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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生真不知道他的那份自信是从哪里来的,可他觉得只要注视着这双眼,就一定能看到阳光。“好吧,只要你说行,我就会说好。”
“谁在那儿?!”
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质问,许晃暗道不妙,忙按住無生的头拉起兜帽遮住他的脸,这时一个人类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狐疑的打量着他俩,许晃挂出笑容迎上前去,故意把胸前伪造的工作证亮给那人看,反正现在没法做身份扫描。“我今天轮空。”
“轮你妹的空!”对方皱了眉头,“现在这么忙,连扫地的都拉来警戒,你在这儿摸什么鱼?!”
许晃见他眼睛直往自己身后瞟,便又上前一步笑道:“我的使魔,拉出来溜溜。”术士一般都有自己的法器,灵力越强法器就越高级,使魔就是更高级的一种,人形使魔最为稀有,一般都是抓恶鬼或是百岁以上的妖炼成的,無生眼下的身份演这么个角色倒是再合适不过。
那人看许晃的眼神果然变缓和不少,拍拍他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人手缺得要命,你这样的人拉出来一个能顶十个,还是辛苦些,等这段时期过去了十殿自然有嘉奖。”
本来还想着万一被带出去就糟了,没想到越往前走越嘈杂,许晃疑惑的伸头去看,一大批穿着白衣的人正被铁链锁着往前行进,在他们前方则森然耸立着一扇巨大的石门,上方用斗大的字写着:第一殿。
竟然会误打误撞来到一殿,许晃记得红榴有说过,每一殿内都设有固定的上下电梯,真不知道这算不算走运,要能偷摸到那个电梯的话就能直接上去了。
可是等他跟着先前那个人走入一殿大门时,眼前极为壮观的景象着实让他吓了一跳:面前是一个巨大得有如足球场的大厅,空旷得连一根支撑的柱子都没有,地面被磨得晶亮,几乎能映出人的倒影,而抬头看去,上方被一整片茫茫白雾所遮盖,两边各设有一架向上的扶梯,满载着恐惧不安的囚犯们驶向那不知名的未来。
许晃突然想到那座名为的通天塔,这里仿佛也是这样的一座塔,不同的是,它的顶部通向的不是天堂,是地狱。
穿过层层人群,许晃不觉心有戚戚焉,果然人的生老病死是不会被任何事情阻碍的,就算处于如此动荡的时期,死神的脚步依然不会有所停止,这恐怕是世界上唯一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的部门了。
又走了一段距离,许晃终于看到了这些人排队在等的东西:一字排开的高架上全都挂着一模一样的古式铜镜,和许晃曾经在秦广王手里看到的那个一样,只不过这些都要大上几号。每个亡魂都被鬼吏按在镜台前,然后镜子里就会映出他前世未赎清的罪,许晃看到那里面有吃喝嫖赌的,有虐待老人孩子的,有害得别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这些都是大过,还有一些小过更是数不计数;当这个人的罪行清算完毕,镜中则会出现一杆天平,用他的善行与罪孽互相作减,最后得出对他的判决,只可惜,那天平大多是偏向罪的一方,少数善行与罪行相互抵消的就算是好的。许晃的目光看向远处一扇写着“直通第十殿”的小门,然而它被层层铁链缠绕,沉默的封闭着,仿佛已久不曾打开。
许晃不禁打个寒颤,难道现在已经没有无罪之人了?他忍不住去想,当自己站在这镜台之前的时候,那天平又会向哪一方倾斜?一滴冰冷的液体啪地打在他头顶上,他条件反射的望向那一片厚厚的云雾,第二滴带着腥气的液体再次打在他额头上,伸手一摸,指尖赫然是一片粘腻的猩红,许晃脸都白了,这时候更多的血雨淅淅沥沥落了下来,激起一片惊恐的尖叫。
有鬼吏朝上面大喊:“楼上的,天花板又漏了!”
一个赤面獠牙的鬼脸从云端上探出来,“又漏了?不好意思啊,撒了一缸血,一会儿叫兄弟过来补补。”
下面这个又道:“你们用的材料不好,你看看人家六楼,从来没漏过!”
“我们跟六楼比得了嘛,人家都是割大贪官大财阀的魄炼化了补上去,洒什么都不漏,我们这些小偷小摸的…”
话未说完,人群中已经有几个开始鬼哭狼嚎起来,许晃一看,里面仿佛还有一个挺眼熟的,好像是之前才死的某某高官?阿弥陀佛,这人果然还是多做善事吧,等死了再后悔,早晚八村了。
“哎,别看热闹了,你过去上面。”那人拉过许晃来,把他往正对的那个楼梯上推,“王正在忙,你小心伺候着。”
“啊?!”许晃顿时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推去秦广王那里,这阎王爷可不是好惹的,更何况不在一个阵营,万一叫她识破了怎么办?!然而底下那个人横眉冷目的堵在楼梯口,显然是不会放他溜走了。许晃心里叫苦连天着往上走,心说你们自己的王倒叫外人去照顾,也不怕出了闪失!
越接近上面的那个平台许晃就越觉得不妙,从这里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背影在一团翻滚的黑云里出没,时不时还能看见闪电一样的火花在里面噼啪亮起,许晃背后寒毛都竖起来了,心说上回看见这姑娘好像也没这么恐怖啊,难道是在自己殿里才会暴露出本来面目?
一阵叽里咕噜夹杂着笑声又像是哭声的自言自语飘过来,仿佛是在念什么咒语一样,她到底在干什么?!许晃站在楼梯边上几乎没吓得滚下去,“怎么办?!”他回头用气音问無生,那一个当然也没见过这阵仗,正大眼瞪小眼时,突然听见秦广王的声音从那团黑云里穿过来:“谁?!”
“我!”许晃下意识就答了出来,反应过来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过来!”
完了。许晃心里绝望的叫着,只得硬着头皮蹭上前去,不料对方又道:“还有一个呢!”
無生也只能戒备的靠上前去,暗暗准备一场恶战。等两人走到跟前时,他们终于看到那黑云里的情景:一盏灯,一支挥舞的笔,满桌上摊成一片的画稿,以及秦广王绑成朝天辫的刘海…
“俩男的?GJ!马上给我亲一个!正愁没有人体模特了!”一双熬得兔子一样的眼从眼镜下放出绿光,饥渴的瞪着他俩。
“呃……”
许晃脑子里现下只冒出五个字:地狱赶稿日。
我了个去!怪不得那小子不肯上来,倒把他们俩硬丢过来!这是红果果的不务正业好吗?!
还是無生反应快,立马眼疾手快的把他捞过来就亲。不过秦广王大人显然不满意,又四下里指导一通,这才得到了她心中的那种效果,黑着眼圈继续画去了。
许晃几乎虚脱,眼下看来是不用担心在这儿露馅了,她现在估计连亲妈都认不出来。打量了一下四周,一面圆圆的古镜正静静立在角落的石架上,正是许晃上回见过的那一面。
头不知怎么又昏了起来,背部的灼烧感再一次蔓延开来,许晃一个踉跄,手已经按在一个冰凉的东西上。
。
扭曲的视野中那七个字却清晰无比。许晃甩甩头想要缩回手来,然而那镜子却像是有磁力一般,牢牢的吸住了他的手一动也不能动。
随着一声仿佛是机器重启的声响,整个大厅中一下子全都亮了起来,殿中所有的子镜甚至连同周围的墙壁和地板都开始同步投映出许晃手中那面母镜里的影像。那是他不敢相信的过往。
☆、第一百零六卦 他们的前尘
孽镜里的画面跳转着,一帧一帧的翻回前世的业障。
许晃脸色灰白的看着;仿佛置身于噩梦之中。他看到许逊是如何为自己背负罪孽;最终家破人亡;他看到吴猛是如何在大雨中苦苦哀求;最终被他赐给一碗曼陀罗;他还看到;天下黎民是如何被他盘剥奴役;在战火之后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孽镜不会说谎。
它照出人前世的罪孽。
所以那不是他和無生的故事,那是许逊和吴猛的故事——是他一手犯下的冤孽。
那么;他是谁?
無生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头痛欲裂。他终于回想起来;在那场大雨中他透过厚厚的宫门看到的歌舞升平;还有那个人高高在上的阴毒眼神。舌头漫上一股浓烈的苦涩,仿佛那时被人灌下的药汁依然在喉头翻滚。再醒来的时候,他不知前尘,此身已化鬼。
可那不是那个名叫司马炎的君王所犯下的罪孽吗?
孽镜台前无好人。
所以善魂灵性光明,在镜中毫无照影,一切空明。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