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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天哪!”老赵不知道那人怎么会知道小玉躲在那里,难道他真是死神不成?他顾不上这许多,只是扑腾着爬到他脚下,老泪纵横。“拜托你行行好,放过我女儿吧。你要杀就杀我,是我把那孩子卖掉的。”
流云的目光坚硬如铁。伤害九曜的人,他绝对不会原谅。他对着眼前的少女扣下扳机。少女的整个脑袋都被轰成了碎片。
老赵爬到小玉身边,抱起她软绵绵的没有头颅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
加特林独有的巨响又再一次响起。
无限城边境,檀君别墅。
下属战战兢兢地在书房里跟檀君汇报的时候,九曜正坐在他腿上给他剥橘子。玉葱似的手指撕开橘子皱褶的皮,仔细地跳出里面白色的纹路,然后放入檀君口中。他穿着一件玫红色洋装,头发上系着一根蕾丝发带,也是鲜豔的玫红色。听到消息,他差点把手中的橘子掉到地上。
“全都死了?”他惊讶地对跪在那里的下属喊。
“是的。”他有些尴尬地看着九曜,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个得到檀君空前宠爱的奴隶。“关在仓库里的奴隶都跑了,但老赵上次取走的枪和子弹都原封不动在那里,我已经派人去都搬回来了。”
“对我们来说倒是好事。”檀君大喜,但是看了一眼九曜,柔声道:“宝贝,这件事我无法完成,你再提点别的要求吧,我一定会满足你的。”
九曜却不理他,从他腿上跳下,快步走向那个来报告的下属。“知道是谁干的吗?”他急切地问。
“不清楚,只是那些人没有拿枪和子弹,属下以为应该不是见财起意。”他别过脸,不敢直视艳丽得像一团蔷薇的九曜。
“檀君,”九曜转向身后,正色道:“我想去奴隶仓库看看。”
几个小时后一辆吉普卷着滚滚尘烟停在了奴隶仓库门口。车还未停稳,九曜就急急忙忙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冲向仓库。到处都有苍蝇在盘旋,阵阵尸体腐烂的恶臭从仓库里袭来。
一定是米凯尔。一定是他来找我,然后又打开杀戒。九曜想着。他拉开沉重的仓库大门,眺望了一下远方的高塔,当然再也没有枪声响起。他走了进去。
他首先看到的是五六具横七竖八的尸体,其中有阿祥,还有那两个每天杀掉卖不出去的奴隶的人。然后便是仓库的一角上,老赵和小玉。老赵的双臂紧紧地环抱着自己的女儿,两具尸体都没有头而且高度腐烂,九曜仅能从衣服上看出这是老赵和小玉。
他以为自己会哭,至少会被惊呆,但是他没有。面对这一地的尸体,他甚至还能微笑着面对檀君关切的询问。他已经完全麻木了。
九曜不顾檀君的阻拦走到小玉的尸体旁。这个角落里除了血腥味和尸臭还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香味。他看了看一旁乱七八糟的稻草堆,突然明白,小玉一定是因为在身上洒了太多的香水才会被发现的。
到头来还是他害死了她。
米凯尔的的话又在耳边回荡。“你不是什么纯洁的圣人,我杀的每个人都有你的一份。”
看着小玉面目全非的尸体,九曜想,这次我是真的准备好要跟你一起下地狱了。
他从小玉裤子的口袋里找到了那根羽毛,此时已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他紧紧地握着血羽,朝仓库门口走去。
可是他突然注意到了什么,急忙跑向门口的那堆尸体前细细地察看。这些尸体都不是被烧死或者炸死的,每具尸体上都有至少一个弹孔,他们是被枪打死的。米凯尔怎么可能用枪?
反抗军!九曜心里一凌。只能是反抗军了。他们竟然能找到这里,那为什么还没有去找檀君呢?还是说一切都是他想多了,其实这件事只是老赵他们自己结下的梁子,和他毫无关系?他的脑中一团乱,毫无头绪。檀君早已受不了恶臭,回到车上等他了。九曜昏昏沉沉地上了车,吉普绝尘而去。
关玲的小酒馆。
酒馆里刚进了一批啤酒,对于已经被迫忍受关玲自己酿的烧酒几个月了的战士们来说,无异于久旱逢甘露。这天晚上酒馆里生意出奇得好,关玲迎来送往忙得不亦乐乎,完全没空理会强哥。
强哥给面前的黑衣青年斟了满满一杯啤酒,看着他一口气喝干,又给他满上。
“子渊都跟我说了,他想让我劝劝你。”他搁下酒瓶,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问道:“你真的要去找檀君?”
“嗯。”流云不动声色。
“你实在是太在乎九曜了。”子渊对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上次在北边荒山受的伤好了?”
流云摇头,伸手按了按左臂上还在渗血的绷带。“可能要过些时候才能去。”他低声道。
强哥长叹一声,在烟缸里抖落烟灰。“你有没有想过九曜心里可能根本没有你?”
流云无言。他不愿想也不敢想。
“流云,你已经变得我完全不认识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大。”强哥比了比桌子的高度。“那天下着瓢泼的大雨,你的肋骨断了三根,全身上下四处中弹,肚子被划开了,一只眼睛也肿得看不见了。你就这么向我爬过来,拖着一截肠子和一地血水向我爬来。你抱着我的腿,无力的拳头打在我的鞋子上,我当时就被这小子震撼了。”强哥仿佛回到了那个大雨瓢泼的夜晚。突然,他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但是,现在的你太让我失望了。一提到九曜你就六神无主,完全失去理智了。”
流云默默无语。他现在只想着要去救九曜,别的一切他都不在乎。
甚至连死都不在乎。
“听我一句。”强哥看着流云坚冰般的神色,苦口婆心地想劝他回头。“阿秀心里一直只有你一个。与其追逐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不如找个踏踏实实地爱着你的姑娘。”
“强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会去的。”流云固执地说。
强哥默然。最后他咬咬牙,说道:“我以反抗军的名义命令你不准去。我们长期在争取跟檀君合作,这次你去跟他抢人肯定会把事情搅黄。”
流云冷冷道:“那我便从此不是反抗军。”
“流云,你这是何苦。”强哥眼前一黑,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流云在强哥的杯中倒满黄澄澄的啤酒,向他举杯道:“强哥,我敬你一杯。”
强哥只得无奈地举杯。此事已成定局。现在的流云已经不是以前的流云了。两杯相碰,两人一饮而尽。
一个月后,无限城边境檀君别墅。
九曜反复地搓洗着血色的羽毛,但不管怎么洗,总是有挥之不去淡粉色,再也恢复不要原来纯白的样子了。他也只得把粉色的羽毛别在发间。
自从那次从奴隶仓库回来,九曜便不再去书房,也不再刻意讨好檀君。但檀君似乎并不介意,除了晚上基本上都要折腾得九曜腰酸背疼连连求饶才罢休,白天就让他自己去庭院里看书。自从九曜来到别墅,檀君再也没有传过其他的奴隶侍寝。他让九曜随便去书房里挑自己喜欢的书,还让裁缝给他做了十几套裙子。其实除了晚上,别墅里生活和教会里还真像。九曜想。在教会里的时候,他就经常坐在院里的石头长凳上看书。不同的是,那时他身边还有西比尔和米凯尔。
一想起米凯尔九曜就一阵难过。也许那时他便应该跟米凯尔回去。等他做了先知,他便能让教会里的人们相信,神的旨意并不全是正确的。他还有一生的时间能试着改变米凯尔。终有一天,他会让米凯尔明白,杀人是残忍而错误的。
杀人是残忍的错误的吗?他在心里问自己。现在他已经不能确定了。
院子里的梧桐绿色的叶子将阳光剪成无数碎片。九曜斜靠在树下,看着一本物理方面的书。可是物理对他来说就跟天书一样难懂,再加上前一天晚上的剧烈运动,九曜没看一会儿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九曜感到一只大手轻轻托起他的头,把它从坚硬的树干上挪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让他整个人靠在他怀里。他感到那只手轻轻地拂过他的脸颊,然后两片嘴唇在他的脸上印了一个吻。
“米凯尔……”九曜在睡梦中喃喃道。怀抱着他的人明显地僵硬了一下,九曜猛地醒来了。他看着抱着他的檀君黑着脸,沉默地扔下他一个人走回别墅。
九曜以为檀君以后都不会再跟他上床了。但是那天晚上阿福还是叫他去檀君的卧室。
一进卧室,九曜就被眼前的檀君吓呆了。他头发蓬乱,双眼通红,正杀气腾腾地盯着九曜。他大步走向九曜,把他拎起来扔到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