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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大夫,再说,他已经死了,如何救?”
“众生皆苦,你如何忍心?”
“十二因缘皆天定,你又忍心让我逆天?”
“当年佛祖既有舍身饲鹰之举,老者既有此能为,怎能见死不救?”
老者一时口拙,想着怎会一不小心被他绕了进去,不由叹道:“你既有佛根,为何不早些开悟?”
“我现在后悔了……”莫天啻落寞地看向怀中人。如果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定不会让同样的错误重演,无论多困难,他都要牢牢把握住所爱之人。
老者拿出碎掉的血玑子,手掌翻转,幻化无常,竟将正中那点腥红完好无缺取了出来,然后解下腰际的葫芦,将血滴放入,并摇了摇。
“你考虑清楚,即使他能醒过来,也未必会如你所愿。”
“我考虑清楚了。”他坚定地看着老者。
“好吧。”老者将葫芦递给他,转身欲走。
“你不让我跟你走吗?”莫天啻问。
老者摆摆手:“算了,你尘缘未了,我可不愿像师父那样耗尽修行去渡你。”
说着,人竟已消失在百米之外了。
“因缘生,因缘灭,无常皆苦,无我皆静,欲了知,唯心造。”
悠悠的佛谒远远传来,韵律绵长,百般滋味,个中体会。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4 章
“青山悠悠,绿水常;白云渺渺,清风扬。水恋山哟,山恋云,道不尽相思苦,诉不清缠绵意;都说造化弄人,姻缘天定,哪管他前世今生,恨悠悠,思悠悠,全都留待有情人。”
缚心阁内传出一阵清朗歌声,轻轻扬扬,如流觞九曲,百转柔肠,久久缭绕不去。
一个白衣胜雪的俊俏男子独坐窗前,眉目如画,朱唇皓齿,只是那青丝中掺杂的银白略显突兀,稍微有些破坏了整个和谐的画面。
“公子,吃药了。”傅雪凝柔声唤道,将药碗放在桌上,走过来牵起他的手。
穆水涵听话地任她牵着来到桌边,不言不语,表情呆滞。
“来,张嘴。”
一句话,一个动作,像个娃娃般没有一点自主意识,柔顺乖巧的样子让人看了既心酸又心疼。
傅雪凝喂着喂着,忍不住掩面哭起来,嘤嘤抽泣着,肩膀一耸一耸的。一旁的穆水却看也不看她一眼,仍是呆呆地坐着。
自从二月前在狙日宫被救回来后,不仅孩子没了,还高烧不醒,连续昏迷了十几日才醒过来。被莫天啻放回来的傅雪凝一直在旁守着,起初没怎么在意,以为大病初醒,精神难免不济,乏于对外界的反应,可是这之后一连过了好些天,无论对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无半点回应,不仅如此,那次她不小心将刚煎好的药洒在他身上,竟也毫无感觉,她当时就吓得哭了起来,抱着他直哭得昏死过去,再醒来时,见他还是那样坐着,一动不动。
傅雪凝终于明白,穆水是真的痴傻了。
面对着这样的穆水涵,她每天都要哭上好几回,有时甚至想,与其这样活着,倒不如死了的好。
莫天啻也日日守着他,有时不得己离开,回来时带着各式各样的药草,让陈太医斟酌调配着给他吃。
穆水涵本对任何人事物都是无反应的,可是唯对他惧怕异常,一见他来就吓得东躲西藏,有时还会哭泣,一连病上好几天。
陈太医劝他暂时不要太过接近穆水涵,他便远远地守在离他十几米处默默看着,不说也不动,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旁人看去,就像两尊雕像杵着。
傅雪凝看在眼里,心里不禁冷笑,如果不是他,公子不会落得如此下场,痴痴傻傻,如同没有生命的娃娃,对外界的一切都无知无觉。
她试过各种方法,甚至故意伤害穆水涵的肉体,可都是徒劳,穆水涵仍是封闭着自我,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无论她如此哭喊恳求都不为所动。
陈太医说,这是心病,她知道这心病的由来,当看到穆水涵对莫天啻恐惧得躲在自己背后寻求保护时,她感到无比的痛快,同时也无比的苦楚。
没人知道莫天啻内心是如何煎熬,那种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的距离感,想靠近又不能的折磨,想诉说又无法的痛苦,所有的一切都汇成对过往的悔恨,怪他太执着于前世,被仇恨蒙蔽了真心,看不到所爱之人的付出与一再容忍。
正如傅雪凝那日说的,是他毁了穆水涵,使得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所以,无论花多长时间,付出大多代价,哪怕今生今世都不能换回原来的他,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他也甘之如饴,绝不放手。
时间一日一日过,傅雪凝也越来越灰心,即便再不甘愿,也要承认,她的公子是不可能回来了。
时值初夏,正是雨水丰沛季节,此刻雨后初霁,万物浸润,光鲜亮泽,绿意抽新配红颜,细细无声思故人。姝草妍花,古树参天,枯枝吐新,繁茂不已。
也不知莫天啻用了什么办法,竟让往日萧败的狙日宫焕然一新,就为了让穆水涵倚窗眺望时,好有个景色可看。
“公子,梳好了,你看满不满意?”傅雪凝将木梳放下,拿来一块镜子。
坐在窗边的穆水涵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呆呆看着外面,对她的话毫无反应。
沉默地放下镜子,傅雪凝一把扳过他的身子,用力摇晃着他的双肩,指甲都陷入肉中。
“你为何不说话,说话啊!”她恶狠狠喊道,泪水扑簌簌往下掉。
“青山悠悠,绿水常;白云渺渺……”穆水涵竟唱起歌来。
“不准唱!”
“都说造化弄人,姻缘天定……”
“我叫你不准唱,你听不到吗!”她嘶声阻止着,将镜子也摔在地上。
“哪管他前世今生,恨悠悠,思悠悠,全都留待有情人。”
乒乓乱响中,他犹自顾自唱着,傅雪凝的怒火完全漫延不到他身上,刚刚被掐的手腕处红肿着,留下好几个指印。
火气一下子转为不可言的悲苦,傅雪凝猛得扑到他膝上,痛哭流涕:“公子!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对你,你原谅我吧……你看看我,就看一眼……”
“道不尽相思苦,诉不清缠绵意……”穆水涵幽幽唱着,眼中半丝波动也无。
歌声中伴随着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凄苦悲喊,响遍了缚心阁,响遍了狙日宫,也响遍了栖魂山。
莫天啻从外面回来,带着更多的药材,准备往缚心阁去,看到冲天而起的火光时,顿时将手中的药撒了一地。
“水涵——!”他猛得冲进缚心阁内,无情而猛烈的火势立刻将他整个吞没。
“水涵,你在哪里,快回答我!”
哔剥声中,浓烟滚滚,辩不清方向,火舌舔噬着莫天啻每一寸肌肤,人肉烧灼的味道混着呛人的热气,让人窒息。
他焦急地唤着,不断坍塌的朽木残垣在身旁擦过,他却像没看到般,仍一步步坚定地向前迈着,一心系在那病中神志不清的人儿身上。
好不容易找到方向,推开所乘无几的门框,就看见穆水涵安然闲适地坐在窗前,对周围的险情一无所觉。
“水涵!”莫天啻一个箭步蹿过去,堪堪挡住一块断裂的横梁。
“幸好你没事……”他紧紧抱住穆水涵喃喃自语,一时没注意旁边的情况。
就在此时,傅雪凝突然跑出来将早就准备好的匕首狠狠刺进莫天啻的后腰处。
感觉后腰处一疼,反射性一掌拍向来人,只听呯的一声巨响,还未来得及看是谁,怀中人极力挣扎起来,他一失手,让穆水涵挣脱出去。
“水涵,你过来……”
莫天啻迈前一步要去拉他,穆水涵小声抽泣着,缩在一角连头都不敢抬,他无奈又止住了。
倒在一边的傅雪凝见状笑起来,呼哧喘着气,听起来既诡异又凄凉。
“你笑什么!”正心急于穆水涵的情况,听到那明显带着嘲讽的笑声时,他恨不得将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立刻杀掉。
“我笑你不仅可悲而且可怜!”
原本瑟缩在一旁的穆水涵听到熟悉的声音,四下张望,看到傅雪凝顿时如看见救星般,慌不迭地爬过去。
“水涵,别过去,那里危险!”莫天啻欲阻止,一道带着火星的木头从半空掉落,横梗在中间。
“乖,公子莫怕,有我在这里……”傅雪凝虚弱地哄着他,双眼却紧盯着对面的男人。
“你这女人到底想做什么!”莫天啻急得大声咆哮。
“我要带走他。”
“你说……什么?”
傅雪凝冷冷对他笑了笑,转头冲着还在抽泣不已的穆水涵轻柔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