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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明白的昭显著对花妖一族的切骨痛恨。
就连初升太阳的温暖和煦,也照不到这片冰冷无生机的山峰。
身後有脚步声轻缓的靠近,微风中传来似有若无的气息,极为熟稔。
“我料你见到信函後,必然是应信所言,一人只身赴约。看来我对你的了解程度,还算勉强及格。”
“孤对你的了解程度,却是远远不够。”慢慢转过身,视线中的毕染青发白衫赤足,一动不动的站在距离他三尺之遥。花示君看著他,再把视线慢慢移到他光裸的足面,问他:“你从入花妖国一直不著鞋袜,为的就是这一天,真正复仇时机的到来麽?”
他看著毕染,毕染同样也看著他。
花示君仍然也是记忆中的样子,沈稳而不动声色的面容,不易看出情感变化,但身上的服饰不再是花妖国大皇子的衣袍,束发著冠,已是王者气度。
这身衣著打扮,确实适合他朗然端方的外貌;若是昔日王权在握的人是他,也许今日会面将是另外一个局面。毕染漫然想著,一时略微有些出神,花示君问他的话,他听入耳中,却并不想正面回答。
花示君又问:“毕染,你想要的复仇,是怎样的一个终场?”
“我不是已在信中说明?用你的性命,交换花莫漪等人性命。”
花示君笑了:“孤的性命……?孤的性命不算什麽。”
“喔?”毕染看著他,“你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做交换,让花莫漪等人平安,却不在意没了你後花妖国大局动荡,为外族所趁麽?”
──他为何竟是会笑?在自己提出性命交换这样过分的条件後,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以及,花示君平日喜怒并不形於颜色……这般牵动嘴角微笑……却是格外吸引人目光……
花示君道:“没有孤,自然会有另外的人掌控大局。这个世间,并没有离了谁,便不能持续的道理。”他向前迈了一步,毕染却後退了一步,两人四目相对。
花示君问:“小漪、千秋和树尘呢?孤愿意做交换,你带他们出来。”
毕染张了张口,却忽然哑了声,看向花示君的眸子里,飞快掠过一抹阴影。花示君又向前一步,伸出手,对他道:“孤身上并无兵器,你可以信任孤。况且,你不是自诩了解孤之秉性麽?此时又何必缩头畏尾,担心孤会暗中设计埋伏?”
“你身边确实没有侍卫……”毕染慢慢说,“我已经派人埋伏在山脚,确认了你是一人前来……”
“那麽你在犹豫什麽?”
毕染心底狠狠一颤,对方似是洞悉万事的目光里,像是早已明了他一切用心,只是不言明而已。“我有什麽好犹豫的?杀了你,杀了花妖国现任国君,告慰族人在天之灵,毕染不会有丝毫手软!”
花示君伸出的手忽然猛然向前使力,猝不及防的毕染被他一个近身,扣住手腕捉在怀里,一惊,就要挣扎,花示君道:“你一开始就不打算让包括孤在内的所有王族人活著回去,是不是?引孤出面,只是你的借口,你原意就是想要将现任花妖王脉一网打尽──”
男人沈而微哑的声音近得要透过耳鼓直接穿透入心,毕染浑身僵直,心脏响如擂鼓,听花示君干干的继续道,“否则,光是要孤性命,你在云都殿十年,早有下手机会,──单单一个花妖王的性命,又如何满足得了你这些年蛰伏隐忍的牺牲与决心?”
他果然什麽都清楚,什麽都看透了。毕染翻手就要拍开花示君扣牢自己的手臂,低眼间却忽然看见花示君手臂上那处一直没能痊愈的伤口,深深的刀痕,柳叶型大小,纵深的力度却很大。他记得桃花林里那一刀的分量,但花示君抱著他没有丝毫反抗;直到毒素侵 袭上身,再也无力抱拥住他身形,才慢慢松开了双手。
举起欲拍的手略微一抖,竟然是再也无法顺利拍落。毕染别开眼,心里一阵莫名情绪翻涌,压都压不住的疼痛难当。
“放手。”他勉强道,“别逼我动武。”
“你杀掉腹中胎儿,也是因为,它是孤王族一脉,这个原因麽?”抓住他的手臂更紧,多了难以察觉的力道,花示君其实真正想问的,真正想要从那个人口里得知的,也就只有这一个真相而已。其他,其实都不重要。
脑海中猛然又是一阵轰鸣,一瞬间什麽都听不清。双唇骤然褪去了颜色,身体不由自主的剧烈发起抖来,任凭主人如何控制,也无法压抑住那一波又一波猛然涌上来的绞痛。毕染唇间尝到了温热的血腥味,那点血腥味尝到嘴里,烫灼得手指都弯曲了起来。
“哈……”他猛然仰头长笑,喉间阵阵血雾上涌,被他强自压抑下去。一边笑,耳边一径响起挥散不去的凄厉婴啼,无数个昼夜的噩梦,抵不上花示君这一句轻微质疑,抵不上早已尘埃落定的立场分明。
“哈哈哈哈哈哈──”怀中人蓦地大笑,花示君几乎快要扣不住他剧烈颤抖的身形,只听得毕染笑得不可遏制,而唇边也渐渐溢出微微的殷红,把那玉色的面容衬得几分叫人心惊的妖冶。
毕染猛然回身,将花示君用了十足力道推开,自己身形不稳的後退几步,大笑著指著他,大笑著道:“花示君,你果然聪明,那孩子,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留它性命。你的孽种,你们花妖一族肮脏的血液,我毕染怎会心甘情愿孕育它,怎可能有过那麽些微时刻, 曾经动念要做它慈亲?花示君,恩仇两结,你以後就莫再做那痴心妄想,也莫再提那个不容於世的虚妄存在!”
一直隐伏在附近的族人,蓦然惊觉毕染血气翻涌,唇边也有溢血的异状,赶忙抢身出来,挡在毕染身前。花示君待要再上前,已被数十人团团围住。
毕染笑到自己不由自主的呛咳起来,一边捂著唇,一边道:“将人押下,带入山後,把他同他那帮同胞手足分开困锁,咳,不得……不得松懈!”
“是,少主!”
而今才道当时错,满眼春风百事非。
☆、第九十七章 转寰
第九十七章 转寰
花莫漪在木屋中困兽一般,走来走去,心神不宁。透过戳破的窗纸,清楚看得到木屋外,警戒的黑衣人四下分散,严密监视看管他和花千秋。
二殿下蓦然停步,转身急道:“不行,我得找个法子溜出去,树尘被染哥儿捉了起来,我不能放他一个人受苦。”
“屋外到处都是看守,你从哪里溜得出去?”指著木屋中唯一一张硬榻,“比起树尘,我更加担心你,走了一晚上夜路,现在还不趁毕染不在的时候闭眼休息一下,身体如何受得住?”
“我不要紧,”花莫漪固执的坚持,“不看到七弟安全,怎麽能安心休息,你不也一宿睡不著?”
“我跟你不同好不好,至少我的身体是我自己一个人的!”
花莫漪语塞,懊恼的低头看看自己小腹,皱起眉,嘟嘟囔囔在桌边坐下。花千秋听不清他在嘀咕什麽,凑近一点:“你在念叨什麽?”
花莫漪道:“我说,佑儿跟本公子一样,身强体健,它吃得消的!对吧?”抬手摸了摸衣裳下微隆的轮廓,隔著衣物感受孩子轻微的呼吸,焦躁的心情跟著慢慢平缓了一些。
花千秋挑眉,不由笑了起来:“‘佑儿’?这是我小侄儿的小名吗?二哥你何时给它起的?”
“就是方才。”花莫漪答,眼神再柔和一些,却也怅惘一些,“……在看到染哥儿的反应之後。”
“……”
“他其实还是在意的吧?”
“千秋不知道。”低声回他,“千秋确实不知道──毕染他到底对那个孩子抱著怎样的心情。即便相处了十年,一度以为跟他交心十年,却还是看不透他的本意。连大哥都看不明白的心,千秋又怎能看明白?更何况,那也不是现在的我们应该关心的问题。”
“如果他能有一丝半点的痛苦,对於大哥来说,或许还有那麽一点安慰。”毕染的笑声让人心惊,也让人觉得悲凉──为何从他那样古怪的笑声里,应该听得出不怀好意,听出的却是走投无路的悲凉?抚摸著微隆腹部,花莫漪出神的想,毕染也曾经这样轻抚过他那 仅仅几个月生命的孩子,也曾经有过庇佑孩儿的心愿麽?
他又出了一阵神,思绪慢慢从毕染又拉回到现实。
千秋说得没错,过往已矣,再去追究毕染的动机已经毫无意义。现在重要的是他已经成为他们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