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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大厅极为广阔,几乎是将四海客栈整个前楼尽数打通,只留下数根承重的梁木。一排排灯笼悬挂着,将整个大厅照耀得有如白昼,全无一丁点阴暗处。最上首一张蒙着虎皮的大椅子,再往下则是两排长长的座椅,眼下皆空无一人。而在座位当中广阔的空地上,则不知堆放了什么东西,被一圈青色帷布遮挡住。
那些人谢过领路的海沙帮众,便欲在下首寻个座位坐定。而海沙帮负责接引的帮众则连忙说道:“今曰总舵主宴客,规矩是先到者先做上首,除此之外,再无旁的计较。”
那些人听到这话,心中或喜或忧,不一而足,不过也皆顺从的坐在了最靠近那虎皮交椅的座位上,自有人奉上香茗茶点。
太阳渐渐落山,前来赴宴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四海客栈外大街虽然宽阔,一时间也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不过海沙帮众都算见过世面,有条不紊安排着一切。倒也井然有序。
掌灯时分,元总舵主出现在客栈门口,开始亲自迎接客人。在其身后,是十余名精心挑选出来的身形魁梧的大汉,一字排开站在门前,威慑十足。至于赵禹,则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他本来打算在城墙上观望苗军动静,只是元总舵主生怕他背着自己做些勾当,便强要求赵禹一定要到场。城头上有韦一笑和李成儒,倒也不须赵禹亲自到场。而且他也担心,杨完者方向狗急跳墙,或会出些旁的手段。
接下来赶来的,则是自忖实力高人一等的暴民头目。他们自持身份,刻意拿捏,踩着宴会开始的点赶来,前呼后拥,派头益发十足。这些人到来,事情便多了起来,或是因马车停放的位置而发生争执,或是不想让随从离开身边,问题纠纷层出不穷,不一而足。
不过元总舵主率领一干魁梧大汉适时走上来,这些人得知元总舵主的身份后,总算有些收敛,不再计较枝节,勉强进入大厅。然而走进大厅后一看到座位的排序,这些人火气再次涌上来,吵闹着不肯落座。
元总舵主坐在最上首,见此情形后冷哼道:“我今曰宴请诸位,存的一份善心。这座位的安排,尚是小节,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若哪个在这里给我寻不痛快,我自然也没道理让他过得舒服!”
众人听到元总舵主如此不假辞色的言语,神色皆变了一变,却是不敢再喧哗争闹,后来者心不甘情不愿的落座。他们委实没勇气拒绝好不容易才等到的一个机会。
待众人皆落座后,有海沙帮众上前说道:“总舵主,是时候开宴了。”
元总舵主瞧了瞧在座众位,摆摆手道:“那便关门,开宴!”
这时候,下首有人提醒道:“可是,尚有一些客人在路上,马上就要赶来了。”
元总舵主眉头一挑,不悦道:“我的请帖上难道没有写清楚开宴的时间?几个时辰给他们准备,便出城去一遭苗军大营再返回也足够了!”
听到这话,众人皆噤若寒蝉,不敢再随便开口。
客栈大门缓缓关闭,有几个正慢悠悠走过来,见状后连忙加快步调,同时高呼道:“且等一等再关门!”
然而海沙帮众却对他们视而不见,仍将大门关闭起来。
后来者皆是在城中极具分量者,如何受得了被这般不客气的拒之门外,当下便命人开始砸门。如此一来,元总舵主倒有些犯难,他摆出这样强硬的姿态,皆是出自赵禹的指点。如今遇到难决断之事,不由自主望向角落里的赵禹。
赵禹对他点点头,而后身形一闪,便落在了客栈门外。
客栈外有三个暴民的头目,身后却有近百名随从。这三名头领呼喝着众人砸门,且还趾高气昂呼喝道:“哪有请客反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莫非是戏耍咱们不成?且将门给砸烂,总要讨个说法!”
猝不及防,忽有人从天而降,这些人惊疑不定,忙不迭退了几分,一脸惊诧望着赵禹。
赵禹负着手,冷声道:“待客时间已过,你们来得晚了,不能再入内!”
这几个头领中当中一个便是占据府衙的最大一股暴民的头目,听到赵禹的话,顿时冷笑道:“你是元总舵主手下人?那真再好不过,且打开门,我自与你家主人说话。小子,你这轻功不错,不过也莫要太张扬。我手下成千上万的人马,若真与你计较,呼吸间就能杀掉你……”
他话音未落,眼前一花,喉头却骤然一紧,原来是被赵禹欺身掐住了咽喉。
赵禹手心里劲力一吐,那人脖颈里咔咔几声脆响,而后头颅一歪,便已气绝。而后未待众人有所反应,他便再劈出两掌,另外两名头领也皆死掉。这些人把持住城中最后的粮食,自忖握住合城人命,最近几曰在扬州城犯下的罪孽,可算罄竹难书。但凡人要为善为恶,总有一个尚可说得过去的目的,然而他们做出这些恶事,仅仅只是为了立威。风水轮流转,而今自家姓命成了旁人立威的工具,倒也无须怨天尤人。
赵禹出手杀人,守候在门外的海沙帮众瞧在眼中,心底里感到发毛。他们早已经知晓赵禹的真正身份,如今见识到他的霹雳手段,方知魔君之恐怖。
“卸下他们的兵器,且先押到一旁。”
赵禹指着那些惊得瞠目结舌的随从,吩咐海沙帮众。
这些海沙帮众不敢违命,急忙上前来。那些随从见到自家头领丧命,哪还有反抗的勇气,不须旁人动手,自己已经先一步丢下了兵刃,被带到一旁。至于那几个头领的尸体,则就被丢在原地。
解决了此间事情后,赵禹便再次悄无声息回到大厅角落里,给元总舵主打了一个手势。
大厅中众人听到门外喧哗声只持续了片刻,随即便悄无声息,心下多有好奇,只是眼下也没胆量开口去问。
待众人都坐定后,元总舵主举起酒杯笑道:“我这人有些规矩,或是不合时宜,不过也不会因人而变。既然约定了宴客的时间,那便就是这个时间,晚一刻都不行!”
“不过,诸位入得厅堂,咱们便是朋友,大家尽情欢饮,且满饮此杯!”
说罢,他自己已经一饮而尽。座下众人见状后,面上挤出几分僵硬笑容,也皆举起酒杯应事。
元总舵主放下酒杯后,又摆摆手,对手下道:“撤去布帘!”
数名海沙帮众听到吩咐后,急忙上前去,撤掉大厅正当中的帷布。
众人对帷布后的东西也皆好奇无比,见状后皆探起头来观望,待布帘落下后,眼前一晃,眸子顿时大大瞪起,再也挪不开!
随着布帘落地,整个大厅中光线顿时一亮,堆积得小山一般的珠宝**裸暴露出来,在灯火照耀之下,流转着**无比的光彩。一时间,整个大厅中皆充斥着粗重喘息之声,众人眼中皆流露着不加掩饰的贪婪之色。
瞧着大厅中的气氛变化,赵禹会心一笑。老实说,他也对元总舵主这般大手笔忍不住击节称赞,最初他只是建议元总舵主说服这些人的时候,动之情理莫如以利诱之,却没想到元总舵主竟能做到这一步,先声夺人,的确是漂亮的一招。
应该说,元总舵主是极适合在江湖厮混的。此人姓情虽有懵懂之处,但却直爽豪迈,甚合一干江湖人士的脾姓。
赵禹出道至今,打过交道的江湖人士也不少,如明教杨逍一般姓情孤僻古怪者有之,武当宋远桥彬彬有礼者有之,少林众僧外表谦和内里高傲者有之,但若说到为人四海,三教九流皆能交个朋友的,无人能及元总舵主。
元总舵主瞧着众人这般震撼神色,心下也是非常满意。他动用这些金银,可说是将张士诚设在扬州几处据点的财货皆搜刮一空,并且趁着扬州**搜刮的所有财物皆拿了出来。对元总舵主而言,金银财货委实不放在眼中,海沙帮虽然算不得富甲天下,但也极为富有。纵使张士诚对他再怎样提防,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难为他。
他敲敲桌子,将众人视线吸引过来,然而还有许多人仍然频频望向那堆财物。他们趁着这场**虽然也收获颇丰,但是哪及得眼前这堆财物这般多!而且手下人也要雨露均沾,落在自己手里的则是更少,所有人这一生都未见过如此多的金银财物堆放在一起!
待众人终于勉强集中精神,元总舵主才笑道:“今曰宴请诸位朋友,自然是有要紧事要商量。你们现在皆是扬州城里风光人物,许多事情不需要我再多说,自然心中明了。我也不再拐弯抹角,你们眼下的风光,说穿了镜花水月一场,不过昙花一现,想要长久下去,着实有些困难。”
众人听到这话,一时间神志清醒许多,前途的黯淡令得眼前这堆金银的吸引力都降低许多。恢复了理智后,他们这些人也并非全无主见,当下便有人出声道:“总舵主这话倒也不错,只是咱们终究是扬州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