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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夜话:尚融之章-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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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他看着仍旧埋在他胸口,罕见地啜泣着的男人。就连这些眼泪、这个紧到令他心头发怔的拥抱,也不是他的,男孩非常清楚。

  他无法否认,他曾经在第一回看见男人喝醉时,曾想过把那一切都夺过来的念头。替代品也无妨,他可以代替那个人,用这张相像的脸、这个存放着精守的身躯,给予男人一切他所能给予的。只要这个人的心脏能够不再像那样疼痛。

  但男孩现在明白了,他什么也夺不走,也不该夺走。

  那分疼痛是如此地深切、如此细微而温柔,是男人用这一生最珍贵的事物换来的。而之所以珍贵,正因为他只属于一个人,只属于那个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的男人。

  他无法取代、也无法抹消那些疼痛,也舍不得。

  所以他,只能陪着他一起疼。

  秉烛夜话 211

  所以他,只能陪着他一起疼。

  男人仍旧搂住他的腰不肯放,他坐回竹床上,用已然成长成少年的臂膀,以同样的方式回抱住男人潮湿的背脊,把脸埋进男人难得毫无防备的颈窝里。

  只夺走这一次,应该可以吧?

  这是最后一次了。男孩从那时候便开始告诉自己,今天以后,他就是单纯的小衍,而他是尚融,他的师父、他的代理父亲、他的救命恩人……再不会有其他。

  「尚融,我……」

  ***

  「……师……老师!」

  颙衍从游览车上惊醒。

  他睁开眼来,眼前是秉烛那张清秀担忧的小脸。他吃了一惊,忙从座位上跳起来,才发现游览车窗外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暗了,时守庄就在外头,而学生们早已三三两两地下车了,车上只剩下他和秉烛。

  「抱歉,因为老师一直叫不醒……」秉烛解释着。

  颙衍用手扶住额头,只觉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刚才的梦境隐隐约约还缭绕在脑海里,但颙衍却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梦。

  「老师还好吗……?」他又听见秉烛问,「老师今天几乎一整天都在睡……下车的时候精神也不太好,好像一直很累的样子。」

  颙衍晃了晃脑袋,他多少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要说因为睡眠不足,之前期末时挑灯夜战改学生报告,晚上还被竟陵缠着需索无度,隔天都还可以精神羿羿地训斥学生,他在就任归如土地庙前刻意练出来的体力不是练假的。

  他用手触了下胸口。难道是因为净莲的缘故吗?但久染说过,净莲在一般人体内至少可以开上两个月的花,现在才不到两周的时间,按理说应该还是盛开状态才对。

  他捏着那颗不再跳动的心脏,刚才梦境的内容隐隐约约还留在胸口上。颙衍摇摇晃晃地起身,想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好摆脱那种郁结感。秉烛伸手想搀扶他,但指尖还没碰到颙衍,颙衍便略缩了下,秉烛这一摸就扑了个空。

  颙衍看秉烛也僵了一下,顿时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老师最近……好像很怕我呢。」秉烛悠悠地开口。

  颙衍有些心虚。他看秉烛沉吟了下,似乎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走回颙衍身边,竟是在隔壁的椅子上跪坐下来。

  「我果然……让老师觉得困扰了吗?」他问颙衍。

  颙衍颤了下,下意识地别过头。秉烛正襟危坐,脸色认真,眼神里看不到一丝玩笑的意味。

  「我虽然说过喜欢老师,但并不想让老师觉得为难。只要老师不愿意,或是老师讨厌我的话,我绝对不会勉强老师,也不会违背老师的意愿对老师做任何事。」

  颙衍越发不知如何是好,他反射性地开口,「我……没有讨厌你。」

  「但是老师不喜欢我。」

  秉烛说,颙衍一怔。

  「应该说……老师不喜欢『我喜欢你』这件事,因为老师觉得如果我喜欢你,老师就得响应我什么。因为老师无法响应我,所以老师连我喜欢老师这件事都想否定。」

  颙衍一阵心慌,他隐约知道秉烛说得没错,他不知道这个单纯的孩子何时变得这么敏锐了,「你在说什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们是师生……」

  「老师不用喜欢我也没有关系。」

  秉烛截断了颙衍的话头,颙衍看他眼神变得有些迷惘。

  「其实我也不晓得,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老师,我也知道老师另外有喜欢的人,像是竟陵哥或是尚融大哥,但我仍然无法停止在意老师。怎么说……就像是身体里有另一个自己,不停地叫我要看着老师一样。」

  秉烛的话扑朔迷离,身体里有另一个自己?如果是表达爱慕的方式,这还真是颇具创意的说法,颙衍想着。

  「但我只想拜托老师一件事,那就是请老师,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颙衍感觉那颗死寂的心脏彷佛动了下,他反射地张口,「我……」

  「老师的过去我不明白,我问竟陵哥他们,他们也不肯跟我说。但总觉得老师……自从知道自己心脏有问题之后,反而好像松了口气的样子。」

  秉烛仍然是正襟危坐,「我……是个没有过去的人,也不明白自己活在世界上要做什么,即使如此,如果我知道自己两个月后可能会死,无论如何也还是会拚命找个让自己活下去的办法。但老师不是,感觉老师已经放弃了,对『活下去』这件事。」

  他似乎在努力找词汇似的,颙衍第一次见他说话如此有条有理。

  「但我不明白老师不想活下去的理由。很多人都很关心老师,像小桃她们,知道老师无法回来参加毕业典礼,拚着和秃头老师杠上,也要带着全班去跟学校陈情。老师不在这段期间,大家每天都会提到老师好几次,老师真该看看芬妮她们有多想念你。」

  秉烛说着,「毕业旅行的行程也是,几乎都是围绕着老师打转。拳社他们就更不用说了,知诚学长这几天练习都无精打采的,开口闭口都是老师交代过的事。」

  「还有土地庙的大家,竟陵哥因为老师不在庙里,每天晚上都跑到院子里头练剑,也没有像平常一样出去玩。尚融大哥就不用说了,久染姊即使再忙,每天也都会打电话回来庙里问候你一次,连忌离哥都问过老师什么时候会回来。」

  颙衍见他望着自己,又往下移到胸口的位置上。

  「老师如果不在了……如果芬妮她们知道,老师其实无法带着她们毕业了,老师有想过她们的心情吗?老师为了织菊同学死的事情难过成这样,老师也要她们……也要我们经历同样的感觉吗?」

  秉烛抿了下唇,颙衍看他直起上身。

  「虽然这样说有点对不起老师,但我觉得,老师这样子,有点太过自私了。」

  颙衍说不出话来,秉烛从跪坐着的椅子上下来,似乎就想离开。颙衍忽然张开唇。

  「……那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那种痛。」

  秉烛回过头来,发现颙衍唇色有些苍白。「痛……?」

  颙衍浅浅吸了口气,秉烛听他嗓音有些低沉。

  「你不知道那种痛。你以为两生术……你以为在身体放进另一个人的心脏这么简单吗?刚开始做两生术时,我疼到根本没办法正常生活,而且那种痛不是间歇性的,从白天到晚上,从你醒着到你昏迷,你吃饭也好撒尿也好,二十四小时都会如影随形地跟着你。刚开始的时候我恨不得把那颗心脏从我体内倒挖出来,只要它可以别再那么痛。」

  颙衍的声音难得沙哑着。

  「而且不只是痛而已,因为身体适应心脏需要时间,刚移植时我连动都不能动。意识明明是清醒的,却一根手指也动不了,身体像不是自己的一样。那段期间全是尚融贴身照顾我,连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需要别人来帮忙。」

  秉烛看起来想说什么,但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颙衍别过了头。

  「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才好不容易能下床,两年后终于能够稍微走出户外。而一直到我十四、五岁时,才终于能像正常人一样在晚上就寝,不用因为过度疼痛而惊醒。即使如此我还是得每隔数日接受尚融喂血。」

  颙衍似乎微闭了闭眼,「每次喂血的时候我都希望自己已经死了,是个没有知觉的尸体多好。但很讽刺的我却是为了活下去,才非得这么痛不可。」

  秉烛头一回听颙衍这样谈起自己的事。这个男人,即使逞强到一条命都没了,秉烛也从未听过他向任何人诉过苦,好像那些痛苦本来就是他该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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