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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尘微微点了点头:“我体内有魔胎的法力,自身本无法融合,此次破天泉金印,动用了不少他的力量。现下有些控制不住,心脉估计被打乱了不少。”
濮落皱眉:“你昏倒之前,我见你半张脸上显现了一大片红梅花印记,是魔胎的法力结界?”虽然那时,他震惊于那些红梅花印带来的惊艳,但是更多的,却还是挥之不去的担忧。
这样的法力结界,不论于谁身上,都不是一个太好的征兆。
“不过,我喂你吃了紫蒲藤,又替你推宫过血,疏通了一些淤塞的经脉,照理说,你应该好些才是。”由此而不解地伸出两指,扣在由尘一手的腕间,神情严肃地细细诊断。
由尘看着他,扑哧一声轻笑出声来,极自然地收回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不用担心。”就算玉皇大帝,也不能翻手治愈他的顽疾。
看似稳定的心脉,其实早已虚空,任何灵药用在他身上,也只是浪费。那就好比一个无底洞,永远没有填满的时候。
是啊,真是可惜了那根紫蒲藤。
言语间,依旧贪婪地靠在濮落的怀中。
只是此时的濮落却有些微怔,他不明白,明明方才那个动作那么显然地在拒绝,可是下一刻,那人却还是那样泰然地窝在他颈间,沉静地闭着双眼,一张无暇的脸颊,只有满足的神色。
“那红梅花印不仅是法力结界,”顿了半晌,濮落没有言语,由尘却自行开了口,“那是癯仙为我缝魂的时候,定下的界限。我的心绪不能太激动,否则三魂七魄很易冲破体内,魂散天际。因此,癯仙以红梅花印示警,若皮肤花现,定要克制情绪。”
“你果真不听话,”不再多想,濮落叹息一声,将怀中的人揽紧一分,“明明知道不能,却还要做。不过,不做,却也不像你了。”
由尘来了一丝兴趣,微微仰头,看着濮落的侧脸:“你知道我本是什么样?”
濮落淡笑:“南极仙翁说了你很多的事于我听,那时你在仙界,确实很顽皮,怕是和你酒肆中的猫儿一个模样。”
由尘坦然点头:“有过之而无不及。”
“元神崩裂,是因为天雷劫?”濮落突然问道。
由尘躺回他的颈窝,低声说:“是啊,第一次入凡尘,便受了天雷劫。那时,我还没化作人形,受了重伤只得瘫在断崖下,挣扎着苟延残喘。后来是癯仙救了我,他喂我自己的精血,甚至渡了半身法力,才险险救回了我的命。”只是,若是当初他知道,癯仙为了他答应魔胎离休那个条件,他宁可魂飞魄散,也不愿苟活到现在。
不然,那么善良的癯仙,那么无尘的一个人,也不会与魔胎,纠葛至今。
“所以,”濮落抬头看向外面的飞雪,“你才那么执着于他,甚至当他是不可抛却的信仰?”
由尘默了一下,片刻才说:“癯仙的性子很良厚,最爱捡别人不要的东西回去。我是,崦嵫城外的梅山梅林,那个梅树妖华娘也是。你说,他是不是很有意思?如果当初不是他,我不会活到现在,即使活了下来,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或许早已翻了天,覆了地。”
“尘儿,”濮落微微叹息一声,“你到底在恨什么?以至于,那么害怕失去。你并不是非癯仙不可,又何苦步步紧逼自己。”
这一刻,由尘沉默了许久,半晌忽然坐起身来,倚在身后的树干上,抬起一只手伸出荷叶外,接着外面飘落的白雪。
“我本不只是一只白狐,”他淡淡地述说,“原本是西天佛国的法华拏耶,是佛国供奉的灵狐一只。那时,我与守候优昙钵华开花的钵多罗,一起住在优罗钵界。说来,钵多罗和癯仙有些相似,虽无癯仙皮相美貌,但只要经他的手,任何生灵都能如沐春风,茁壮成长。我那时也只是一只小狐,因对凡尘起了恻隐之心,被送去了他那里。他是一个温柔的人,虽然偶尔灵俏,却比世间任何人都要温柔,我甚至怀疑,他的心从来都不是自己的,永远想着别人。可是……”
由尘苦笑了一声,淡金色的眸子溢满哀伤,一时间让濮落措手不及,只能怔愣地听着,看着。
即使以前说起癯仙,他也不曾露出如此凄然的神色。
“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以为会和他一生一世在一起的人,视他如此亲近的人……在戎陀迦崖,将我推入万丈红尘。我本就痴恋凡尘,后因入世不懂凡间戒律,触犯大戒,因此受了九天玄雷。然后,就像刚才所说,遇见了癯仙。”
寂然的沉默,濮落看着眼前半瞌着眼帘,似笑非笑说着前尘之事的人,心底那抹刺痛,入髓蚀骨,像是想要夺取他半身的法力,毁掉他万年的根基。
难怪,会有人那么执着另一个人,会有人将信仰毫不放弃。或许,便是怕自己抛弃了,而自己就会被别人抛弃。
“濮落,你说,这雪,何时停?”收回纤长的白玉手,由尘侧头淡然地看着一脸凝滞看着他的人,倾世的容颜再也找不到方才的那一抹失态。
“冷么?”
由尘一愣,垂头看着那人紧握住自己的手掌,半晌无法言语,却听见那人继续说:“等雪停了,我们一起走。”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覆在他的颈后,缓缓揽进自己的脖间。
那温暖的气息再次扑面而来,就连自己身上的蔷薇花香也跟着愈发浓烈。
“我会陪着你,一起走。”
那人如是说道,暖黄的衣袍像是金灿的阳光,灼热了由尘的双眼。
“好。”缓缓闭上双目,由尘轻勾着嘴角,低声回答。
一片苍茫间,那棵屹立峰顶的沧桑松树下,像是冷绿的冰凌,又像是天地的脉路。只是躯干上,突兀地横出一张偌大的翠绿荷叶,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雪。
荷叶的下面,却依偎着两个容颜绝世脱尘的人,一个双目紧闭,倾世淡漠,一个泰然地睁着灿如星子的双目,宛若君临天下。
在漫天飞雪的包裹之下,只如一场梦境,只能一场梦境。
据后世传说,南方极炎之地,在某一日于酷热沙漠之中,显现了一副倾天下之颜色的海市蜃楼。
有一位旅者为再现那日的画面,倾尽所有家财,聘请天下画师,也无法令其再现。
直到后来,有一位奇人,以“水月”为题做了一幅飞雪漫天的画,让旅者再次找到那日的憾然之感。
由此,“水月”流芳百世。
第十七回
断草枯堤岸,孤村笼淡烟。徐行薄雪处,赋得访冬篇。
每一个临界点都是一处禁地,妖界与人界相连的地方也不例外。
从零界山踏云至南方边境,临近沧海的地方,便有一处海眼,是通往妖界的捷径。
那日,由尘在濮落的陪同下,还是再回了一趟崦嵫梅山。毕竟那夜动静不小,也不知可有伤了华娘的百年根基,濮落救下他时又不曾留意。
想起华娘,由尘终是忍不住,还是回去了梅山一探究竟。
只要看见梅林仍在,华娘就应该无碍。至于那块不妖阴璧,华娘收着虽无好处,他此次前去妖界也不便携带。只好给华娘留下了自己的一滴血,以遮盖引诱妖孽的不详浊气。
当然,这一趟不会被人横加阻拦,天泉之井的禁制也得到了片刻的消停。
濮落告诉他,他以玉帝指派他去妖界之名,需有人相伴,将雷公打发了回去。
起初,雷公并不松口,那道九天玄雷被他的一掌金光击碎万里,散遍天涯,势必造成人间大难,连离得最近的崦嵫城也受到了严重的波及,怕是还有人命之忧,说什么也不肯放过早已昏厥在自己怀中的由尘。
是后来,濮落以上仙威严,加之妖界之事了结之后,愿以陪同怀中人上天庭一道领罪之由,生生轰走了雷公。
他之罪,是劈散玄雷,祸及苍生;而由尘之罪,则是枉顾天庭法纪,强行拆毁天泉金印。
一个是滔天大罪,另一个是目无王法。
哪个轻,哪个重,一目了然。
只是,由尘听完濮落的话后,无奈叹息了一声:“本只是我一人之事,所犯大错本也由我一人承担,却偏偏横生枝节,让你白白顶了大罪。”
果真就如麓公所说,蛇蝎之毒,不在毒旁人,而在毒亲近之人。
“即使没有你,我也迟早会犯下弥天大罪。既然早晚都会,前后又有什么分别?”濮落看着他,轻松笑道。
由尘轻蹙眉角:“谬论。”低声呵斥,“若照你这般说,天下大奸大恶之人,岂不是都找到了开脱之由?难道,早知自己有魂归黄泉的一天,头上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