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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就在眼前。
只要走出这座大门,他,他腹中孩儿,就能够脱离孩子另外一个父亲的掌控。再不用忍受他冷言相向,再不用怀著矛盾万分的心情,既恨他来到房中,又恨他或许当真永不再来。
迈出这一步,那些久远的、令人痛苦又令人绝望的纠缠,就终於能够化去了。
静坤同两名守卫的寒暄接近尾声,守卫从他口中弥补了未能亲眼围观王上大婚的诸多遗憾,开心的让出一条道放行。
年轻侍卫吁出一口气,道了谢,示意毕染跟上他。
後者正要跟著举步,忽然听见一个久违的熟悉声音在宫门前响起:“请问花妖王举行大婚的凝馨殿,正是此处麽?”
毕染周身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了。
一身意气飞扬的绯红色锦袍映入眼帘,俊朗雅致的年轻男子风尘仆仆,边问,边脚步未停,显见是刚刚自外面赶入宫来参加花示君这场婚宴。
“原来陆公子回来了。”
“没错没错,此处正是凝馨殿,陆公子快请进。”
“小的这就去找人为陆公子带路。”
守卫自然是认得二殿下的夫婿,一叠连声请安,其中一名守卫更是跑了两步,去喊附近的宫女为陆小念引路。
毕染浑身僵硬,他戴著头巾虽然能够瞒过这些素不相识的守卫和宫女,然而陆小念与他打过不少次交道,在他手下更是九死一生,险险葬送了性命。这人又聪慧机灵,心细如发,如何识不破他的伪装?
他僵直著立在原地,心念电转,却是想不出一个脱身之计。
静坤并不知晓陆小念和毕染之间过节,也跟著喊了声“陆公子”,陆小念微笑著冲他点了点头作回应。静坤走了两步,不见毕染跟上,诧异的回头,看见毕染头巾下一双幽深眸子愈加晦暗冷沈,人也如同一根木桩一般僵直在那里不动。
陆小念的视线移了过来,微眯了眸,忽然改变方向朝毕染走过来。
毕染能够清楚听见自己心脏急遽跳动的声音──
在获取能够离开这个囚笼的机会之前,他心如死水,不图不望,哪怕终此一生亦无波无澜;在意外的获得了能够离开这个炼狱的机会之後,那种对自由的渴盼、对逃离让人窒息的情仇纠葛的欲望便分外强烈起来。此刻他一心惟愿化作轻烟消散,不要再回到那黑沈无光的生活中,不要再看见花示君和他娶过门的女子……
为什麽永远是陆小念,会第一时间出现打破他的计划?
陆小念走到毕染身边,停住脚步,不过一呼一吸间的短暂凝滞,在仓皇出逃的人看来却长得好似沧海更迭。
陆小念顿了大约一眨眼的功夫,面上神色丝毫未动,仿佛什麽都没有察觉到一般。嘴角噙笑,对毕染身後的宫女道:“──凝馨殿在下还是初次踏入,有劳姑娘引路了。”
宫女慌忙行礼:“陆公子请随奴婢来。”
陆小念自然而然的从仍旧全身僵硬的人身边擦肩而过,目光始终看著前方引路的宫女,很快修者那轻巧而快速的脚步声就听不见了。
静坤拉了拉还在发呆的毕染手腕,低声道:“不要再出神了,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我们快离开罢。”
陆小念跟著引路宫女步入仪式已然将近结束的凝馨殿正厅,花莫漪像嗅到新鲜牛肉的野狼,眼尖的第一个发现了他。陆小念还没站稳,二殿下就蹭的从座位上站起身,一个箭步扑到笑吟吟张开手臂的人怀里。
拉长声调又兴奋又带点气恼:“你去那麽久,本公子还以为你忘记了进花妖国的路!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回来!”
陆小念抚摸他冰蓝色长发,笑嘻嘻问:“我若消失不见,你会循著踪迹来找我吗?”
“你哪怕跑到天涯海角,本公子挖地三尺都会把你捉回来!”花莫漪得意洋洋的恐吓,“挫骨扬灰都别想逃过本公子手掌心!──对了,你的家务事解决完了吗?”
陆小念把他揽入怀里,两人一同在花莫漪原来的席位上坐下,陆小念道:“也算解决完了,也不算。”
“是怎样一回事?”
“感情的死结,向来只有当事双方能够理得开,旁人如何能够插手干预?”修者说得模棱两可,目光看向正厅中央摆放著的一对大红喜烛,再遥遥看向正厅之外,深沈夜空中几点模糊星子闪烁,天即将破晓了。他道:“不如给他们时间与距离,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花莫漪皱著眉,小白脸明明已经脱离佛门了,说起话来还是跟讲偈语似的,装腔作势。
“别跟本公子论禅,你到底说的是谁?”
陆小念亲亲他鼻尖,微笑:“哎呀──还能说谁?我当然是说我那对同胞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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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再没有逢见多余的人声,毕染跟著静坤,步履渐快,陆续将凝馨殿、云都殿、千颜宫、花舞宫甩在了身後。
东方渐渐露出一丝曙光时,两人终於是一前一後接近了一座长满修篁翠竹的堤岸。堤岸环绕著的静谧湖面上停摆著一叶无人扁舟,对岸隐隐有一个蓑衣斗笠的身影,抱著双臂坐在渡口。
侍卫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你乘著这叶扁舟渡过湖去,不消一炷香功夫,便能抵达对岸。只要下了船,那边自然就会有人接引,带你去预先安排好的地方。”隔岸指了指那个渡口处坐著的身影,静坤看著同样停下脚步的毕染,“虽然只是一个简陋的草屋,却是我入宫前自家的房屋,里面一应家什俱全。你放心随著那个人离开──日後你的生活起居,他会替我尽力周全你。”说著,把自喜宴上拿出的备有糕点干粮的袋子,放入毕染手心。
塞入手心的袋子沈甸甸的,还带有侍卫手掌温度。
毕染捏紧了袋子边缘,漆黑如墨的眸子深深凝视著年轻侍卫。
喉口有万千话语翻涌,最後到得口边的,还是只有轻声一句:“毕染惟有一声多谢……此恩此德,毕染终生难忘。”
☆、番外 之 花囚 16
花囚 16
花示君一语不发的站在人去室空的云都殿寝房中,面色看不出一丝喜怒。身前齐刷刷跪了一票人,个个把头埋得几乎要钻进地里去。
花示君问:“何时发现人不见的?”
跪在最前面的尤主事牙根咯咯在抖:“启禀王上,是……今日清晨,来送饭的丫头察觉不对劲,推门进来,发现房内空无一人──也不在院中。才……”
其实他们云都殿的人日日来给毕染送饭,若是其中有一个人留意到送进去的馒头和清水一直一动不动的摆放在原地的话,早在二十多天前就该察觉到毕染逃走的事实。
花示君修长指尖,轻轻擦过落了一层薄灰的桌面,将染了青灰的手指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
一国之君显然也很清楚,人绝不是今日或者前几日才不见的。是因这些宫人们不愿跟既为俘虏又为禁脔的下贱之人走太近,一直漠不关心这房中被囚者,才会导致今日的後知後觉。拖延了这麽长一段时日,那个人想必早就在有心人的帮助之下逃离到很远的地方,深深隐藏了起来。
“是属下失职,属下知罪,请王上责罚──”
花示君道:“孤亦有一定责任,一心想著尽早完婚,这些时日不断自云都殿抽调人手,怠惰了看管囚犯一事。孤不怪罪你,起来罢。”
尤主事千恩万谢爬起身来,後背湿了一片。偷眼看著王上仍然一派平和的面容,内心暗暗嘀咕著是不是王上成了亲,对这名前太子妃便似乎远没有从前那般挂心了,竟是不来追究自己和手下人的看管不力──呼呼,谢天谢地,算是逃过一劫。
“王上……属下已捉住涉事之人,关押在狱。王上要不要亲自提审……?”祈祷著自己能亡羊补牢。
花示君眯起眼:“是那名叫静坤的侍卫?”
尤主事鸡啄米点头。
“果然是他──”花示君笑了笑,“除了他,这花妖国举国上下,还有谁会为毕染肝脑涂地,一死无悔?”摆了摆手道,“人关押何处,带孤去。”
初时看见那名侍卫,便已察觉他眼中闪烁著的热情和执拗不输自己;只是万万料想不到,他竟然肯为毕染牺牲至如此地步。按说他俩相处时日短到不堪一提,如何能与自己和毕染十年夫妻、又纠缠了一生的情爱相比?
但自己竟是在这点上,狠狠的输给了这名年轻得甚至可说不知人心险恶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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