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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对白圻说过的,就算是有晦气,还有自己替他挡著的,可事情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梅十三心里难受,可白圻却还是闭著眼,安静的躺在他的怀里,仿佛并不是失去了知觉,只是在沈睡不醒罢了。
这个地方变得越来越冷,哪里还象是南方初夏的深夜,倒分明是极北之地的隆冬了。他自小到大,已经经过了许多的冬日,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天气。
只怕是他的长辈们,都不曾在这种季节遇到过这样的酷寒。
近旁的草木上都已结满了白霜,白圻身上的霜雪也是越结越厚,梅十三绝望的用手指去剥那层冰壳,他的指尖都已经变青紫,可那些冰霜却根本除不净。梅十三把脸颊贴在了白圻的胸口中,那个本该十分温暖的地方却连一丝热气都没有了,简直冰冷的让他害怕。梅十三搂紧了白圻,眼泪就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了下来,打在他已经变得冰冷的手背上。
这个地方已经冷得让人无法忍受了,梅十三的指甲都变得乌青,可白圻却还是睡死了一样动也不动。
梅十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他掘了那白骨才招来了这种邪性的事。可事情是他做下的,为什麽受罪的反倒是白圻?他宁愿白圻眼里只有那个骄纵的九殿下,宁愿白圻永远呆在那个宫里出不来,可他就是不能忍受看到白圻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
他不明白,白圻这麽好的人,为什麽还要受这样的折磨?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的握住白圻的手,死也不放开。
天慢慢的亮了些,能瞧见那些从头顶堆积起来的乌云,渐渐的朝天边涌了过去,不知不觉的就布满了整个天空。
不晓得是从哪里来的风,卷来了盐粒大小的雪末,洋洋洒洒的落在了他和白圻的身上,然後便消失了。
风吹得越来越厉害了,那些令人惧怕的呼啸声,听起来就仿佛千军万马在厮杀著一般。原本细小的雪粒被风卷著,渐渐的落满了山野。这山里原本是绿意盎然的地方,如今却变得十分可怖了。
原本纷纷扬扬的细雪不知道什麽时候变成了鹅毛般的雪片,风也慢慢的止住了,漫山遍野落得都是莹白的雪,这地方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世界,仿佛仙境一般。梅十三都已经不觉得冷了,只是有些恍惚。
白圻的身上已经落满了雪片,梅十三一次又一次的伸手去拂掉,到了最後,他实在是没了力气,只好抱紧没有了知觉的白圻。梅十三慢慢的亲吻著白圻冰冷的唇角,喃喃的说道,“我实在没用,我救不了你。可我陪著你,好不好?”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他都要紧紧的握住这个人的手不放。
梅十三又梦到了白圻,只是这一次,他实在不记得这是什麽时候的事情了。
梦里不晓得是为了什麽,白圻的脸上又露出了从前他所熟悉的那种神情,那种微微苦恼的,却又温柔的微笑著的神情,害得他又不好意思了起来。
这个人总是什麽都不必说,就让他的心砰砰乱跳,就好像那颗心都不是他自己的。
梦里的白圻还是什麽话也没有说,只是安静的看著他,看得他的脸颊发烫,忍不住就抱怨道,“你刚才是怎麽了?就那麽倒过去,怎麽唤都唤不醒,难道是想吓死我麽。”
白圻一脸困惑的看著他,温柔的笑了笑,然後伸出手来碰了碰他的额头。这种触碰的感觉太过真实了,真实得让他忍不住睁开了眼。
他睁开眼睛,然後却愣住了。
那个带著一脸的迷惑瞧著他的男子,和白圻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还带著和梦里的那个人一模一样的温柔神情,可是披散下来的,却是满头雪一般的白发。
《六月雪》 7 (1)
“。。。。。。白圻?”
梅十三情不自禁的唤著这个人的名字。
白圻见他慢慢的回过神来,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温柔的同他说道,“你终於醒了。”
梅十三这才发觉自己正躺在白圻的怀里,他顿时满脸通红的挣扎起来,毫不客气的把白圻推开了。
白圻抱歉的说道,“我怕你冷。”
梅十三手足无措的扭过脸去,故作强硬的反驳道,“我才不冷。”
这里的确已经不怎麽冷了,一点儿也不象从前山里那些雪後的晴天,倒是有些暖意。之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倒好像是一场噩梦。
但是他的心却砰砰直跳,因为白圻实在太温柔了,温柔得简直让他有些害怕了。
白圻脾气的确很好,尤其是他记得的白圻,总是很有耐性的,嘴角微微的上扬著,那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笑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但是後来。。。後来,因为那个九殿下的缘故,他自以为是的在这山里动了些手脚,白圻竟然就跟他生疏了起来,把他当作陌路人一样的看待。
他有时候甚至怀疑,若不是因为六年前那个九殿下又被软禁在这落霞山里,只怕这辈子,白圻都不会再同他说话了。
那温柔的笑容和满头的白发深深的刺痛了梅十三的眼睛,他不敢再看白圻的眼睛,只是心不在焉的打量著四周。
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哪里,四周都是一片莹白,目力所及之处,都覆盖著深深的积雪,只有头顶的碧空如洗,仿佛晴朗的秋日。
梅十三安静了好一阵儿,终於转过身去,鼓起勇气伸出手去,挑起了一缕白发,缠绕在手指间,低声的问道,“怎麽会变成这样的?”
白圻有些困惑的回答道,“我看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白圻的神情和口气都太过温柔了,这让梅十三很是不安。他也不去多想,只是说道,“可你晕倒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白圻问他,“你认得我麽?”
梅十三愣了一下,白圻便解释道,“我醒来的时候,只有你在我身旁,我想你或许是认得我的罢。”
梅十三睁大了眼睛,紧紧的盯著白圻,想在这人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好证明这句话不过是个玩笑。
但白圻的神情很是认真,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
梅十三慢慢的清醒了过来,他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的问道,“白圻你,你。。。。。。 不认得我了麽?”
白圻哦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後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原来我叫做白圻。”
梅十三说不出来这时心里究竟是怎麽个滋味,从醒来的时候就缠绕在他心头的那种怪异感终於有了答案,可这却让他更不舒服了。
这个人对他这样的温柔,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不记得了,连他是谁都不记得了。
他扭开脸,梗著脖子望著晴朗的天空,恨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怎麽会那麽容易就流泪。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默然无语,就这样安静了许久,还是梅十三忍不住,终於问道,“你什麽时候醒来的?”
白圻想了一下,说,“恩,大约有几日罢。我醒来後,雪便慢慢的停了。我一直在等你醒来,也没怎麽留意到底过了多久。”
梅十三的心突然开始狂跳,他咬了咬嘴唇,半天不说话,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我了麽?”
他似乎是害怕听到白圻的回答似的,马上又急匆匆的补了一句,说,“还是说。。。你什麽都不记得了?”
白圻恩了一声,说,“我什麽都不记得了。但是这几日瞧著你,我总觉著似乎是认得你的,但偏偏就又想不起来。”
梅十三惊讶的看著白圻,这个人还是他认得的那个白圻麽?他记得那个白圻的确很温柔,但白圻从来都不是个坦诚直率的人。
他认得白圻的时候,白圻就已经是妖精了,可在山里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没有什麽拌儿,看起来孤零零的。这山里的妖精大多不喜欢白圻,他大概猜得出来为什麽,不过是因为白圻不会开花罢了。可是他知道白圻心里不喜欢那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