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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有。
果然殇离接下去的话便解了执陌的疑惑,“昨夜抄了一宿的诗经。”他回得简洁,仿佛说的并非自己,却刻意避开没提自己那实则是化悲愤为力量。
而执陌觉得有趣儿,又好奇地问道:“为何要抄诗经?”
殇离倒是爽快,并无隐瞒之意,“被我爹罚的,他怪我小小年纪不学好,背着他上那玲珑馆厮混,所以罚我抄诗经,很厚的一本书,抄得我手都麻了。”
“哦?”执陌的声调略微向上挑了挑,“那你抄了一整本书,可记住了什么吗?”
殇离歪着脑袋想了想,撇撇嘴甩出十六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执陌闻之先是愣了下,随后才恍悟地笑开了,“沈世子果真很有意思,好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殇离顿觉自己方才那回答间所包含的一层隐含意,不禁脸红了起来,他尴尬地笑笑,没说任何。
尔后两人又沉默了须臾,执陌端起茶浅呷了一口,才又问道:“对了,那玲珑馆是个什么地方?”殇离却丝毫不忌讳,直接甩他两字,“男馆。”
这一来,执陌的脸色却变得不怎么好看了,他静了一会儿,复又启口,“小小年纪净往那种地方跑,也难怪韶云侯要罚你,我看也是该罚。”
殇离本来一大早被人扰了清梦已是心有不快,这会儿又莫名其妙地被这惹人嫌的太子指责了一番,则越发恼怒,当即便扬声反驳,“你知道些什么?男馆又怎么了?你和我爹一样,听到是男馆,就认定我是去干坏事儿的,索性我碰过剑你们就说我杀过人得了。”
执陌未曾料到殇离会突然发起脾气,恍然间亦有些痴懵,他眯起眼,仔细地将殇离打量了一阵,才又出声,“那你倒是说说,你上男馆作何?”执陌并非不待见男馆,而是觉得殇离如今年纪尚小,若是终日流连烟花场所,怕是日后要落下闲言碎语,坏了名声。
而殇离哪知道执陌这些个想法,他只是觉得心里委屈,于是又一掌拍在桌上,“小爷我就是去找乐子的,你管我?”赌气地甩下这么句话,他起身就走。
外头的侍卫听到动静声跑进来,正巧撞见殇离气呼呼地出来,那群人朝太子看去,领头那人先问道:“太子殿下,是否需要属下们立刻将人抓回来?”
执陌摇摇头,“让他去吧。”言下甩甩手,示意那群侍卫先下去,待殿内又空了下来,他才略显无奈地感慨了一句,“真是个脾气颇大的野孩子。”
话音方落,他身后的帘子后便走出一名男子,看着应是舞象之年,正是当日随在太子身旁的那侍卫。此刻男子款步行至执陌身侧,莞尔笑道:“太子殿下还道沈世子为孩子,您却也不比他大上多少。”
执陌扭过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捧起茶悠闲地喝起来,等再将茶盅放回桌上,他的嗓音方才悠然传出,“留影,你可是在怪我不是?”
“属下不敢。”话虽这么说,然而留影的唇边却仍挂着一抹微笑,“不过,太子殿下似乎对沈世子很感兴趣。”留影自小跟在太子身边,对他的喜好习性可谓了如指掌,近日见其对那韶云侯府的小世子颇为在意,心里自是有些了然。
而执陌也并不否认,更是坦然地颔首,“嗯,是个挺有趣儿的人,虽然……”他刻意拖长了尾音,顿了顿,才接着道:“爪子锐了些。”
“爪子是可以磨平的。”伴着留影的话,执陌忽然笑起来,“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倒是学得聪明了许多,”他敛起笑意,凌厉地扫了留影一眼,“也阴狠了不少。”
留影心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低下头,“属下知罪。”
而执陌却在盯着他瞧了许久后又扬起了笑意,“你没说错,又何罪之有?”迎上留影惊讶的目光,执陌继续开口,“爪子太尖锐,留在身边难免会为其所伤,倒不如磨掉些,但不必磨平,若真将他的锐气都磨光了,又与外头那些唯命是从的奴才有何两样?”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留影啊,你说说看,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好?”执陌把玩着手中的杯盖,放在指间灵活地翻转。
而留影却没弄明白执陌所指为何,便又问道:“怎样不好?”
“玩权术,耍心机。”执陌玩了会儿,觉得无聊了,则又将杯盖给放了回去,“不过母后说,在这宫里,若是不会这两件事儿,是要被人欺负的。”
留影的语气很是恭谨,“皇后娘娘并未说错,太子殿下只消把握分寸即好。”
执陌是个聪明人,留影此话,其言下之意他亦听得明白。凡事讲究个分寸,过了必当适得其反,他殷执陌乃是当今太子,以后要当皇帝的人。身为王者,霸气当有,然若为立威而滥杀无辜,恐怕便要落得暴君之名了。
“下去吧,我再看会儿书,有事儿唤你。”执陌站起身,回到榻边,拿过他先前随手放下的那本《尉缭子》,斜卧着细细念来。
而另一边,殇离回到侯府后便倒头睡去,这一觉足足睡了近六个时辰,可当他睡醒刚一睁开眼,得到的消息却是太子殿下再次派人来府中传他入宫。
……
人精神了,心情自然也好了许多,不过一日之内被太子传唤两回,就这事儿本身而言,还是让殇离稍有不悦。
再迈入太子殿下的桑陌殿时都已过了戌时,殇离思及白天的时候,自己对执陌发脾气的场景,此刻便难免心虚,脚步自也放慢了不少。
留影在前头带路,觉得殇离的步子越迈越小,则停下来对他说了句,“沈世子,请走快些。”殇离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倒也释怀了些。
再见执陌,这位太子殿下却并未针对白天的事有诸多刁难,反是让他陪着一同下了盘棋,对弈中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表面看着波澜不惊,内里实则暗涛汹涌。一局过后,胜负未分,却落下一盘死局。
执陌看了看那剩下的棋面,不禁轻叹了一声,“罢了,说好一盘,那就到此为止吧。”
闻言,殇离旋即顺着他的话接着往下说道:“那么太子殿下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殇离便就此告退了。”他等了会儿,却不闻执陌回应,则又跟上一句,“天色已是不早。”
执陌安静地坐在棋盘边将一颗颗棋子收入棋瓮,他不点头,殇离自是不能擅自退下的,可他始终这么沉默着,也着实让人心中没底。片刻之余,殇离终是按捺不住,再度启口问道:“太子殿下还有何事,不妨直言。”
执陌手上的动作略微停了停,后将正握着的那枚棋子轻轻放下,缓慢地抬起了头,“怎么?陪着我真那么无趣?”
“太子殿下可别给我按什么罪名,殇离担当不起。”耸耸肩,殇离这会儿倒不急着走了,他心说殷执陌你既然想要玩儿,我就留下来看看你能玩出些什么花样来。
而执陌听他那口吻,当即便又弯了弯眉眼,“今夜请沈世子入宫,实则是有件事想要听听你的看法。”
殇离预感定当不是什么好事儿,却仍是故作客套地摆了摆手,“太子殿下请说。”
执陌瞧他如此爽快,也就不再与之绕圈子,毫不含糊地开了口,“今儿父皇与我说,要给我寻个侍读,问我有无合适的人选,我想着自我入宫以来,也就与你接触良多,不如就你来当我侍读,不知沈世子意下如何?”
“这个……自然是不行的。”殇离面上仍带着微笑,心里却恨不得立刻将执陌千刀万剐,“太子殿下果然是对这宫里的规矩不太清楚,殇离虽然没什么能耐,但好歹也是个世子,若当了侍读,岂不等同于降了侯府的地位?”
“是吗?”执陌单手撑着脑袋,那姿态就好像是在思考些什么,“我倒真不知道,身为臣子原来是可以随意拒绝太子的。”
殇离紧握着双拳,暗自强忍着内心的愤怒,表面却装得若无其事,“太子殿下言重了,此并非拒绝,是量力而为,殿下若是单单想寻个侍读,我倒是可以给您推几个人,必然都是比我合适许多的。”
执陌觉得殇离这副故作镇静的模样也委实有趣,则又忍不住捉弄了一番,“我当然不单单想要寻个侍读,若他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