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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突然过来了?”
肃风摇摇头也有点不解:“现在他在殿内,不去不太好吧。”
毕竟卓琊的地位比他们高上太多,差了好几个级别的人过来找自己一定不会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这才是让三个人感到疑惑的地方。
“我陪你吧。”桐华拿过外袍替苏桭穿上。
进入大殿的时候,卓琊正在品茶。
“你来了。”他放下手中的杯,嘴角微弯,“身体好点了吗?”
苏桭有些受宠若惊,不曾料到卓琊居然会关心他的伤势,难道他记起以前的事了?
“怎么连话也不会说了,据说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卓琊语中带笑,从位置上起身,“陪我出去走走,我看你们这儿的风景很漂亮。”
“天君,我师弟他身体还没好透。”
“没关系。”苏桭阻止道,“天君难得过来不能扫了兴。”
卓琊迈着步子走在前面,说是陪逛结果反倒是被他领着,苏桭暗自腹诽。
苏桭不知道该说什么,等了半天卓琊也没开口,只能先问一个现下最关心的事:“离琰他还好吗?”
“听说心情低落,你要去看看他吗?”卓琊反问道。
苏桭只是一问,根本没想着要过去,何况之前重域对自己有过告诫:“我还是妖,不该经常出入天界。”
“又是那套天条律例。”卓琊的语气让苏桭有些吃惊,“真正该遵守的人从来不会被这无意义的东西束缚。”
罗浮的北山是积尸地,而南面却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满山野花各色齐开,偶尔有钻地的小老鼠探出脑袋,跐溜一下又不见了踪迹。
“天君很不喜欢那些律例?”
卓琊摘下一朵野花,递到苏桭面前:“好看吗?”
“嗯。”
“但是它死了。”
“……”这是什么话。
卓琊将花瓣碾碎,摊开手掌任由碎屑被吹散。
“再好看的东西不给予自由都是死物,你不用这么拘谨,叫我卓琊就好了。如果你和天上那些人一样一板一眼,也许下次我不会再来找你。”
苏桭暗自吐了吐舌头,似乎有些懂得了这家伙的脾气。
掉转话题再问:“你来过这里?”
卓琊似乎很熟悉这边,苏桭忍不住再次试探。
“不记得了,去过的地方太多。”
苏桭哦了一声,有些失望。
“你好像对我很好奇。”
卓琊带着点兴趣询问苏桭,像这样的人遇到过很多,但是苏桭和他们有点不一样,他的确想要尝试接近自己,甚至偶尔小心翼翼,但是明明心底残留着的叛逆与不驯呼之欲出,却硬生生压制着保持礼貌。
是个好玩的家伙。
“当然,对于陌生的人我一向很有好奇心。”苏桭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我们回去吧。”
“哎。”苏桭有点失望,本来还想再和他待一会儿,卓琊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一样。
“那就继续修练,换上仙骨,我在上面等你。”
苏桭浑身一震,呆呆杵在那里,这句话熟悉地几乎是自己童年时的烙印,刻在了心底深处,那曾经赋予自己存在的意义的人已经把自己抛在身后,又在今天把它拾起。
卓琊看着苏桭反常的表情,继续道:“其实可以的话,我倒是不希望你成仙。”
丢下这句话,卓琊先行离去。
苏桭还站在分别的地点,回想着卓琊最后说的话,内容已经和当年不一样了,而自己,是不是也和当年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章
火烛即将沉寂,天光微微透亮,窗外的风雨停下之后空气里带着好闻的水汽与青草香味,苏桭睡得很艺术,四仰八叉像只四脚朝天的乌龟。
记得小时候刚来的那会儿,一直是和桐华一起睡的,等到长大了些才安排了单独的房间。那段日子真是让桐华吃尽苦头,每天晚上自己盖不到被子不说,还得承受着苏桭时不时的拳打脚踢。
梦里出现了云承,苏桭睁开眼皮回味着梦境,还有些恍惚。
“醒了吗?师父找你。”桐华敲了敲门。
苏桭翻下床裹上衣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过去开门。
“这么早找我?”
桐华看着苏桭不修边幅的样子,连忙把人推进来按倒在椅子上,取过木梳给他把打结的乱发梳好。
“多大的人了,现在还有其他师弟在,你这幅样子也敢跑出去。”
“你还没说什么事啊。”苏桭享受着桐华周到的服务,小时候就不怎么会处理自己那头杂毛,每天都是桐华给自己梳理,如今已经好久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了。
“师父说,你今天带着东西去一趟广寒宫。”
“广寒宫?”苏桭皱皱眉头;“那个老家伙不会还想着向人家献殷勤吧?要去自己去我才不做这种事。”
桐华拍了一下苏桭的后脑勺:“对师父还没大没小,尽想着师父宠你是吧?”
“明明就是啊,从以前开始就这样,每个月月初的时候收集的花露都要送过去,谁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广寒宫里面那位要是有想法还会几百年不动声色?”
“师父想做什么是他的事,我们只要按照他说的做就可以了。”
苏桭抗议:“你还真是听话。”说是这么说,苏桭还是老老实实带着东西领命出门了。
“广寒宫里头那个我连面都没见过,送了这么些年也不肯出来,难不成其实很丑?”苏桭这么想着,经过天兵的盘查上去,杜子仁居然还以公事为借口,太腐败了。
经过离火宫的时候苏桭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思忖着要不要进去看看离琰,他现在一个人一定不好受,可是见到了能说什么?还是算了。
广寒宫处在九重天的最东处,因为镇守着千年寒冰所以温度很低,据说那块寒冰里面封着一样东西,具体是什么苏桭也不知道。
“你又来了?”小天兵打量着苏桭,摆摆手放行了,“还真是不死心。”
“说了不是我!”苏桭叫道。
“行行行,是你师父。”小天兵不想纠缠,转过头对着身边的伙伴耳语,“还说是鬼帝,人家鬼帝年纪都多大了还会做这种事。”
那是因为你们都被他的外表和演技欺骗了!苏桭没好气地想,愤愤走了进去。
背对着自己的人格外眼熟,可是此刻他不应该待在离火宫里面吗?
“离琰?”苏桭靠上前去,越发确定是他。
离琰身子一僵,转过头来,看到苏桭的那一刹那眼中多了些亮光。
“你怎么在这里?”还好还好,没自己预料的那么失魂落魄,总体还不算邋遢。
“无聊。”离琰给苏桭递了一杯,“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苏桭拿出东西:“替我师父送东西。”
离琰一点也不好奇,一只手撑着额角,打量着苏桭却又好像不在看他。
“你还好吗?”
“不好。”
“……”
苏桭不知道面对这么诚实的倾诉者应该用什么语言,只能尴尬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嘶——苦的,整张脸扭曲了起来。
离琰看到他的表情居然有些笑意,又斟了一杯,示意他喝。
难道看别人不爽他会爽,这就是所谓的情绪转移?苏桭虽然十分不想再碰那个黑布隆冬的液体,转移话题问:“这是什么,喝起来很奇怪。”
离琰敲了敲那个瓶子,把手移到下巴处:“是云承早些时间酿的,准备用来整我。昨天我突然找到,很想尝一尝。”
苏桭知道自己又问错话了,早知道就应该快点离开。
“你不去送东西?”离琰开口,正好给了苏桭脱身的理由,“送完再回来陪我吧。”
呃……“好。”
一双原本明媚的眼,终于染上了无法消磨的伤痛,离琰自问百年来几乎没遇到过什么大不了的磨难。
可这次,还是伤到了心。
苏桭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离琰,反而是重域坐在那里等着自己,立马全身的刺倒竖了起来,紧张地走过去。
“天君好。”万一被他知道师父要勾搭里头那位,会不会吃不了兜着走。
“你是苏桭,怎么又上来了,我记得我说过。”重域面无表情地说。
苏桭站在一边,还没等编出理由,重域又开口了:“你见过卓琊?”
“嗯。”
重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不再为难苏桭:“回去吧。”
苏桭转了转眼珠子不晓得这位司礼天君心里抱着什么念头,松了口气告退。
人生啊,不对,妖生啊……那简直是不能用平淡来概括,回到罗浮山的时候迎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