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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後来说了什麽我完全没听见,等到回过神来却已到了房里,而太阳居然已经下山了。
柳苏要娶亲了。
娶亲。
我突然觉得有些口渴,拿起茶杯却没有水,我捏著杯子呆坐著,捏著捏著觉著手中有些黏腻,低头一看,竟是杯子被我捏进肉里戳出了血,血红似火,更似那大门上红彤彤的灯笼。
我身上某个地方无比地疼痛,竟然会比受伤流血的手还痛。
我咬著手揪著那个地方蹲下来,可是为什麽就这样那个地方还是那麽痛,就跟生生要把什麽东西揪出来一样痛?
夜里,柳苏回来了。
原本那夜从信兰寺回来,柳苏就想让我搬去他屋里,无奈我住惯这院子,倒是他顺著我住了进来。
这时院子里移过来的海棠花早就落了,开始有果子了。我看著他穿过海棠树过来,手上带著一壶酒,清爽俊雅,月牙色的袍子衬得他格外好看。
“我要成亲了。”这是他进来说的第一句话。
“哦,是吗?”我冷冷地笑著,从心都开始颤抖,我真的是很冷。
“月华,我……”他张口说了几次,却不知向来巧舌如簧的他为何总说不下去,最後举杯斟酒,竟化作淡淡一笑,“是西城张家的小姐。”
“新娘子漂亮吗?”屋里的灯跳了一下,!!发出声响。
“貌若天仙。”他动手挑了下灯芯,又把手边的酒喝了。
“那,便恭喜了。”我笑了笑,也拿他的酒斟了,一饮而尽。
柳苏没有留下来,而我醉倒在床上,只是因为喝了他一杯酒。
第十一章
(十一)
一醉解千愁,醉了,便不想再醒。
这几天苏园的酒窖成了我最熟悉的地方,女儿红,竹叶青,花雕,桂花酿,百花醴……但凡叫得出的酒这酒窖倒也一种不落,我喝了一轮又一轮,起先还是一杯一杯地喝,接著便是一壶一壶地喝,到最後是一坛子一坛子地喝。
从前不觉得这劳什子有什麽好喝的,最多爱喝点甜甜的果酒,可是如今方才知道,这酒再涩再苦,倒还要比这心里的苦再淡上几分,这酒再浓再烈,也还要比这心中的情再淡上几分。
我天天泡在酒里,倒是真的是清醒的少,昏醉的多,有时摇摇晃晃的竟然找不到回房的路,不过这也没什麽紧要的,反正在哪里醉倒了不是醉倒呢,从前没人在乎,现在更加没有。
喝醉了其实好处蛮多的,起码不用去想什麽伤心难过的事情,所有的伤心难过都可以归结为喝醉了的难受劲,便不用再每次想起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就心痛难当。
我害怕那张脸出现在眼前,那样我就会想起他说过的那些话,我竟然信以为真的那些话。
我第一次因为我的愚笨而万分後悔,如果不是因为太笨,就不会那麽容易受欺骗,就不会那麽容易就把一颗真心交到一个人手上,最後被人随意丢弃了吧?
可惜世上没有後悔药这种东西,所以,後悔,是世上最无用的。
柳苏从那天晚上便没有再出现在我眼前,每天看著苏园的布置,我想,兴许他在忙著娶亲的事情,毕竟,这是一个人人生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件事。
而我,已经不再重要了。不,是或许从来都不重要吧。我笑了一下,手一抖,手里和心一样凉了的酒,洒了一地。
洒在地上的酒映著天上的月光,闪耀著分外的美丽。
我蹲下去仔仔细细的看,月亮不见了,隐约中却有一张熟悉的脸。
真是浪费了。我在心里叹了一句,起身便倒下了。
“月华…”
我的头痛极了,隐约听见有人远远地唤著我的名,就好似隔了几重山那麽远。
是谁在唤我?他可知道,我其实是没有名字的。
“月华,醒醒…。。”
我感觉被人搂在怀里轻轻晃著,不断叫著我的名,额头唇边,都有温温的触感。那个声音,是属於那个人的,怀抱和亲吻,也是属於那个人的。
我是在做梦吧?
我没出息的不想醒过来,害怕一醒过来,就再也做不了这麽美好的梦了。
可是,胃里好难受,翻江倒海的好似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掏出来。
“呕…。。”我一下子难受得醒过来,胃里东西猛翻出来。
等到我吐得差不多的时候,眼冒金星地抬头,模模糊糊一张脸出现在我的视线,这张脸我很熟悉,我曾经细细地亲吻过,抚摸过,曾经每个梦里都有它。
可是,为什麽这张脸的眉头紧锁,神色凝重,眼神黯然?
我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抚平那锁住的眉头,手却被抓住了。
“月华…”
他把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著,嘴唇微微的颤抖,我被他弄得痒痒的老不自在,用力把手抽出来,手上沾到一些他脸颊流下来的液体。
我好奇地放到嘴边舔了舔,咸咸涩涩的,比酒还难尝。
“好苦!”我皱了皱眉,想把口中的苦涩味道给吐出来,可惜吐了半天,嘴里面还是那麽苦。
“月华,对不起…”眼前那张脸动了动,停留著满满都是心痛,他在为谁心痛?
“嗯?”
我就看著眼前那张脸慢慢凑了过来,那微微颤动的嘴唇贴上了我的,凉凉的和喝过的酒一样。
他的舌头搅进我的口中,脸颊上滑落的液体也顺著滑到了嘴里,整个嘴都是苦的,连喉咙底都是苦涩。
“不要,好苦…。”我推开他,不断地想把那些苦涩的味道驱逐出去,可惜不知为什麽,我越往外吐,口里却越苦,而且这苦不仅渗进喉咙里,慢慢居然渗进了心里。
我拼命地吐,吐到最後却发现,原来是我眼里流下的泪,到了自己的嘴里,可是,我是什麽时候流的泪呢?
我猛地擦掉脸上的泪,好像只要擦掉就不会有苦涩。
“月华,停下,月华!”
有人抓住我的手吼道,我看见他同我一样泪流满面,他的眼睛肯定比我还红。
“可是,好苦。”我拼命摇头抽回手,我要把泪全擦掉,只要擦掉,就不会有苦了。
“好好好,月华,我帮你,这样就不苦了。”他终是敌不过我的挣扎,软言软语地哄我停下,然後凑上来细细吻掉我脸上的每一滴泪,每一滴泪都被他吮进嘴里。
好像真的就没有那麽苦了,可是这个人把我的泪都吃进去了,他难道不苦吗?
“你不苦吗?”
“不苦,不苦。”他笑著回答我,我觉得他笑起来很难看,就好像一把刀插在我心尖那样难看。
“真的不苦?”我还是很好奇。
“真的,要不信你尝尝?”说著他就要凑上来吻我。
“我信我信。”我忙捂住嘴向後退去,我才没那麽傻,去尝那麽苦涩难当的东西呢。
“月华,唉…”他叹了一声,把我搂进怀里,他的怀里软软的,比床还要舒服,我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第十二章
(十二)
宿醉的结果就是醒来时剧烈的头痛,就如同脑壳被人生生撬开一样,不过这样的痛,比起那种心里的冰冷刺痛,却是不算得什麽。
支撑著起来,发现身上的衣服,床上的被褥都被换过了,昨晚…
疼痛的头脑渐渐清明起来,昨夜模模糊糊的身影和面孔也渐渐对上了号,那些有些混蛋的事也逐渐清晰起来。
像个笨蛋一样猛吐,像个笨蛋一样泪流满面,像个笨蛋一样埋怨泪水的苦涩,像个笨蛋一样…。。
用他们人世中的一句俗话,这次连丢脸也都丢到了家去了。 虽然我并没有什麽家。
床幔里是空荡荡的,伸手一摸,身边的被褥也没有温度,柳苏,昨夜连留下也没有。
还是,昨夜那个心痛难当的柳苏,是我自己的臆想。
是啊,他要忙著准备娶亲,忙著娶貌若天仙的张家小姐,有什麽心思来我这里,肯定只是我的臆想,就如我的一厢情愿。
要不要离开呢?
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这里本来就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我应该回到山野之间,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狐狸窝里,那才是我应该呆的地方。
可是,我舍不得离开。
对,我舍不得离开他,哪怕为自己找任何无聊愚蠢的借口,比如想看看张家小姐如何一个貌若天仙。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没有看到他,便会开始想念。
想念他的笑容,想念他的玩笑逗弄,想念他的温柔体贴,想念他的一切…。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