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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可是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还能做什么。
他拨开祁涟额前的发丝,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轻吻。他小的时候,每次生病难受,母亲就是这样安慰他的。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你好好睡觉。”
“……(* ̄︶ ̄*)”祁涟露出放心的表情。
过了一阵,不知是否止疼药起了作用,他的呼吸慢了下来,似乎睡过去了。
薛垣怕他睡着了揉眼睛,握住他的手,在床边坐下。
从来没想过,自己竟会这样深切地在意一个人。
首先当然是出于责任。但也不得不承认,在责任之外,确乎还存在着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一种若有若无的东西。
如同一缕香氛,无形无色,却不容忽略。
按照心理评估的结果,薛垣的异性恋指数要高一些。他也的确一直非常热衷于和女孩子约会,从少年时代便是如此。
他很享受那种彼此试探心意、建立感情的过程,对他来说,那就像是某种自运行的程序,他很乐意看看它能运行出什么结果。
只是,一到达某个临界状态的节点,他的亲密关系恐惧症就会发作,落荒而逃。
唯有一次,他强迫自己坚持到了二垒。对方是个漂亮乖巧的千金小姐,
假如没有随后而来一个小插曲,或许那段感情还可以多存活两天——千金在兴奋中忘了拿挎包,折返办公室时,看见薛垣在洗手池前漱口。不是轻描淡写的漱口,而是吞了只苍蝇似的那种漱法。
二垒,卒。
他也试着跟迟采蘩接过吻,两人的感觉很一致:好像在吻一面墙。
脑中蓦然闪出一个念头:和祁涟接吻,会是什么感觉?
这念头有点荒谬,薛垣摇摇头制止了它。
床边摆了一只制式铁皮储物盒,里面放着祁涟的私人物品。随手翻了翻,统共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件东西:
最初夹在他耳朵上的那枚姓名资料卡,薛垣送他的香水“甜蜜的救赎”,一朵玫瑰花,以及那本薄薄的《小王子》。
这就是祁涟在这个世上的全部“家当”。
薛垣把那瓶香水拿了出来。他现在形成了一个很不好的条件反射:看见这香水便想到金雀花,便想到诗,便想到网站和黑客。
喜欢的东西变成了激发烦恼的按钮,这是件很糟心的事。烦恼一日不解决,这种连接就一日不会解除。
跟乔伊对视的那几秒里,他基本可以断定,这家伙不是网上那个“蔷薇骑士”。
乔伊有点英雄主义情结,不会喜欢暗中作祟。
而网上那个蔷薇骑士,是个心理阴暗得多的人。
不仅如此,那家伙的思维方式也和自己很相似。
简直就像……
就像另一个自己。
薛垣眼中转过幽暗的色泽。
这些日子里,有一个想法如鲠在喉,令他寝食难安。
他检查过自己的私密博客,没有被入侵过的痕迹。按道理,那首《金雀花》不应该会流传到外面去。
当然,办法还是有的,比如截取从他的IP地址发送出去的每一个数据包。可这是要有多大的仇,普通人何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那个“蔷薇骑士”,会不会……真的就是他自己?
追踪这家伙时,他注意到这家伙在论坛里不与任何人互动,上线和发帖的时间都很固定。
写一个定时程序来完成这些事,对薛垣来说易如反掌。
薛垣不是无缘无故这样怀疑自己,他有过黑历史。小时候,弟弟曾告诉他一件令他大吃一惊的事。
目光触及祁涟安静的睡颜,薛垣忽地心里一动:他曾和祁涟一起睡过两天,而且祁涟整夜都保持着清醒。如果自己有过什么奇怪的举动,祁涟一定会注意到的。等他好起来了,那时再问一问吧。
一想到祁涟,心又不知不觉柔软起来。这个孩子似的家伙,什么都还不懂。
“情|欲不生的爱意,便是甜蜜的救赎。”
你,会成为我甜蜜的救赎吗?
作者有话要说: 抱住等更的亲们,啥也不想说了,语言已不足以表达我的愧疚……TωT
安迪虽然是个讨厌的角色,但他说的话有一部分真相了
☆、孤寂
第四章、孤寂
〖在广袤的太空和数千颗行星中,没有人会来分担我们的孤寂。——劳伦·艾斯利《宏伟的航程》〗
技术部办公室内,一切如常。
似乎根本没有人意识到,少了三个朝夕相处的同僚。三名机师死亡所造成的职位空缺,已被人事部快捷高效地填补上了。在这个一切都可以量化量产的数字时代,没有什么是不可弥补、不可替代的。
薛垣尝试在脑中勾勒那三人的样貌,却只有三个身穿制服面目模糊的剪影,与他眼前来来往往的众多剪影并无不同。如果哪一天他自己死了,留给别人的印象想必也是一样。
唯一关心此事的是事故审查委员会。每一名参与任务的机师都接受了长时间的问话,一遍一遍复述当时的情景,以确定最终的责任人。
审查官翻动着材料,注视面前的红发青年:
“罗梭先生,我们经过反复计算确认,调度官迟采蘩小姐给出的TOT是没有问题的。能否请您解释一下,您为什么没有按照TOT投弹?”
“……”罗梭紧抿双唇,垂头一言不发。自从回来之后他便一直如此,像个关闭的贝壳。
已经做完笔录的技术官们站在走廊里,看着房间内这一幕。有人窃窃低语:
“这有什么可调查的,他肯定是当时心慌了呗。”
“或者本来反应就慢吧。果然还是新手菜鸟,素质不行啊。”
秦焕的秘书招呼众人:“问话结束的人请接着去做精神鉴定。——伊万,你来一下,部长叫你。”他向薛垣勾了勾食指。
薛垣转身之际,眼角的余光隐约瞥见,房间内的罗梭忽地抬头,直直向他望了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视线令他后背陡然一冷,迅即止步回眸,却见罗梭仍是刚才那副垂头不语的模样。
……错觉吗?
“伊万!”秘书再次催促。
薛垣略一迟疑,迈出了步伐。
空调的温度打得有些低,办公室内凉飕飕的。
“祁涟的身体什么时候可以恢复?”秦焕问道,不住地摸着光秃秃的大脑袋。薛垣很熟悉他的习惯,每当他内心有压力时,就会做出这个动作。
薛垣谨慎地回答:“如果只是接受程序测试的话,他的现在身体状况也可以吃得消。至于体能方面,可以用类似于机器学习的方式,让他自我训练。只要他习惯了脑机结合的模式,进度将会非常快。”
“好的。”秦焕点头,“不过要记得,测试之前知会乔伊。”
“是。我会把程序的核心代码发给他。”
“不光是核心代码,是全部信息。”秦焕在“全部”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凡是牵涉到祁涟的都不是小事,我希望你们两个可以共同决策。”
秦焕竟会主动要求乔伊全面介入?
薛垣在心里画了个问号,脸上波澜不起:“明白了。”
隔着桌子,薛垣在安娜对面坐下。
他们中间放着一台测谎仪。这场所谓的精神鉴定,其实就是把刚才审查官笔录下来的内容再以测谎的形式过滤一遍,确保其真实度。
与二十一世纪相比,测谎技术没有太大发展。
人类在各个领域的探索进程并不均衡。较之于计算机与人工智能技术的指数爆炸级增长,对心灵与精神的研究却进展得极其缓慢,几乎还停滞在上个世纪的水平。人类走进了外太空、创造了人工生命,但依然未曾走进自己的心灵。
“你是今天最后一个。把你做掉,我就可以下班了。”安娜靠在椅背上,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
“别说得这么可怕嘛。”薛垣作出惊恐的表情。
“Killian今天怎么样了?”安娜去医院看过好几次,知道已无大碍,却仍是放心不下。
“我早上走的时候,医生说他明天就差不多可以出院了。”那具身体的自愈能力,简直令人咂舌。
“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他。”安娜歉然道。
“不是你的错,是培训官太混账。”
“说到那个培训官……”安娜的语气里出现了幸灾乐祸的成分,而她并不打算在薛垣面前掩饰这一点,“那家伙不知遇到了什么事,给吓得不轻呢。”
“你怎么知道?”薛垣一挑眉梢。
“他刚刚打过电话来,请求心理疏导。不过没人愿意接待他。”
30G事件发生后,no z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