已恭候多时,在与碧翠交涉过后,他们得到居士。
使者们小心翼翼地将居士装进一只金属箱中,盖子徐徐合上。何聪始终不能把视线从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上头移开,总感觉居士正在注视着他,仿佛在乞求他的相伴,他霍地伸手卡进仅余的细缝中,直把现场众人吓得冷汗森森。
要是不小心夹断这纯种一两根手指,哪怕是纯种自己冲上来找死的,也教他们吃不消呀。
“何聪阁下!”碧翠睐见族长发黑的脸,暗叫不秒,不由得忘记礼教,上前就要把何聪扯离,何聪却紧抓箱子边沿,双目死死盯紧居士,秀气的脸上是尽令人头痛的顽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