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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青年像是可怜的弃犬似的,拉著他的衣角说「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为什麽会收留白宵了,仅仅出於同情心,还是他真的曾经对这个俊秀的青年有过一点点的动心?
不,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意。
怜爱,宠溺,愧疚……就像一个仁慈宽容的长者般,他对白宵所抱有的只是这些软弱的感情。
电影院正在上映唯美的文艺片,缠绵悱恻的剧情丝毫勾不起夏牧的兴趣。坐在黑暗的放映厅里他一直在想心事。他想著过去的种种,想著坐在身旁沈默的青年,又想著即将发生的事。
正当他想得出神的时候,手被轻轻握住了。
他没有转头去看,只用手背感受著那熟悉的碰触。温暖的,柔软的,带著微妙的恭敬意味,还有依依不舍。
隐然感到一丝惆怅,他翻开手掌与白宵掌心相对,十指交握。青年施力地紧紧抓住他不肯松开,好像他不这麽做的话,主人就会立刻消失不见。
夏牧被抓得发痛,不安地挣扎了一下,却反而被青年更用力地握住,拉起来凑近唇边。
柔软的嘴唇贴住了他的指尖,落下一个无比温柔的亲吻。
而後,又是一个。
那天的电影像是一辈子那麽漫长,白宵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遍又一遍地亲吻著主人的手指。
温暖的液体滴落在夏牧的指尖,让他的心也随之微微一颤。
白宵哭了。
聪慧又敏感的青年,已然能感觉到将要发生的事。
看完电影,两人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就回到牧场。今天白宵没有再缠著夏牧一起睡,只在他脸上落下一个晚安吻之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夏牧关了灯,在黑暗的客厅里坐著。窗外透进柔和的月光,浓重的夜色就像天鹅绒一般轻轻笼罩著整个牧场。远处依稀传来动物的叫声,它们似乎也能感觉到今天的夜晚将会同以往大不一样。
夏牧把手伸进衣袋,那里有一张被揉得发皱的小纸条。这是很久以前费兰兹给他的电话号码,万一发生紧急事件,打这个电话可以随时找到他。
他无法想象自己和那个男人共事的场面,但与基因图谱的解读和火灾的真相比起来,什麽都不值一提。他突然觉得好笑,当年他不断地挣扎,反抗,甚至抛弃一切逃往国外,如今却又自投罗网。
但是,总有一些事情必须去做。
他按下号码,电话那头响了几下便有人接起来,那个声音犹如他记忆中一般,傲慢,轻佻,带著一丝不耐烦。
五分锺之後通话结束,夏牧放下听筒去房间收拾行李,他知道这一次迎接他的将是一段从未有过的漫长旅程,长得他再也无法回头。
刚整理好皮箱,他就听见外面传来螺旋桨轰鸣的声音。
一道白光射进窗子里,他抬手眯起眼睛,看见一架军用直升机正缓缓降落在草坪上。巨大的螺旋桨卷起阵阵狂风,吹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穿上大衣拎起皮箱,他走出屋子,两个身穿军装的年轻人从直升机上跳下来,跑到他面前行了军礼。
「教授,我们奉少校的命令,前来迎接您。」
「谢谢。」他笑了笑,缓缓转过头。
黑暗的屋内,有人慢慢走了出来,是白宵。
他还穿著刚才外出的衣服,显然是根本没睡过,直升机的灯光落在他身上,照亮了他苍白的面容。那双哭泣过的眼睛还红肿著,漆黑的眼瞳就像一潭死水,既深邃又寂静,透著深深的哀凄。
「真抱歉,我要走了,也许会回来,也许不会。」夏牧向他露出忧伤的微笑,「这麽久以来真对不起……我不是个好主人,我总是让你担心,还害你受伤,惹你生气……以後我不在了,你要和牧场的大家好好生活下去,忘了我吧。没有了我,你会过得更好。」
定定看著他,过了很久白宵才低声开口:「……你们大人……就是这样对待感情的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化不开的忧伤,还有怨恨:「……你们……说过的话可以不算数,立下的誓言也可以随意违背,就算曾经的关系再怎样亲密也无所谓,就算接过吻上过床也无所谓……当厌倦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这就是你们大人对待感情的方式吗?!」
「我不是厌倦……」
「那是讨厌我了?」
「也不是……」夏牧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忍耐住不去摸著白宵的头安慰他,他不能再被自己软弱的感情所束缚了。
「我只是……不能永远跟你在一起……因为你要的东西,我没办法给你。」
「我能给你的东西很多,但唯独你要的,是我做不到的。」
「所以……我只能离开你……对不起……」
向白宵递上充满歉意的淡笑,他转身登上直升机。
白宵没有说话,也没有追上来,只是呆呆地看著他。飞卷的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寂寥的身影看起来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在螺旋桨的轰鸣声中,直升机缓缓腾空而起。隔著窗子,夏牧视线里的那个身影渐渐远去。孤独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逐渐化为一个黑点。
最後终於消失了踪影。
他转过头,用力闭上眼睛。作家的话:今天起继续更新白羊执事的出书版^^
几个小时之後,飞机就进入了英国境内。夏牧被安排下榻的还是当年那座软禁过他的宅邸,还是那个房间。
房间的布置丝毫没有变过,让他几乎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些年的逃亡生活只是一场梦,与白宵之间的温馨,甜蜜,猜忌,争吵,诀别……也只是他荒诞的幻想而已。
等待天亮的时间里他无心休息,漫无目的地翻著行李,无意中在皮箱里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当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一种莫名的感觉轻轻撞进了他的心。
那是一支烟斗。
它不够珍贵,不够华丽,甚至已经算得上是一件旧货,但是他一直小心地带在身边,从来不曾忘记,因为这是白宵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
之後的很多节日里,白宵送过他不少礼物。那些东西更值钱,更漂亮,也更有用,但只有这支烟斗是他无法取代的珍贵回忆。
只要看见这件礼物,青年温柔的声音就仿佛回荡在他的耳边。
「不知怎麽回事,觉得烟斗和您很相称。」
「以後……我会送您更好的礼物……」
「我想成为配得上您的男人……」
「以後的每一个圣诞节,我都想和您一起过,好吗?」
他一直记得白宵的梦想是多麽青涩又纯真,然而,它毕竟只是一个梦想。
随意把玩了一会儿,他放下烟斗,想了想又拿起来。他从没想过要用这个东西,今天却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他想抽烟。
问看守房间的军官借了些烟草,他毫无经验地将它们塞进烟斗里,用火柴点燃。
那天晚上,他吸了人生中的第一口烟,而在之後的余生里,烟斗成为了与他形影不离的东西。
过於刺激的味道呛得他一阵猛咳,眼角都湿润了,他伸手去擦眼泪,却怎麽也擦不掉。
用力揉著眼睛,泪水却越来越多,他不知道这是为什麽。明明并不难过,明明知道除了离开已经别无他法,他却不知道为什麽自己心里,还藏著一点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的,隐忍的悲伤。
一夜无眠,隔天早上他来到楼下的花园,初夏的时节,花园里已经是绿荫环绕。走出房子,扑面而来的是鲜花的香气,温和的甜香混合著早晨空气的清新味道,让他的头脑清醒不少。
他远远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悠闲地坐在铺了白布的餐桌前喝咖啡,依旧一副贵公子的奢华气派。
慢慢走过去,他站定在那个人的面前。
对方懒洋洋地抬起头,翠绿色的眼眸向他投来戏谑的微笑。
「你怎麽搞成这样?啧啧,下巴的胡茬都冒出来了,」轻佻的话语中充满嘲讽,「那只小绵羊虐待你了?还是不给你吃饭?我都不忍心看你落魄成这个样子……身上还有烟臭味,你什麽时候开始抽烟的?才一年多不见,教授先生怎麽堕落成一个肮脏又邋遢的老男人?要是被你的学生看到了,可是会哭的。」
夏牧面无表情地任费兰兹嘲笑,等到他说够了也笑够了,才开口问:「我来这里,是想弄清楚二十年前那场火灾的真相。」
「这才是你来找我的真正原因?怎麽会突然想起这件事?」费兰兹收敛笑容,微微眯起眼,「你和谁见过面了?是军方的高层,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