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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留意脚下,不知被个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扑嗵地摔了一跤,把跟在他身后的庄霖吓了一跳。正要来扶,龙八自修已经忍着痛爬起来,把什么东西捡在手里,讶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又似想起什么,抬头对着庄霖点头解释了一句:“这是我养的乌龟。”
庄霖隐约看见他手中捧着的是只乌龟,圆脑袋细长尾,模样和一般的河龟修似乎不太一样。没等仔细看个明白,龙八已经把乌龟捧到一边去安放在椅子上,一边嘀嘀咕咕地道:“我睡不着,出去走了走,你过来看我啊?谢谢你啦……”
庄霖竟有种错觉,仿佛龙八不是自言自语,而是在和这只乌龟说话一般。
乌龟当然是一声不吭,先是瞪着龙八,然后又扭过头来瞪着庄霖。
庄霖觉得这只乌龟恶狠狠瞪着自己的绿豆小眼中的神情似曾相识,想一想又觉得一只乌龟何来的眼神,眼熟这种说法实在荒唐滑稽,不禁暗暗觉得好笑。
龙八说了几句,也不再理会他这只宠物,他打着呵欠爬上床,庄霖就拖了张椅子在床边正襟而坐。
过得片刻龙八又从帐子里探出头来,要瞧一瞧庄霖是不是还在旁边,如此反复,最后还是庄霖动手把他按回床上去,轻声道:“睡吧,臣在这儿守着,鬼不敢来。”
龙八嗯了一声,片刻之后翻了个身,拱来拱去的似乎还是睡不着。庄霖无奈,只得将床头的帐子挂起来,握住龙八的一只手:“睡罢!”
龙八这才安静下来,过了片刻听他带着哭音轻轻地道:“皇帝伯伯死了,常洙哥哥不管我了,峻哥哥也总是不在,我一个人害怕……”
庄霖静了静,轻声道:“太子将来是要作皇帝的,那是最为尊贵之人,天底下将再无可怕之事。”
龙八吸着鼻子道:“我,我做不了皇帝伯伯那样厉害的皇帝……”
庄霖听他说得孩子气,便微微地笑了笑,他一时也忘了臣子本分,伸出手去揉了揉他的头大顶:“太子良善温和,不是暴戾残酷之人,只要能够纳言兼听,知人善用,便足够了。臣能得遇太子这样宽厚的君主,实则是幸事。”
龙八听得不太明白,然而庄霖眼中的真诚感激并非作伪,知道他是在夸自己,龙八反而有些赫色。他想自己的本意却是要做一个昏君的,一时倒不知该怎么回答了。但心里却渐渐安定下来,遂闭眼慢慢睡去。
庄霖待他睡着,轻手轻脚地替他拂开额前的头发,看着少年那张略显稚气的脸庞半晌,轻轻地叹了口气。犹记得那日城外初见,不知他因为什么么事也是哭过一场,却是很快便破涕为笑,整张脸明亮活泼。这么个单纯天真至情至性的人物,本应该喜多愁少,笑多悲少,谁料他陷在这帝皇深宫之中,却未必是件幸事。
庄霖想得入神,不由得有些忡怔,一时忘了将手收回来,无意识中又拿手背在龙八的脸颊上蹭了蹭。
却听得原本安静的殿中传来悉悉瑟瑟的声响。庄霖抬眼看去,却见那只太子养的宠物乌龟正爬在软垫之下,团团转着似是要找地方下来。
它四爪和脖颈皆伸得老长,紧紧地扒在坐垫边沿,绿豆小眼睁圆了恶狠狠地瞪着庄霖。庄霖觉得自己真是错觉了,他仿佛看见了乌龟的绿眼睛里腾腾地在冒火光。
一人一龟想互对视,庄霖的手还搁在龙作脸颊上,那柔嫩温软的肌肤摸上去实在是手感良好,庄霖的手于是无意识的又在太子的小脸蛋上摸了两把。
乌龟真急眼了,它打了两个转,实在找不到可以让它顺顺当当爬下去的地方,索性松开抓着软垫的四只爪子,将头足往壳里一缩,任由自己骨碌碌地滚下地去。
庄霖被这声音惊响,他见龙八对这只乌龟很是照顾,只想这是太子的心爱宠物,也不知摔坏了没有,如此想着,见龙八呼吸平顺,正沉沉睡着,便小心地将另一只手抽回来,走过去看看那只乌龟究竟如何了。
乌龟的情形并不太好。
它在落地的时候不幸摔了个底朝天,正挥动着四爪想要翻过身来,但这屋中水磨的青石地面十分光滑,没有一点儿边沿缝隙可以让它借力。因此徒劳地挣扎了半天,只是使得它在地板上滴溜溜地打转。
更可恨的是那个姓庄的混蛋还走过来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气得乌龟只想破口大骂,也不知一只乌龟突然开口说话,能不能吓死这个混帐东西。
不过乌龟还是觉得这姓庄的一身彪悍武勇之气,想必一时半会吓不死,反而有可能因为自己在人前暴露身份,给常洙老龙惹麻烦而被捉去煲汤下酒。
想到老龙的淫威,乌龟遍体生凉,决定还是不值得铤而走险,不妨秋后算帐来日方长。
眼下么,等小爷我翻过身来,看不咬死你个不开眼的登徒子王八蛋!
龙八的小嫩脸也是你个狗东西能乱摸的!小八豆腐也是你个狗东西能乱吃的!
小爷我都还没摸着吃着呢!哪能轮得到你!啊呸!
小乌龟可谓壮志凌云心比天高,但空有壮志毕竟也不能长力气是不是?无论乌龟在内心如何王八之气侧露,事实上是它挥舞着四爪,仍旧,在地上,团团打转……
82
82、第 82 章 。。。
庄霖抱臂看了一会;见这只乌龟如此这般实在辛苦;便好心将它捡起;想再把它放回座椅上;
这一拿起来,顿时就看到了乌龟尾壳上常洙老龙留下的墨宝。
庄霖只以为是太子胡闹刻上去的;先是失笑,看清了却不由得微诧;把玄青举到烛前细看,太子养的宠物,却顶着国师的名讳;这未免有些大不敬,何况还是刻在只乌龟背上。庄霖哭笑不得,压着满心的古怪念头再看,却见那字是反刻的阴文,用得是刻印章的手法,字迹力透龟背,刀工甚为精湛。
庄霖拿着它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乌龟脸青得几乎跟龟壳一个颜色,挥舞着爪子死命挣扎,想从庄霖手中逃脱。
说来也奇怪,玄青心里对庄霖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能够立即显出庞大真身,吞饺子般‘吧唧’一口生吞了他,还不带嚼的!可是当他靠近庄霖甚至被庄霖手里的时候,却无端生出一分敬畏,从骨头到四爪无一不发软,唯有服首就擒任其拿捏的份。
就如眼下,玄青就很想亮出爪子在庄霖的脸上挠几道血道道,可冥冥之中就像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压制着他,起了好几次念头,那爪子却怎么也伸不出去。
庄霖虽是武将,却是书香世家出身,于字画一途也颇有造诣,见那常洙二字铁画银勾,苍劲有力,于是捏着乌龟稍稍端详了片刻。后来见乌龟挣扎得厉害,脸也憋得发青,只是一双绿豆小眼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庄霖微觉好笑,他自然不会和太子的小玩物过不去,便把乌龟放回坐垫上。
只是庄霖对常洙的笔墨倒是颇为赞赏,临了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摸了摸龟壳上所刻的字迹。
乌龟小气还没喘匀过来,瞬那间只觉五雷轰顶,隆隆一声将它劈至焦黑。它起先被庄霖捏在手里翻来翻去地看却无力报复,已觉是奇耻大辱,这时再被人摸了屁股,险些叫它气炸了肺,这口气真真咽不下去。
刹那间的愤怒终于压制住它对庄霖的那种无端敬畏,乌龟愤然地扭过头来,亮出满口利牙,闪电般狠狠咬在庄霖那造孽的手指上。
庄霖不及闪避,被它一口叫个正着,忍不住要叫出声来,又想起什么,硬生生把痛呼忍了下去。他朝床铺上看了看,见龙八依旧沉沉睡着,稍稍放下心来,回过头和乌龟较劲,想把它从手指上扯开。
玄青当然不会轻易让他如愿,它四只爪子牢牢抱住庄霖的手腕,死活不肯松口,它牙口锋利,又是发狠磨牙,很快口中便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玄青甚喜:敢摸龟爷的尊臀,看小爷不咬烂你个臭流氓的咸猪蹄!
如此想着,口中又加了把劲,直是将吃奶的力气也使上,口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它不愿就此放过庄霖,仍旧不松口,却是伸直了脖子,将那满口的鲜血混着口水吞了下去。
那血方下肚,却是恍如一把烈火猛然腾起,倾刻间一直烧到四爪百髓五脏六腑每一寸经脉毛孔当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