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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陈设简单大方,沈文苍环视一圈,朝里屋走去。
里间是藏书阁。
三面墙上均是高高的书架,摆了满满的古籍。
沈文苍依此打开抽屉,均是笔墨纸砚之类的杂物。有些着急地打开下方的木柜,一叠折叠整齐的衣物静静地躺在中央,是大红的新郎装,深红的底色,肩上绣着金龙,样式繁杂精致。
还有一件,样式基本相同,只是没了金龙,多了凤。
沈文苍蹙眉在这两件衣物中翻了翻,没有发现,便散乱地扔作一团。去下个柜子翻找。
终于找到了,一个方正的大木盒,散发着檀木清香。
沈文苍小心地将它端出了,打开。
古老的印玺静静地躺在其中。
这印玺非同一般,周身青铜,大气庄重。一只欲飞的黑鹰俯立其上,这鹰的眼神锐利,却带着阴霾,没有用珠宝镶嵌,而是和鹰身一样的质地,青黑且泛着暗黄的光。
沈文苍将盒子合起带走,迅速离开现场。
他没看见的是,一枚玉佩随着他的动作摔落在地,碎了大半。
☆、第十八章,终极
大雪纷飞,黑影立于城楼之上,绣金的立领上沾着大片的雪,乌黑的发有些湿。
秦小柏浑浑噩噩地走上台阶,看到黑影之后,声音微颤地叫了声“哥”
秦森侧头看他,轻声道:“怎么了?”
秦小柏站在原地,低着头道:“他知道了。”
秦森怔了怔,道:“知道什么了?”
秦小柏抬起头,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睛,哽咽道:“那场大战,临阵逃脱的是我,他知道我在装傻,他知道我没死。”
秦森伸手将他揽过来,眼神落在茫茫大雪中:“知道了便知道了罢,他也不能拿你怎样。”
秦小柏喃喃道:“命债难偿。”
秦森伸手从虚空中取来一件大红披风,替他披上,系好,看着他道:“喻柏,你听好,那次,你不是临阵脱逃,而是被人刻意支走,他们也不是被你害死,而是遇了埋伏,懂么?”
一片雪落在少年鼻尖,少年脸冻得泛红,哭个不停,最后发展成号啕大哭,扒着城墙才避免哭坐在地上。
世间仿佛只剩下了哭嚎的声音,静了许久,少年开始不住地抽噎,断断续续的,语不成调。
秦森转身走下城楼,忽然道:“喻柏,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秦小柏仍旧抽噎个不停,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对着青灰的墙呆呆出神。
秦森独自顺着长街走回府里,婢女恭恭敬敬站在门边道:“陛下,沈公子午后来找过您,等了一会儿,又走了。”
秦森顿足,接着朝院里走,极为轻浅的一句:“知道了。”
屋门大开,冷风不要命似的灌了进来,秦森坐在圆桌旁,静静地喝完了一杯冷茶,又在铜镜前束好发,才起身进了里间。
满地狼藉。
他朝里走了两步,停下来,把散在地上的两身新郎装叠好,收进柜子。
白玉碎成了好几块,同心结上挂着个残缺不全的物件,颇为滑稽。
没去管碎成了碴的玉片,他拾起同心结,挂在那把长剑上。
然后也离开了。
傍晚,月光下的雪地泛着冷光,一只黄毛狗慢慢地用四只软软的爪在雪地里走。
一只手伸了下来,抓住它颈上的皮毛将它提起来,顺手塞进怀里。
黄毛狗挣了挣,却挣不开,只得呜咽一声软软地趴在这鬼的前襟。
这鬼的身体也不暖和,迎风走着。
寒风凛冽,月色被乌云掩去,天地都暗了下来。
闷雷声开始在天际响起,厚重的云层里传来苍老却威严的声音:“秦森,你逆天而行,害得无数生灵命运逆转,苦不堪言,如今天道不容,还不束手就擒!”
酒馆里。
秦森跷起一条长腿搭在长椅上,抱着坛还未开封的酒,唇角微勾,浑不在意地嘲道:“贼老天,天道?若有天道,你又何苦在这儿放你的狗屁!”
他侧倚着酒桌坐着,模样风流,桀骜不羁。
“混账!”随着一声怒喝,雷声更甚,如临末日。
秦森一掌拍开泥封,仰脖灌了下去,喉结不断滚动,末了,酒溢到披风上,落得满身狼狈。
他“啧”了一声:“光打雷不下雨的烂把式。”
十里外,无数恶鬼砍断了铁栏从地底爬了上来,他们面无表情,却目露凶光,都披着一身破烂的铠甲,为首的那鬼模样看起来很年轻,明眸皓齿,白皙的脸被几道血渍划过,披着破烂的大红披风,用力一举手里的红缨枪,喝道:“儿郎们,今日便是雪耻的日子,若不败敌,誓不罢休!”
几十万人附和着:“誓不罢休!”
地底的震动一波强似一波,城里的鬼魂躁动不安,疯狂地惨叫着,互相撕扯。
城内一片狼藉。
陆舜抬步迈上城楼,怀中的黄毛狗被风吹得瑟瑟发抖。
不过片刻,兵临城下。
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陆舜看了一眼,高声道:“开城门——”
城门应声被缓缓拉开,士兵们举着刀枪杀进城去。
酒馆内,一鬼身着儒衫缓步从里间走了出来,道:“客官,小店可是要打烊了。”
空荡荡的大堂中只余一人,像是醉了,右手扶着额头闭目不语。
许久,那醉鬼闭着双眼道:“沈文苍,为何叛我。”
沈文苍站在原地道:“家仇不可忘!”
那醉鬼低笑一阵,道“你莫不是记性不好?一家之仇,叛我两次。”
沈文苍面不改色,道:“一是为你父灭我沈家之仇,二是替天行道。”
那醉鬼笑道:“好一个替天行道,你都记起来了罢。”
沈文苍摇头道“只记起一点,却足够刻骨铭心。”
那醉鬼手支着木桌,站起来看他:“罢,我败了,父王留给我的基业让了丢了,我亲弟在我眼前被打死了,死了以后干的唯一一件大事也如此惨烈收场,父王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在花楼里混日子的孽障。”
沈文苍看着他,不说话。
混乱却沉重的脚步声渐近,秦森一手支着桌子,一手抽出长剑支在地上,漫不经心道:“今儿个怎么着?来比一场?”
沈文苍抿紧了薄唇,仍旧不说话。
秦森眯眼看了他一阵,扔了剑,伸出手道:“不打?那来抱个。”
剑掉在地上哐啷一声脆响。
沈文苍向前走了几步,抬手抱住眼前这鬼,静静地抱着。
秦森蹭着他的脖子,道:“真乖”
耳边的风轻轻,冷冷地拂过。
“文苍,若是你记起来了,记得好好伺候我。”
趴在自己肩头那醉鬼渐渐没了声响……
巷战打得激烈,那些痴情的鬼们一个个被一刀砍得灰飞烟灭,长街上唯一的酒馆被大军团团包围。
自门口让出一条路,陆舜提刀进去,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任何表情。
趴在他前襟的黄毛狗也愣了,黑亮的眼睛睁得很大。
一套桌椅杂乱地摆着,沈文苍倚着桌腿坐在地上,右臂中枕着一鬼。
那鬼一身黑金王袍,王者风范尽显。此时却面色青白地闭目靠在沈文苍身上。
胸口张牙舞爪的金龙上,龙尾被染得血红,一把短匕倒插出来,刀尖带血。
深褐色的血断断续续地流了一地。
黄毛狗瞪大的眼睛蓦地红了,它猛地跳下来,狂吠着朝那两鬼奔去。
一口咬在沈文苍的手腕上,四颗虎牙钉在冰凉的血肉里,死死咬着不放。
陆舜神色复杂地看着,却说不出一句“罪有应得。”
咬着沈文苍手腕的那黄毛狗睁着红红的眼睛,仰头长啸一声。
凄厉的吼声响彻长空,黄毛狗已然变成一只灰狼,它后退一步,再次仰天长啸,目中带着悲戚决绝,低吼着向前冲了一步,所有人不禁后退。
它冷冷地呲着牙,一阵烟雾忽起,又消散,灰狼不见,出现了一个眼眶通红的少年。
陆舜道:“是你。”
少年红着眼眶倔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