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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人枉顾我妖界威严,不知吾王可有将此人擒拿正法?”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妖王身旁的暖黄衣袍之人。
当事人却仍旧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只是偶尔对着一旁的雪白之人轻语两句,连池中的舞姬也不曾抬眼看一下。
“鬼车,”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鼻音,那半面的紫金蟠龙,好似动了动幽暗的身子,“本座给你一个机会,可好?”
一听此话,鬼车微微愣住,暗自思忖了下妖王的意思,随即开口答道:“吾王,属下定当教训此人!”
“呵呵。”
然而,还未等鲻刖开口,一个冷清淡漠的笑声,伴随着空灵宽广的铜乐声音,美妙得犹如九天凤鸟的歌声。
“鬼车,你确定你可以?”
若是忽略话里深厚的讽刺意味,四方郡王都会暗自感叹那淡笑的魅惑之力。
容貌确实绝色,不过,声音更添诱人,的的确确是个不可多见的尤物,只是身份颇耐人寻味。
不仅得以仙君庇护,就连妖王也要他坐在身边,再糊涂的人,怕是也嗅到了不一般的气味。
鲻刖曾一而再再而三地邀请由尘归入妖界,此事只有左右二使麓公谷鬼知晓,因此四方郡王才会如此迷茫。但是,除了隐隐觉察出什么的白泽以外,其余三人皆是一头雾水。
“你是谁?我与吾王说话,容得你插嘴!”双眼瞪向由尘,鬼车怒目而视。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挑衅之人是谁,不然,白白丢了性命,可划不来。”依旧是冷淡的声音,只是言语中的不屑,实是让人恼火。
“大胆!我堂堂妖界一方郡王,岂容你如此诬蔑!有本事,下来耍耍再说!”言毕,正想起身跳入舞池之中,驱赶众舞姬,与座上人一决高下。
“鬼车!”身子刚挺直,便被白泽起身按住了,“吾王在上,休得放肆。”
见白泽出手阻止自己,鬼车更是怒火中烧:“是他先口出狂言,白泽,你也是一方郡王,怎能忍得下这口气!”
白泽蹙眉:“吾王都还未发话,你急什么?”
舞池中,中央的绿衫舞姬被座上的吵闹之声吸引住目光,随着那话中之意,斗胆抬眼看向王座上,首先便见一个暖黄衣袍的仙人,那淡然绝世的高雅之气,让舞姬差点跳错了步伐,心弦为之所动,颊上泛起胭脂红色。
然而,当看到仙人身旁之人时,舞姬的脸色不由大变。
同样的雪白衣袍,同样的银丝白眉,同样的绝世姿容。
是那个人!
她在心底轻呼,当夜出现在麓公房中的陌生男子,便是他!他怎么会坐在仙人身边?吾王又怎能赐他同排而坐?
满腹疑惑,舞姬得不到答案,只得暗自垂头,又专心舞蹈起来。
一旁,在白泽的劝阻下,暴怒的鬼车已经稍稍冷静下来。
他抬手对着座上妖王,声音坚定含着怒气说道:“请吾王成全鬼车,教训无知小儿,驳回郡王颜面!”
白泽蹙眉,正想再说,心底忽而一动,沉默了下来。
“你,想与他比试?”冷峻的轮廓坚硬冰冷,鲻刖沉声问。
“求吾王成全!”鬼车抱拳,一副死硬的表情。
“麓公,”鲻刖突然喊住正一脸看好戏的麓公,后者忙收起扇,停住与女婢的调笑,起身躬身候命,“此次宴会,目的是何?”
“当然是为仙界使者接风,以示我妖界诚意。”勾魂眼含笑说道,嘴角的笑意难掩风流。
“鬼车?”鲻刖抬眼,看向正蠢蠢欲动的东郡王,“如此,你也坚持?”
言下之意,是问他可要冒此大不为,毁人兴致,破坏礼数。
不过,对于妖物而言,本身便是礼数淡泊之人,任何事想做便做,没有理由,又何来颇多顾虑。
何况,仙妖誓不两立,又怎会互相谦让。
鬼车不悦看向濮落,口气高傲敷衍道:“仙君,你不会有异议吧?”
濮落抬起墨玉的眼眸,犹如寒潭冰冷,嘴里只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找死。”
鬼车脸色大变,双手暗自握紧拳头。
且不说由尘是千年白狐,来自佛国,又身绕仙气,仅是他体内的魔胎之气,便足以威慑众人。
手臂被人按住,濮落怔了一下,询问地看向身旁之人。
“无须多管,不要惹事。”清淡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担忧,淡金色的眸里,是如水的光漪。
静静注视了他片刻,濮落终是好心情地点了点头,扬起嘴角沉默了下来。
尘儿,可是在关心他?
由尘从容起身,对着鬼车半瞌眼帘,嘴角是冷魅的笑意:“在下正想见识见识妖界郡王的实力,既然东郡王想要成全在下,由尘怎能龟缩于此?”说着,抬起一手,“东郡王,请。”
第三十六回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掌风一下击碎桌案,鬼车刚毅粗旷的脸涨得通红。
“冷静一点。”白泽按住他的肩,神色凝重。
“哎哟,我说鬼车,好歹你也是四方郡王之一,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往嘴里塞着晶莹剔透的葡萄,一身红衣的虚耗幸灾乐祸道。
“你少说两句。”白泽蹙眉瞪了他一眼。
“贼鼠!别以为看了我的笑话,就可以爬到我头上来了!闭上你的贼嘴!”一身寒气慑人,鬼车胸口起伏不定,像是极为咽不下那口气。
“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输了是事实,咱家王邀他留在妖界也是事实,那个清乾仙君怕是比那个小白狐还要狠,没逼他出手算是你运气了,难道你还不自求多福?”虚耗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吃着盘中糕点,又回忆起早上那一幕。
不明来历的妖狐站起身后,手中出现一把长剑,瞬时与跳离席位的鬼车打了起来。刀光剑影间,恍如留影片段的短兵相接直有天昏地暗之势,若是肉眼凡胎,仅仅只能看见那犹如风过的痕迹。
妖狐所用之法有些怪异,既不是妖法,也不是仙法,其中参杂着魔力与佛光,一身纠缠几道灵气。身姿灵动优美,好似舞着一出大漠谣曲,看似柔软如水似花,可霸劲十足的鬼车总是抓不住他,一剑刺去连衣衫都挨不着,比鬼魅更为形迹无踪。而后也是彻底惹恼了鬼车,使他妖力狂突,弄得整个大殿都差点被那龙卷之姿毁了去,吓得躲在一旁的舞姬失声尖叫。
偏偏即使这样,即使鬼车的剑尖就快要刺进那人的白衫中,一道朵朵幻影的红梅花光绳突然出现,好似张开龙口的巨龙,一下缠住了浑身肌肉暴增的鬼车,梅花幻影流动,刺得他痛呼出声。
如此,鬼车败下阵来,那小白狐轻松得胜,之后更是冷淡地对着他们四人轻言了一句:“不过如此。”
当下气得鬼车那厮,睚眦欲裂,一副恨不得吞了他的样子,只怨周身都被束成了粽子动弹不得。
偏生这般还不够,白泽上前解了围之后,妖王的一句话,当下震得四方郡王险些倒地不起。
“今后,他便是妖娆。”
“什么?”最先反驳的还是鬼车,脸色黑得犹如染了浓墨的池水,带着满目的震惊,“吾王,妖娆乃是我妖界圣者,怎可由男子担当!”
“吾王,此举确实不妥。”白泽沉吟,另一头的九婴终是变了变脸色,虚耗也收起了玩笑姿态。
到现在他们才知,原来小白狐和那清乾仙君不是一路的,仙人是来找茬,而他是来投奔,却生生拣去了妖娆之位!
所谓妖娆者,妖界圣者,可进出抚琴禁地与镜湖两大妖界重地。一个是妖王密所,除了妖王妖娆进出过,从未有第三个人敢进入此地。一个是天下至宝龙口镜放置之地,阵法紧布,一步走错,万劫不复,也只有妖王妖娆可进入。
因此,在妖界,妖娆已不仅仅是妖界圣者的象征,更是无形中的妖后。
现下忽而听到妖王要立一个来历不明的怪物为妖娆,四方郡王简直不敢相信,心底只道不是自己傻了,就是他们听错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当由尘听到鲻刖此话时,一向冷清淡漠的容颜,更是险些笑了出来——
这个疯子,居然让他做妖娆?看来,他还真是想方设法地想要折磨他啊!
不过……鲻刖身旁的濮落,暖黄衣袍的仙人,此时已经快要变成一团黑气了。
然而,四下乱作一团的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几遍,王座上的紫金软甲之人也只是淡漠地喝着杯盏中的清酒,一双暗紫的双眸沉静如水。
“本座,不想再听此话。”
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冷峻恍如寒冰深冻的轮廓,强大的黑暗气息,无形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