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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顾老爹仍旧未醒,顾徽同萧鸾一起吃过了饭,便至庭前花架下赏花。夜幕里架上一抹白色灼眼,顾徽只觉这里比白天来的时候,香味更浓了几分。“此花叫做什么?夜里竟比白天开得还好?”顾徽欺近,嗅了几口。“夜来香。传说魏文帝的宠妾薛灵芸精于针功,夜间不用烛火亦能缝制,故文帝为其改名曰夜来。大约是这花与薛灵芸有共通之处,便借了她这个雅号罢。”
萧鸾笑了一笑,上前折了一朵别在衣襟之上。
顾徽望着他,竟想起了幼时家隔壁住的那小姑娘,自小也爱花,见到好的总是要摘了,或别在发髻上,或别在衣襟上。那次她要摘那树上的花儿,怎么也够不到那枝条,急得直蹲在树下哭,恰逢顾徽路过,便为她爬上树去摘了来。自此两人甚是亲密,那是顾徽的娘还在,便总取笑于他,说等小徽再长大点娘就去把那小姑娘说回来给你做娘子如何。那时他还小,羞的直往娘怀里钻。后来顾徽的娘因病去了,他也立志寒窗十余载考取了功名再娶亲。只是隔壁那小姐本与他同年,自是不能再等,便由家里做主许给了别人家。
“还在想顾宅的事情么?起风了,外面凉,我们回去说罢。”萧鸾见他望着自己出了半天的神,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觉得风凉凉的,带了点花香又有些甜。“今晚要委屈下顾公子与我同睡了,你昨儿睡的屋子今日腾给了你父亲,再有空的一间我让春子去睡了,总不能让他连睡两晚的马棚吧。”萧鸾拉着顾徽回去,顾徽就由着他这么拉着,心想自己读了这多年的圣贤书竟也不起作用,不然怎么才认识这人两天,连心神都不为自己所管了。
萧鸾的房间布置得极为简单,甚至不如他昨天睡的那间。萧鸾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便道:“我喜欢一些素净的东西,你昨天睡的那间,原本是我父母尚在的时候住的。”顾徽借着烛光去看墙上的写意字画,虽瞧不清是哪个大家的作品,但看上去都是极好的。萧鸾知道他喜欢那些,便不打扰他,自去沐浴更衣,待洗浴完,又换上了一件白底红边的鱼尾裾裙。
顾徽见他洗浴过后微红着脸,头发上犹自滴着水珠,一身白衣衬得他清静脱俗,心也跳得快了起来。萧鸾往前走了几步,定睛看他,顾徽的心几乎都要从嗓子眼跳了出来,连忙低头作揖:“萧公子大恩大德,顾某无以为报……”“你是要做牛做马,还是要以身相许?”萧鸾笑着打断他,
“都累了一天了,去洗洗,然后早点歇息吧。”
顾徽转身去沐浴,萧鸾也不等他,就先躺到床上去了。顾徽的速度极快,片刻便洗完了,他回到床前,低下身问道:“今日寻到我父亲时,我见他极不清醒,说着胡话,后来你用了什么法子,就让他宁了神呢?”萧鸾眨了眨黑亮的眼睛,道:“你以为我是什么大罗神仙,会什么仙家法术不成?不过是曾有缘学了些安定心神的佛咒,想来你父亲也并不是很严重,所以立时就见了效。你也别太担心了。”顾徽点头,在萧鸾身边卧下。
其实今日午时,萧鸾将顾老爹带回来的时候,老人家的确是神志不清。他便捏了个诀,又抵着老人的眉心,念了个“碧水凝心咒”,这是个敛人心神安养修身的法子,却只能让顾老爹安定下来,而并非恢复神智。他自知修为尚浅,好在老天保佑让这个咒奏了效。只是这瞒得了顾徽一
时,却也瞒不过明天。罢了,只盼着老人有造化,早些好了才是。
顾徽挨着萧鸾睡下,只闻得萧鸾身上有一股幽幽的异香,不多时便觉头昏脑沉,阖眼睡了过去,他想许是今日太累了些。
次日醒来,顾徽见只有自己躺在床上,萧鸾却已不见。他整好衣裳,遂至隔壁看望顾老爹。老人还是沉沉的睡着,呼吸均匀,并没有什么异样。他迈出屋子,庭院里还是如晚上一般悄寂,不见
什么人影也闻不见什么声响。
“春子——”院子里过于安静让顾徽有些不安,遂唤了一声自己的书童,春子也没有应他。难道此时萧鸾和春子都不在此处么,那些佣人们怎么也一个都不见?顾徽忽然想到昨晚闻到萧鸾身上的异香,心里急急的敲了一阵儿鼓。他至后院马厩处,见昨日驾车的几匹马仍在悠闲地吃草,并无异样,转身绕过回廊,行至正门,开了栓,却无论使多大力气都拉不开门。顾徽心道不好,这寻常的门怎么打不开,必是着了道了。
顾徽使了半天劲也无济于事,便有些泄气地回到顾老爹的房里,却不知为何,他只要一想到兴许是被萧鸾算计了就觉得心尖刀割似的疼。他想那天真应该听春子的,不该这么全心全意地信他,寻着了父亲便同他告辞了,也不会被关在这宅院里。顾徽转眼去看他的父亲,怎么从昨日午时许一直睡到现在都不醒,他唤了他几声,老人仍旧安详地睡着,他唬了一跳,忙去摸他的脉门,脉象沉稳仿佛又没什么大碍,他略松了一口气,有些泄气地慢慢坐到了地上。
歧路
到了这一日的黄昏时分,萧鸾才回来,此时宅中又有了几个仆从在走动了,他们也不说话,各自做着一些杂活。顾徽听到声响,阴沉着脸走出来,见萧鸾抱了一个瓦罐,脸上有些不自然的晕红,额角还有些汗珠。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萧鸾皱眉问了一句。顾徽也不答话,只盯着他看,看得萧鸾的脸更红了,心下却有些慌,连忙道:“怎么这样盯着我看,是不是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他伸手去抹,却也没什么异物:“罢了,我去熬药,你且歇一歇,待会儿一起用饭吧。”
萧鸾抱着瓦罐往厨房去了,正磨着罐子里的药,忽然一道寒光,停在他的脖颈处。顾徽自萧鸾房内的墙壁上取下了那柄剑,如今剑已离鞘,就架在萧鸾的脖子上。“你磨的是什么药?想要毒死我,还是毒死我爹?”顾徽语气冷冷,他本是一介书生,何曾使过兵器,剑抬得久了手臂有些酸,剑刃一直在萧鸾的脖颈边颤抖着。
“我……为什么要毒害你或者是你父亲呢?”萧鸾停下了手中的活,如果他是面对着顾徽的话,顾徽一定能看到萧鸾脸上愕然的表情。
顾徽顿了一顿,他曾暗自做过最坏的打算,如果萧鸾和霸占他们房产的人是一伙的,那么他们被软禁在距离杭州城三里开外的大宅中,那就很容易被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一丝痕迹也不会留下。他不得不怀疑萧鸾,因为一切都太诡异了。
他把剑握紧了几分:“你弄的这是什么药?”
萧鸾淡漠不惊道:“给你父亲调理身体的药。”
“那我问你,为何我爹一觉睡了那么久,一直都没有醒来?是你昨天骗我,我爹根本不是睡着了;还是你今天去做了什么手脚,所以他醒不过来?”顾徽有点按捺不住了,恨不得把自己的疑惑一股脑儿说出来,这些问题他心里早有了预期的答案,但又怕萧鸾的回答会和那些答案相左。
萧鸾迟疑了很久,他很少与外人交流也几乎从来没说过谎。他有点害怕,并不是怕脖颈处的剑刃会伤到他,而是一旦他告诉顾徽真相,会不会连现有的关系都维持不了了?萧鸾本来就不是人,大概就像春子所说,他是个“妖孽”。他本是一尾鱼精,在山中的泉水中修炼百年才得以化成人形,顾徽赶车回家的那一日,他正变作人形出来游荡,见顾徽要寻找住处,他便施法化出一座宅子供他休息,原想这助人为乐也是一件积功德的事情,于他修炼有益,便一路这么帮了下来,不想今日却被顾徽怀疑了。
萧鸾有点生气,他一面想着往日早已修炼成人的长辈教他,说人生气的时候会特别的憎恶对方,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才好。他想他应该是生气了,但是对顾徽怎么就恨不起来呢。“我没有骗你,你父亲身体太虚弱了,今早本来醒了的,我服侍他吃了粥,他又睡下了罢。”他默默念了一个诀,顾徽架在他脖颈上的剑被法力移开,他把磨好的药倒入了熬制用的瓦罐中。
“你到底是何方妖孽?”顾徽用力去招架那边压下去的剑,紧紧咬着牙。
“别闹了!给你父亲治病要紧!”
“我父亲哪里有什么病?怕是被你的妖术迷惑了吧!我自问亏欠你好心留宿的一个人情,日后自会报答,你对我爹下毒手做什么?”顾徽大声吼着,一脚踢翻了瓦罐。他原想也许真是他误会了萧鸾,那么萧鸾应该紧张然后像他道歉才对,只是萧鸾听了却异常淡定,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