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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张三丰对赵禹点点头,神色已经缓和许多,而后又对张无忌说道:“心存善念,天人皆助,你也算有一番造化。虽然幼年时寒毒缠身,却也没落下武功的修行。在你这个年纪,有这样一番修为,已经算是不错了。”
得到太师父夸奖,张无忌心中也觉高兴,只是瞥了赵禹一眼后,些许喜色登时荡然无存。
张三丰继续说道:“现下的武林,是多事之秋,你有一番心意,却无相配的本领,这是不成的。太师父有心传你几项咱们武当派的绝技,你愿不愿学?”
张无忌原本打算拒绝,可是心中又一动念,便点头道:“我听太师父的。”
张三丰点头说道:“近来我闭关悟道,得悟武学精要,创出一套太极拳并太极剑。这两样武学,跟过往武学之道全然不同,讲究以静制动,后发制人。那太极拳还倒罢了,我已经传授你三师伯,往后你可以跟着他仔细学习。至于这太极剑,我今日便在这大殿上传授给你吧。”
此言一出,场中众人皆愕然变色。杨逍等明教中人听到张三丰对那太极拳和太极剑这般推崇,心中自是好奇无比,想要一睹这两门以静制动的武功之真容,却也诧异于张三丰为何要在人前传授绝技,似是丝毫不顾忌真传外泄。
而赵禹则明白,这老道士是因被自己逼了一番,这是要存心示威的。不过他也好奇张三丰这两项真传是个什么样子,便束手一旁,并不说话。
俞岱岩脸色变了一番,疾声道:“师父,传授真传未必急于一时,况且,无忌年纪尚轻,未必就能领会到您老人家武学精要的真意……”
张无忌也忙不迭拒绝道:“太师父,我……”
张三丰却摆摆手,说道:“我意已决,你们都不要再劝了。无忌,且专心瞧着!”
说罢,他大袖一卷,木案上一柄长剑已经落到手中。只见他左手持剑,右手捏个剑法,双手成环,缓缓抬起,这起手式一展,跟着三环套月、大魁星、燕子抄水、左拦扫、右拦扫……一招招的演将下来,使到五十三式“指南针”,双手同时画圆,复成第五十四式“持剑归原”。
众人眼见到张三丰亲自演练剑法,心中已觉无比惊喜,待见到他将剑法演练出来,便如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家般,所施展出的剑法也慢吞吞、**无甚出奇处,或可算得别开生面,只是若要用来对战迎敌,似乎并无甚用处,只要手脚快些,大可避得开。这样近乎孩童耍闹的剑法,由张三丰这样一个武学泰斗施展出来,却令众人感觉到几丝古怪。尤其看到软椅上俞岱岩一脸专注之色,明教众人益发觉得莫名其妙,各自低头仔细思忖,却着实无甚心得体会。
将太极剑由头至尾演练一遍,张三丰收剑而立,向张无忌问道:“无忌,这套太极剑你明白了几分?”
张无忌摇摇头,连带羞赧道:“太师父虽然刻意放缓了剑招动作,我却只记得七八分,却还有些没有记下来。”
殷天正听到这话,脸上已经流露出些许喜色。张三丰动作缓慢分明,他也由头至尾瞧得专注无比,却只记下来大概五六分,外孙却比他记得更要多,可见武学上的天分着实不低。
众人尚在回味张三丰这一路剑法到底有什么玄机,赵禹却已经低头沉思起来。他身兼数项奇功,本以为单单武学造诣上,这天下已经罕逢敌手。只是在看过张三丰这传意重势的剑招之后,才觉出武学之道,永无止境。尤其张三丰能抛却前人糟粕,另辟一番新局面,自成格局,这样一份造诣,却是自己远远不及的。
这一套太极剑,用意不用力,太极圆转,无使断绝。当得机得势,令对手其根自断。一招一式,节节贯串,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浑然有若天成。恰如道德经所言,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原本赵禹还以为张三丰在人前传授绝技,是为了向自己示威,待洞察到这剑法深意后,才明白这是张三丰仍然没有放弃劝导自己的念头。
他心中一动,转头对杨青荻说道:“青荻姐姐,将剑借我一用可好?”
杨青荻闻言后,将倚天剑递给了赵禹。
张三丰看到倚天剑,脸色顿时变了一变,冷声道:“这倚天剑乃是郭襄女侠传给峨嵋派,怎会落到你们手中?”
赵禹接过倚天剑来,说道:“灭绝师太其人寡恩少德,大违郭黄两位大侠铸剑本意。倚天剑复归原主,张真人有什么意见?”
张三丰听到这话,脸色复又归于凝重,望着杨青荻问道:“姑娘是?”
杨青荻上前一步,说道:“神雕大侠杨过乃是家祖。”
“原来如此!”
张三丰面色一肃,敛容深揖为礼,说道:“老道幼年时与杨大侠曾有一面之缘,承其恩惠,其后却再无缘得见,未料到竟在此时此地见到杨大侠的后人。”
杨青荻退到一旁,却不受张三丰这一礼。
赵禹擎剑出鞘,朗声道:“愿请教张真人太极剑真传。”
张三丰神色复杂叹息一声,心知赵禹是明白了他传授张无忌太极剑的背后深意,只是这年轻人心智太坚韧,并不为自己所动。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扬了扬手中剑,请赵禹先进招。
明教中人自知赵禹武功高强,可是今次对手却是江湖中最富盛名的张三丰,因此神态之间并不轻松。不过,他们却也帮不上手,只能退到一旁去,让出一个广阔空间。
赵禹握住倚天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迈步上前。他武功虽已大成,然而面对张三丰却仍无胜算,这番扬剑进招,却是要对张三丰以剑意点化自己做出一个回应。自武功大成之后,他还未如此全力以赴与人较量,待走进张三丰面前一丈外,心神已经浸入丧乱之剑的境界中。这一番比拼,却非武功深浅的较量,更多的则是两种理念的碰撞。
倚天剑锋利无匹,寒光慑人,随着赵禹气势凝聚起来,渐渐散发出一种慑人的剑气魔力。张三丰首当其冲,眸中已经禁不住闪过异色,随即便放开了心神,渊渟岳峙立于场中,掐住太极剑的起手剑诀,静待赵禹攻来。
气势堆砌到极点,赵禹一剑挥出。这一剑如虚空中一道霹雳陡然降下,骤然撕开人的视野心防,震撼至极,场中众人瞧见这惊艳一剑,好似刺向自己一般,后背已经冒出涔涔冷汗,心神完全被这一剑中所蕴含的悲怆不甘所慑,不能自已。
张三丰立于剑势汇聚的焦点,如狂风中挺立的苍松一般,浑然天成的太极剑已经贴上赵禹攻来的剑势,恰指在剑势将尽未尽之处,封住赵禹剑招之后所有变化,颇有天道无情,人力未逮之意。
场中旁人只瞧见赵禹这一剑攻入极处,距离张三丰剑锋却只毫厘之差,眼见到他这蓄势一剑将近力竭,却终究差了一线,禁不住皆扼腕叹息。
然而就在赵禹将近力竭气衰之际,他却突然癫狂一般,横剑向前切去,落在众人眼中,却是舍生忘死的搏命打法,中门大开,只要张三丰剑锋上挑三分,登时可将他开膛破肚!
这一变招,饶是张三丰一代武学宗师,也觉手忙搅乱,他有点拨赵禹之意,却也没心思将其斩于剑下,急忙回手撤剑去招架倚天剑。
清脆的金铁碰撞声响起,众人再看去,只见张三丰手中长剑只余半截,而赵禹的倚天剑却已经抵在他的胸膛上!
赵禹撤剑而立,朗笑道:“张真人,你的太极浑圆、清净不争,终究还是敌不过我的八苦人欲。”
张三丰瞧瞧手中断剑,神色略显暗淡,又望向赵禹,问道:“你那是什么剑?”
“丧乱之剑,不甘之剑,人欲之剑。”赵禹回答道:“我本性贪婪,常怀不甘,对这世间苦难永远不会视而不见,却是永远也学不会你那清净不争的太极剑!”(未完待续。)
224章 黄鹤楼约英雄会
寥寥数言,听在张三丰耳中,却比先前那连自己都险些招架不住的惊艳一剑还要令他动容,闻言后更是眉头紧蹙,垂首不言。
张无忌只道太师父是因为一时落败于魔君手中,心情有些低落,便指着赵禹开口道:“你只是仰仗了倚天剑的锋利,加之我太师父手下留情,胜之不武,不值得炫耀!若再斗上一场,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俞岱岩却深知太极真意,隐约能够听出魔君话语中另一层意思,因此只开口说道:“无忌,不要多说,你太师父自有计较。”
赵禹还剑入鞘,将倚天剑归还杨青荻手中。这一番较量,胜负尚是其次,他只是要借此向张三丰剖白一下心迹,因此对张无忌的话只是充耳不闻。
眼望着手中断剑,张三丰沉默许久,终于明白年轻人心志之坚韧,却非自己能够动摇。并非他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