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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晃静静的望着他,却忽然绽开一个浅浅的笑,“留在这里等待下一个许家的人来?”他攀上無生的脖颈,切切低语:“那我还是活着的好,我才不把你让给别人。”
那具身躯猛地一颤,末了,紧紧回抱住他。
那一天,许晃想的是无论自己曾经从白那里听到什么,无论他以后再从任何人那里听到什么,他要与無生在一起的心是不会变的,哪怕他是一只来路不明的鬼,哪怕他身上还有太多谜团未解,那又如何?就算——自己是疯了吧。人鬼殊途,前途未卜,那就让那一切统统见鬼去吧,只有眼前的这一分一秒才是最重,其他什么都是虚空。
不知道许晃那天在水库的壮举是怎么传出风声去的,一时间村子里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巴巴的赶来探望,不过又碍于不能随意进许家老宅的规定,许晃不得已只能搬把椅子坐在大门口接受众人的“朝见”,两日过去,不光之前受的湿气未消,连带着又受了风,终于还是小小的闹了一场感冒。
村长终于发了威,大家伙儿这才不情不愿的散去,可算是还给许晃一个好好休息的机会。只不过等到他完全康复已经是又四五天的事了,许晃心里还惦记着学里的课,只等一好就马上准备重新开课的事。他又听说这些天里偶尔是柳桃儿带着孩子们上课,便想先去她家里问问进度,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课程。
没想到一到柳桃儿家,好些大姑娘小媳妇正围坐在她家院子里叽叽喳喳的说悄悄话儿,一见许晃来了,一个个不知怎么的又讷讷的红了脸,不肯再说一个字,倒把许晃也弄得不好意思起来,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女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哧的一声又捂着嘴嘻嘻笑起来,许晃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出去,只见对面那些女的一下子拥了过来,七手八脚的就把许晃给“绑架”进了屋里。
许晃不明就里的被她们推倒在炕上,然后一群人又围在他跟前嘻笑起来,你推我我推你,就是谁也不肯说话。许晃被她们笑得心里发毛,心想难不成待在这桃园里的女人都得变得跟王婶儿一样?看这情况,又不像是什么艳遇啊?虽说眼前这些个姑娘媳妇都算是村里长得比较标致的,退一万步说,万一真出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她们老子男人还不把自己打死啊?
不行不行,这事太危险。许晃忙站起身来托故要出去,这时终于有个年轻媳妇说了一句:“嗳呀,就请他给咱们拿个主意嘛,小少爷又不是外人儿~”
许晃忙死命摆手,“别别,我就是一外人,千万别拿我当内人!”
女人们哗地一笑,终于说道:“我们就是有个事儿想求小少爷。”
“什么事?”许晃一听就要坏事,可看这架势,他要不解决了这事绝对出不去这个门。
“这个吧…”大家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们都做梦了。”
许晃忙说,“梦的事儿找刘诸葛,我不懂!”
“嗳呀,这事咋好问大男人!”
“我也是男的好不?!”
“嗳呀,你是城里人,不一样!”
这回许晃也没辙了,心想难道城里人就有男女以外的性别了?“行吧,你们说说看。”
“…我梦见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卦 青衣女子
一语既出,其他人也纷纷争先恐后七嘴八舌的说道:“我也梦见了!”“俺也是!”“我梦见那男的可俊了…”
许晃被她们嚷嚷的头疼,怎么着,这春梦还有集体发的不成?
“小少爷,你给俺们解解呗?”
“哎呀,我就说这个解梦得找刘诸葛…”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刚才问他的那个媳妇迫不及待的自己接道:“是不是要生男娃了?”
另一个姑娘马上啐了她一口,“你别混说,我跟菊英柳桃儿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哪儿来的娃!”
许晃看向柳桃儿,“你也做梦了?”
柳桃儿红着脸点点头,小声道:“而且我们梦见的好像不是一个人…”
“哦对对!”旁边人也赶紧附和道,“我梦见那小伙儿带着个墨镜,牙特白,笑起来老俊了~”“我梦里的帅哥戴着耳钉,嗳呀老新潮了!”“我梦里的男人老是在我身上乱闻,说我可香,可讨厌~”“有什么的呀,他给我念情诗,还偷亲我呢…”一个小媳妇红着脸说了这么一句,登时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轰地一下都炸开了,一窝蜂的笑着逃了出去,在场的就只剩下了柳桃儿一个。
这下许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个…这个…”他支吾了半天,挠挠头干笑道:“我是不是该说点儿什么?”
柳桃儿也很是不知所措,低头揉搓着衣角,小声嗫嚅了一句:“许晃哥你可千万别告诉人去…”
许晃马上拍着胸脯打包票:“肯定不会,你放心吧。”不过他也有些好奇,又问:“你梦里那个男人是什么样子?噢,你要是不方便不说也没事。”
“…其实也没啥,我、我也没看清他长啥样子,他就是老乱摸我…”
“啊?!”
“我、我不乐意,他也没勉强我。”
“哦。”
“别的呢?”
“还有…”柳桃儿偏着头想了想,“好像梦里的人都会念一首古诗。”
“古诗?”如今的许晃听见这两字倒有些兴奋,这两天他因为备课的关系,特意让無生教了他一些古诗词,虽然根本就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状态,可他还挺洋洋得意,颇有种自己也是文化人的感觉了。“哦,你还记得是什么古诗么?”
“什么绿的黄的。”
“啊?”
柳桃儿轻轻说道:“这是她们刚才念叨的,我就猜跟我梦里听见的是同一首。”她微微想了一想,抬头缓缓背诵道: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哦…哦!背得真好啊~”许晃愣了半天,结果就蹦出这么一句来,到头来他根本也没听过这首诗嘛!脑袋里無生的声音哼了一句:“丢人。”
许晃也不理他,追问道:“是什么意思呢?”
这下柳桃儿有些犹豫了,她皱了眉低低说道:“如果我记得没错…这好像是一首悼念亡妇的诗。”
“哈?!”许晃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梦意味着什么?
“我也是害怕呢,所以也没敢告诉她们。”柳桃儿急急的说着,忍不住伸手捉住许晃的衣角:“许晃哥,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许晃无法,只有先安慰她道:“先别急,这毕竟只是个梦,说明不了什么。”
可柳桃儿摇了摇头,眼眶都红了,“我害怕…”
许晃最怕见女孩子哭,差点儿没手忙脚乱起来,“咱们一起想办法,不会有事的,啊?”
“其实我没敢说,我还做了一个梦。”柳桃儿说着咬了咬唇,“我梦见一大群人把我绑在一个柱子上,下面堆了老高的柴火,我很怕,可是怎么也叫不出声来,他们就围着我唱歌跳舞,最后…最后他们就点火烧我…”她说着,竟怕得哭了出来,断断续续的说:“许晃哥,你可千万别告诉人…不然别人更得说我是丧门星…”
许晃听了越发觉得这孩子可怜,安慰她道:“我一定不说,别怕啊~甭管有什么事,哥一定来救你,你信我不?”
“嗯…”柳桃儿哭着点点头,这才慢慢平静下来。看了看天色,她又说道:“许晃哥你快回吧,我妈要回来了,叫她看见咱俩单独在屋里,她又得骂我了。”
想起王婶儿那样,许晃也有些无奈,只得说好,而且他自己也挺怕那大婶儿的,又安慰了柳桃儿几句就赶紧离开了。
“元春,你怎么看?”回家的路上,他一路走一路想着这怪事,又想起柳桃儿说的那首古诗,总觉得哪儿透着股邪性。
“…一股子妖气。”無生的声音极不屑的响起。他这么一说,许晃心里就毛了,越想刚才那帮女人越觉得她们怪里怪气的,“啊?!她、她们都是妖?”
“不是,她们身上都笼罩着一股妖气,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無生停了停,突然话锋一转,又冒出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来,“你别管,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下许晃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