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天午后又开始飘雪,沈君逸在屋里给周玉笙暖了个手炉,而后坐在矮凳上半躬着身给妻子揉捏水肿的小腿。周玉笙挺着大肚子坐在软榻上止不住的犯懒,她抱着暖手炉,小腿搭在沈君逸的膝盖上,昏昏欲睡。
“我给你按完去床上睡一会儿,现在可别睡过去啊,这快临盆了,我可不敢像以前似的把你抱起来送过去。”
坐在榻上的人点了点头,大肚子撑得她腰酸,这才坐一会儿就快受不住了,只盼夫君快为她按摩好了放她去躺一会儿。沈君逸细致的给周玉笙揉捏着小腿,耳中听外面风雪大作,早晨君淮带着翊辰去游瘦西湖,那会儿朝阳刚露头,看着日头和煦是个好天气的模样,哪知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就下起大雪来了。
沈君淮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先前给他那枚符纸也只是劝上一劝,沈君逸从来没有对他抱过任何希望,无论是送走苏翊辰,亦或是其他事情。沈君逸自诩是个聪明人,他想要的,始终会得到,不想要的,也绝对不会沾染,那张符纸是他给沈君淮的一个决断,而到底是他来断还是沈君淮来断,就由不得沈君淮做决定了。
沈君逸给周玉笙捏完了腿,起身发现妻子还是靠着软榻睡着了,手里还虚抱着手炉,白皙的面颊上染了一点红晕。他俯身轻轻拍醒妻子,柔声唤她去床上歇息,正说着,外面传来下人的通报。
“大少爷,二少爷回来了,好像是染了风寒,发烧了。”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沈君逸一路跟着大夫向沈君淮的屋子走,一路愤愤的想到苏翊辰真是害人不浅,不过这沈君淮也着实的够了,心软下不了狠手到头来还是得自己吃苦果,何必呢?!苟且偷生也活过来十五年了,作孽感这玩意儿早该抛诸脑后而不是十五年后才想到要忏悔。
沈君淮和苏翊辰游了一早上瘦西湖,回到家中刚从马车上下来就头晕脑胀差点从车轱辘上脑袋朝下栽下去。下人急急忙忙扶他回房,一摸额头竟是烧起来了。老爷夫人不在家中,就去告知了大少爷,请来了大夫看看。
沈君逸顶着一头大雪,到了沈君淮屋外连忙叫人全把身上的雪拍了再进去,省的又让二少爷沾染了寒气。他与大夫拎着药箱,清扫了一身的白雪推开门进去了,沈君淮躺在床上,弱不禁风的见沈君逸黑着一张脸带了大夫来瞧他,急忙要爬着半坐起来。
“大哥……”
“起来做什么,躺下,让大夫给你看看。”
这风寒怎么来的他兄弟二人心知肚明,现下各怀心事静候大夫诊断。沈君逸拉过凳子坐下,他方才听到君淮病了就心急火燎的赶过来,现在坐下了发现自己不仅没穿裘衣,连披风都不曾加一件,先前走得急,也不觉冷,现在到了屋里坐下才惊觉手指都冻僵了。沈君淮倚在床上伸手给大夫把脉,注意到沈君逸在缓慢的搓手指,见他指尖泛红,是被冻着的模样。君淮把另只手从被中伸出来,拿着一个小手炉遥遥的伸向沈君逸。
“大哥,你快拿我的手炉去暖暖。”
“管好你自个儿吧。”
“没事儿,我捂着被子暖和呢。”
沈君逸站起身,不甘不愿的走过去接了手炉,炉中银碳燃得恰好,面上还覆着沈君淮的体温,他摸起来到很是舒适。那边大夫给君淮把了脉,从药箱中翻出白纸来开药方。
“二公子感染了一点风寒,现在有点低烧,没有大碍,煎了药吃下去捂着被子发一身汗就好了。”
“多谢大夫,我这就差人去抓药。”
送走大夫,沈君逸抱着暖炉严实的关好窗门回了屋。屋中沈君淮病恹恹的躺在床上,被子拉起遮住了一半儿脸,他走过去把被子给他拉下到脖颈,使劲掖了掖被角。
“说说吧。”
“什么……”
沈君逸忽然放下手炉,几步迈到墙角的木箱前,悍然掀开,俯身在箱中翻了几翻,果然在最底下的一个小包袱下面翻出了先前递交到君淮手中的那张符纸,君淮见符纸被大哥翻出,正在发烧的红脸顿时苍白了几分。
“果然在这里。二少爷,你倒是给我说说这符纸为何还在这儿?!”
“……大哥你都瞧见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张黄符被夹在指间,颤颤巍巍似是要被夹碎,沈君逸胸中一团怒火翻搅,翻天覆地的想要找到出口宣泄出去,他虽是知道此结局在预料之中,但难免还是要生出失望之感,他对于沈君淮,恨不得是把心肺都掏出来给他细看,那上面任何一滴血任何一点跳动都是因他而存在的,可君淮却一再叫他失望。
莫非真要让他把心掏出来?!
“大哥是为了你好,为何你总是要辜负我的好心呢?!”
“大哥,你并非是我,你又怎么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苟活十五年,已是占了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他的命运,如今要叫我亲手送走他,你叫我如何下的去手?”
沈君淮被低烧困扰,一张脸上两颊浮着两团红云,嘴唇红艳,看着鲜艳欲滴。沈君逸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忽然大力关上了箱子,攥着符纸回到床边。沈君淮看他两眼直勾勾的冲着自己,神色紧绷,是一个风雨欲来的样子,沈君淮在此陡然而来的压力下生出了一丝恐惧。
这不是平时的沈君逸,相处十多年,沈君逸一直是个温和可靠的兄长,他爱护自己包容自己,从未对自己露出过这样可怕的脸色,今日却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脸色难看得仿佛要吃人!
“既然君淮你满心自责下不了手,那只好为兄替你了了这桩烦忧。”
言毕,沈君逸攥着黄符就向门口行去。沈君淮看他不是开玩笑,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穿着一件单衣踉踉跄跄跑过去阻拦他。
“大哥你要做什么!”
“我去了结了我亲弟弟,免得你优柔寡断迟早害了自己!今日小病一场,明日就是要你的命!”
沈君逸手已经抓住了门闩顷刻就要拉开,沈君淮从后面直扑上来撞开了沈君逸的手用身子挡在了门前。他惊恐万状的看着兄长,烧红的脸颊在此刻的惊惧下更加红艳了起来,白皙的肌肤透着底下娇艳的红,就似是在脸上开了两朵红梅。
“不可以,大哥不可以!我知你为我好,我日后不想他不念他不见他就是了!你不要害他!”
“为何?为何不送他走?君淮,真是为了一桩十五年的旧怨吗?”
沈君逸看眼前的君淮焦急万分,眼中都似乎盈了泪意,沈君逸在这泪意中品味到了异于寻常的感情,这味道苦辣酸涩,沾染沈君逸的舌尖入了他的喉头,就似是品尝了万千的利刃,那尖锐的口划破了他的内里,誓要继续深入把五脏六腑一起扎破。
誓要把他沈君逸,伤的百孔千疮。
周玉笙在床上小寐了一会儿醒来,见夫君已不在身边。她挺着肚子艰难的起身,见半闭的窗外还在飘着雪,比午后似乎是更大了,伸手招来丫鬟询问大少爷去了何处,丫鬟答说二少爷早晨去瘦西湖游玩回来就病了,大少爷领了大夫去瞧他。
“二叔病了?扶我起身,我也去瞧瞧二叔。”
两个少爷的卧房隔了一整个花园,周玉笙披了斗篷,拿着一个暖手炉带着丫鬟朝沈君淮住的院子走去。正在下雪的天气较之以往难以行走,周玉笙还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走的很是辛苦。等走到君淮的院子时,她的风帽上已经落满了雪,她走到廊下抖了抖雪,招呼丫鬟自行回去,她自己敲门进去瞧二叔就是。丫鬟乖巧的退下了,小院里剩她一人站在廊下,不时有风雪吹进来落在肩上,她抬手欲敲门,就听到君淮房中传出了吵闹声。
“不……不为何,我只是不忍他一世孤独……”
沈君逸气急了,眼睛泛红,抬手一把捏住了君淮单薄的下巴,手劲大的几乎要把骨头都捏碎了去。
“你中意他?你中意那个从井底爬出来的阴魂!”
“我……我……”
脑中烧起了一团火,火浪翻滚不出半刻就烧到了沈君逸的肺腑,沈君逸在这滚烫的怒意里双眼赤红,他知晓先前的苦涩意味全是现实,那些利刃已然划破了他的喉头,落在心尖上,用明晃晃的刀尖扣着他的心门,心血淌出来落进深渊,滚烫的,热烈的,痛的让人要作呕的心血。
沈君逸已然不知道自己的风范了,他只顾着感受那些心血滑落的滋味,他想给埋入深渊里不得见光的心意找一个出口,不要这般难受。于是,他凑上前,狠狠的咬住了沈君淮的嘴唇,唇齿间泄露出两个字滚落到地上,砸成碎片。
“君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