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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旭安想起昨夜的惊悸,不禁好笑,原是想多了啊,自己吓自己。这世上哪有这么多鬼怪。
只是,陈玉绘去哪里了,一夜未归。
王旭安睁着两只黑眼圈,去刘大和秀青的房间,也是没人。哎呀,他们难不成已经去考场了吗?
虽然脑袋里知道陈玉绘直接去了考场的可能性比较小,王旭安却想不出来这主仆三人去了哪里。王旭安发愣。
店小二端着脸盆经过时,好奇地道:“先生再不去,晚了,可进不了考监。”
今日大考……王旭安揉了揉眉心,再不去,可就错过了……不管什么事,考过了,出来再说……
王旭安想罢,回房拾整了一下,匆匆卷着铺盖出门。
三天大考,铺面自带。
考完后,王旭安踢踢踏踏,慢慢踱回状元楼,却发现客栈前围着许多人,一个穿着紫衣的小小少年坐在一匹高高的大马上,扬着鞭子,不耐烦地问:“谁是王旭安!”
王旭安还没回过神,就已经有人指了他,甚至有人推了他个踉跄。
“你是王旭安?”马上的少年吊高嗓子问。居高临下看人的样子,做得十分老道纯熟,可见是个非富即贵的公子哥儿。
王旭安怔怔点头。
然后,一个很重的东西就直朝王旭安飞了过来,王旭安下意识伸手去接,被压得坐在了地上。
身上的不是东西,是个人,是昏迷的陈玉绘。
马上的少年扔下一句“他没死”,就马蹄哒哒,自顾去了。
王旭安虽然十分明白,但是温香在怀,软玉复得,他一向是个只看眼前,不会想太多的人。马上把莫名其妙的锦衣少年抛在脑后,乐呵呵地抱了陈玉绘回房。
这四天三夜,陈玉绘去干嘛了呢?
却说这陈玉绘虽被封了通灵力,但是第六感比普通人敏锐很多,觉到了陈大和秀青的不对劲,及听闻店里面开始有书生疯魔,便留了心。
大考前一晚,他睡得较迟,半夜便听到了不寻常的响动。和隐隐约约的笛声。
陈玉绘悄悄推开门,竟然见刘大和秀青走出了房门,他们只穿着襟衫,仿佛睡梦中刚起来,眼神发直,一步一步走着,动作僵硬奇怪,像……走动的活尸。
陈玉绘被自己心里冒出的这个念头一惊,已然出了层冷汗,他想伸腿出门,去叫回那两个人。
梦中行走的人是没有意识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睡梦中,所以不能贸然惊醒他们,不然,人受惊过度,会死掉。陈玉绘想起娘曾对他说过的话。
陈玉绘焦急,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当口,看见另有人从房间里走出来了,不止一个,数了数,是四个,他们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和刘大和秀青一般不对劲,跟在刘大和秀青身后走。众人皆脚步一顿一顿,双手甩来甩去,似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的一排木偶。
从楼梯上走下,从店门口走出,隐入黑洞洞的夜幕。一色的黑发白衣,行尸走肉。
陈玉绘咬了咬牙,不声响,跟在队伍后面出了状元楼。
一路的穿街过巷,大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月光冷冷清清地照着。
暗夜里的笛声,似绷着的一根细线,颤颤巍巍若有若无,绕在人耳边。
诡异前行的队伍中,没有人注意到陈玉绘,或回头看他一眼。
一个打更的老头从队伍前面走过,竟如没看见一样。陈玉绘正奇怪,这老头是真没看见还是假没看见,就见老头走出了百米后,撒了脚蹄子,跑得飞快。
隔了一阵,隐隐还听见隔街传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尖嘎声音。
刘大和秀青领着队伍走进了一间似庙非庙的院落。那院中停着不多不少,六口棺材。
陈玉绘急了,因为,他看见前头六个发傻的人,竟一人挑了一口,自坐进去。
陈玉绘想跑上前拉住刘大和秀青,他的手脚被人拉住了,嘴巴被人捂住了。他恶狠狠地回头,见一个异常高大的怪物对他咧嘴笑着。
塌鼻大嘴,短小的手脚像揉好后没扯开的面团,比平常人大三倍的头,头顶上除了稀疏的几根头发两边叉以外,还有另一只无比丑陋的大眼睛。
这只大头鬼这么凶,甚至拍了怕陈玉绘的脑袋,陈玉绘身量小,被他抱在身前,一对比,简直像个五六岁的孩童。但是,莫名地不怕,甚至安静下来了。
院子里的笛声在继续,甚至清晰起来了。
大头鬼把安静的小孩举到肩膀上。陈玉绘很轻易地能从墙的这一端看见院子里的动静。
墙这么高,大头鬼站起来,比墙还高出一个头。
院子里走出一个人,一个横吹笛子的人,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整个人也灰扑扑的,让人看不清长相。
坐进了六口棺材里的人,径自随着笛声躺了进去,自行盖棺。陈玉绘低叫了声。陈玉绘没有跳下来,扑过去,是因为他看见了另一个人。
一个穿着红色衣服,敞胸露腿的青年男子正以豪放的姿势坐在屋檐上,对上陈玉绘的目光,他甚至笑了一笑。
这个细长眼睛的男人,陈玉绘有印象,和抱着他的大头鬼一样,他在伏丘的承恩庙中见过他们。
院中吹笛子的男人显然也发现了屋檐上的客人,笛声停了下来。
“魏兄,要与毕某为难吗?”笛子男握了笛子的手搁到身后,朗声道。
“岂敢,岂敢。”魏令合仍旧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那魏兄不请自到,是为了什么?”笛子男不悦。
“这不,好久没见毕三秋你了,我特携眷来慰问慰问。”魏令合乐呵。
“携眷?”毕三秋转头,就看见墙那边的大头鬼和坐在大头鬼肩上的少年。毕三秋哼了一声。
“正是内人和小弟。”魏令合不害臊地说。
大头鬼闻言,开心地举手招了招。
毕三秋嘴角抽搐:“我可没听说你魏家除了你,还有活口。”
魏令合叹了口气,道:“魏家除了我这个不老不死,不人不鬼的不肖子孙外,确实没有活口了。我一个人长长久久,怎不寂寞,认个一亲二眷,不为过吧?”
毕三秋打断他,道:“说吧,魏令合,你到底所为何来?”
“我说,你们在章陵搞搞龙王祭就算了,何必把一滩浑水搅到京城来,不怕再一次触了天子霉头,被沈族吗?”魏令合道。
第六十四章:王爷
“选中的祭品,逃了自然该追回来。”毕三秋笛子一动,棺材跟在他身后蹦躂一下。
“这六个人中,中了你的死符的,逃出来的只有其二吧,其他的呢,做何打算?”魏令合揶揄。
“劳我一路辛苦追过来,顺手牵几具生辰八字对合的回去,不为过吧?”毕三秋讽笑,“魏兄,你屡屡坏我承恩殿好尸,这回更拐了活祭走,族里已不与你计较了,你还想怎样?”
魏令合扯起扁平的唇角,道:“他们不与我计较,是因为计较不起,除了你,都是堆窝囊废。我带了人走,是因为,你们谁不好抓,抓了我的人。”
毕三秋看了眼大头鬼肩头的陈玉绘,忍耐道:“这不是放过他了吗?”
陈玉绘很奇怪,魏令合和大头鬼竟然会为自己出头。
“还有他的猫猫狗狗啊,被你关进棺材里了,我弟心疼,我只好来抱不平。”魏令合扮出十足兄长模样。
“魏令合,你不要太过分!”毕三秋怒了。
“过分了又如何?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魏令合站起了身,红衣飘飘,长相阴诡,气势不错。
“未必。”毕三秋仰头,竹笛在手,阵阵杀气。
“要打了。”大头鬼嘟囔。
眼前两个人已经斗到一起。陈玉绘握紧了手:“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大头鬼眼睛只看着红衣的魏令合,胡乱道:“他心情好,就做好人,心情不好,就做坏人。一年总有几天不怎么正常。天知道他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