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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瞥见,抿嘴想了想,忽凑过来,“师傅,你……不会以为我不回来吧?”
我抬眼,看他,“傻小子,我是怕你迷路了,找不到回荆山的路。”
“哎?”他歪起脑袋,似乎觉得这是句不可思议的话。我不顾他,尝口包子,“很香。”
“啊,师傅喜欢,我天天做师傅吃!”他蹦起,笑得眉眼弯弯。
“你又会做?”
“这有啥难!食材什么的城里都有,加上我的冰雪聪颖妙手生花,保证端出来的肉包比赵胖子还赵胖子!而且这趟还偷学了烙饼蒸糕打面,到时候一样一样给师傅做着吃!嘻嘻。”他笑得开心,仿佛已经端上一盘香饼递到我的面前。
我也笑了,丝毫不掩饰这份心情。
枫儿见我悦颜带笑,也说得更眉飞色舞。“对,师傅,今天去看戏了!”小子一跳脚,学着戏子踢了几个台步,“大帮人穿红戴绿、涂脂抹粉在台上说起故事,那个精彩!今天讲我们宣国三公主出嫁大冶,联国安帮的故事。当真是忠烈之女,因为识破了大冶背盟的鬼阴谋,她不惧万难回到宣国,助父王打败了大冶。嘿!现在大冶近半疆土都收归宣国,相争百年,我们终于超越了它!现在皇城各处,正是在为了这场胜仗举国欢庆呢!”
小子说得兴起,在桌上倒杯了水润润喉咙,又继续叽叽呱呱拉起了腔。
我拾凳坐下来,不笑不语,只在静听。
宣国与大冶,只一山两江之隔,国土相当,人民相当。也因这样,两国商政相交,既互视为利友,也互视为威胁——要么交好,要么吞并,就这样僵持、扰攘,已历去百年。
千年荆山,横座此地,早在见证这一场场沧桑历变,衰荣交替。虽世像千转,但老山恒古,这颗沉默的心,也不知麻木了,还是看化了。
“师傅,师傅?我们宣国打了胜仗你不高兴?”
他忽然停口,凑近来问我。我微微一笑,摇头,“不,只是觉得枫儿此行甚为有趣。”
“是啊!有趣得很,还知道许多身边事和国家事,日后空闲也再到城里逛逛,嘻,不过……不过可惜师傅不愿同去……”说着说着,噘起了嘴。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笑着,伸手拍了拍他脑袋,就如同小时候那般。
烛火摇红,暖光盈盈。屋内一切素净,却被这盏凡灯洒上一层奢幻的光华。
那小子忽又凑近了些,傻傻地笑,“虽然城里那些戏子和宫人长得漂亮,但还是我师傅好看呐。”
“别胡话。”
“才没胡话!今天有人娶新娘,他们都说新娘子是城里数一数二的貌美,但我看着还不及师傅一分呢。”
我错愕一下,“怎将我与女子相比了。婚嫁是人一生中最美之时,不论相貌出身,就那份喜悦和幸福足让人光彩卓绝,枫儿待日后成亲自然会明白。”
“成亲?枫儿要和师傅永远一起,不成亲的了。”他挥挥袖子,忽然眼瞳一亮,击掌道,“啊,不,枫儿该与师傅成亲啊!”
“胡闹什么!”
离谱。这家伙的话愈发离谱。
我起身,想离开。面对这个没大没小,没有常理的小孩,除了感到无力,竟然还莫名的……害怕。
“师傅!”
那小子一下跳到我面前,挡住去路,“我又哪里胡说了?!”
“这句就是胡话!就算玩笑亦不可以!”我已站起,居高临下看着他。
他也一蹬而起,毫不退让,“成亲不就是两个喜欢的人在一起么?枫儿喜欢师傅,师傅也喜欢枫儿,不就是这样的吗!”
这话又让我一愣,正思索着如何回答,忽然身体一紧,竟已被他抱住!
微凉、柔软的唇,落到脸上……轻轻的,怜惜的,却如剧毒穿肠……
胡闹……真的太过胡闹!
枫儿,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脑海仍一片纷乱,但右掌已疾电般击出!
砰!——
那小子冷不防被打飞出去,重重撞落门扇,跌倒在地。他爬起来,惊愕的望向我,嘴角已滑下血丝,可目光却倔强得可怕。
我也厉视着他,直逼对方眼瞳,“我是你师傅,照顾你是应当,那不是什么喜欢。”霍然,察觉到什么,蹙起眉,“你喝酒了?”
“我……只、只是一点点越坛香……但我没醉!”他一把抹掉嘴角的血丝,脸上竟有薄怒。
我不顾他说甚,用力一指,指向屋外漆黑的山野,“给我到山上好好跪一晚,醒醒酒!”
“我说了没醉!”
“去!!”
我向大门方向一挥掌,砰!——门扇轰然洞开,凛冽的夜风汹涌而入。
这声怒叱与迎头冷风,让落枫陡然一震,但他没再说话,只是忿忿望我一眼,便翻身跃起,奔进了黑夜。
……
寂静重新侵占整个山林,淹没身周。
我重重叹口气,却无处可诉。回身才察觉烛灯已被冽风吹灭。
今夜云重,星月无光。原本参差起落的虫鸣,也在方才那一怒之下,敛尽了声。
合上门,坐回屋中,却没有掌灯。默默承受这室黑暗,默默适应那股骤然流失的温度。
罢,罢,其实这种漆黑孤寂,不是已习惯千年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七回:惊山
☆、第七回:惊山
夜来的荆山,寒气袭人。
在屋内坐了许久,我才推门而出,往山上走去。
团团簇簇荆棘,盘了满山,只是夜里无光,那些花儿再无法妖艳,倒是叶下密密的尖刺与长藤,张牙舞爪生机勃勃,暗暗缚住黑夜,扼制了整个荆山。
清风盘身过,夜露浣衣来。这一路拾级而上,猎猎飞扬的衣袍不沾寸叶。
无声无息,到达石台。
此时四野浓黑,我却看得清澈,他果然就跪在石台中央,孤零零的,却在冷风中挺得笔直。
我凝望着那个背影,心里忽然一空,不忍皱起了眉。
不知道那一掌,伤了他多少。
他说没醉。然而,我宁可他是真的醉,醉得失去理智,乱了伦常。
醒后,便依旧是沉天的那个枫儿。
******
天色微亮,山涧响起鸟儿清脆的啼叫,如一支光箭,瞬间洞穿黑夜。只是白雾还浓,宛若自九天轻轻覆落的纱绡,将巍峨荆山封在了幻画之中。
我默默眺视东方,待第一缕阳光破绡而来,落至石台,才站到他的身旁。
“酒醒了,就起来吧。”
他听到我声音,倏然一颤,迟疑片刻才抬起头,岂料那脸色竟让人乍然一惊!
不知是雾抑或汗水,已全把额发打湿,沾在血色褪尽的脸上。双目无神,光彩散尽,在看见我那刻似有一丝亮色闪过,旋即身体却晃了晃,就要往地上倒去。
我马上低身将他扶住,“枫儿!”
那小子软软靠在怀里,通体发凉。我试探一下脉息,便将他横抱起来。
“师傅……”
怀中传来他闷闷的声音,我没有理睬,转身,即往山下返去。
******
枫儿有一事是不知道的。
平日我教他习武,其实藏着一个他或许永不得知目的——此剑诀、剑法虽然无名,却淬含巨大灵刚之气。因为只有这个,才可抵御一直滋藏山中的邪瘴和欺身精怪。只因荆山再美,到底是个坟葬了无数魔物的千年墓冢。
然,他昨晚所受那掌还是太重了,又在山高之地染了一夜风寒,这具虚弱的身体已经无法运转剑气,去抗衡弥漫满山的邪风。这,才最是致命。
就算他真的做错,也不该受此等罪罚的。
我为榻上那人撩开汗湿的额发,指尖触之冰冷,直抵入心。
枫儿已经昏迷三天,气息时强时弱,意识乍梦乍醒,身体仿佛回到未习武之前的孱弱。回想那晚,为续他这命,自己该做的事情也迫使耽误下来,惊险万分——可亦怨不了他。没错,不运剑行气,他断无法逃过山中邪风的侵害,就如同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