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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伴侣只可能是契合者。”
冷冷的声音如同重锤将我击碎,仿佛一下从身体里抽去全部力气,我感觉头重脚轻、手足冰冷。
不知是怎么离开那里,等回过神来,我已在自己的房间。
深深呼吸,我努力弯起嘴角,给自己一个笑容。
本来依照马雷古和他们的约定,这段共同的旅程在走出晨光森林后就要结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预料之外的事,大家才会一起走到这里。
如今已经没有什么理由继续了,分别的时刻就要到来,明天兰多就告诉我他的决定了吧,到时我要这样微笑着对他说“没关系,不过是你的契合者而已,小爷我才不稀罕”。
我才不会难过,只不过有点小小失落罢了。
桌上放着一壶水,我走过去,想给自己倒一杯,却失手打翻了杯子。
水溅湿了我的外衣,流得满桌到处都是。
得去找块布擦擦才行!我四处翻动,却怎么也找不到。突然一转头,看见角落里挂着一块抹布。我心中一喜,急忙走过去,却不小心撞到摆设,“啪”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好疼!
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手掌蹭破了一块皮,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我爬起来,这才发现膝盖也被磕伤了,一阵一阵的钻心疼。止血!止血!我跌跌撞撞走去找马雷古。
“吱呀”一声,兰多的门开了,阿修斯走出来。
他看见我一身狼狈,惊讶地叫起来:“你怎么了,小东西?”转过头又冲屋子里叫:“兰多!兰多!”
兰多走出来,看到我,皱了下眉,走过来拉起我的手,查看伤口。
不知为什么,感受到他的气息,我的眼睛又开始酸涩了。
吸吸鼻子,我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道:“小伤口而已,我让马雷古包扎一下就好。”
“包扎什么啊,这点小伤兰多就能治好。他的治疗系魔法连大祭司都赞不绝口呢!”
我摇摇头。
不想再跟眼前这个人有关系了。
或许有点傻吧,可是我就是这么坚持着。
“你在赌什么气?”兰多皱皱眉头,强行拉过我的手。
绿色的荧光将我的伤口包围,狰狞的伤口渐渐消失,不一会儿,又恢复了光洁的皮肤,那个伤口就像从来不存在一样。
“腿也伤到了吧。”
他蹲下去,小心地挽起我的裤腿。
望着他专心致志为我疗伤的样子,我的心突然一阵抽痛。
“好了。”他直起身。
“谢谢。”
“已经很晚了,快去睡觉吧。”他说。
“不,我找马雷古有点事情。”
向他们告别后,我敲开马雷古的房门。
马雷古打着哈欠、披着外衣来应门,看起来是被我从梦中叫醒的。
“我知道我的请求很冒昧,不过请原谅我的任性,”我深深鞠了一躬,“我们现在就离开吧!”
因为我发现我做不到。
微笑也好,装作没事也好,在他面前完全做不到。
当他说出来时,我一定会忍不住哭出来。
不想这样,在分开的时候,让他看到我无力的样子。
所以,就让我胆怯地逃跑吧!
再见,兰多。
31、分开旅行'二'
在暮光中,我们离开了旅馆。
耳听着寂夜里格外清脆的马蹄声,我默默抬头望着天空皎洁的月亮。
就这样,渐渐远去。
和兰多他们分开后,我们先是慢悠悠地走了两天,直到马雷古猛然意识到如果我们不抓紧赶路,就无法在计划时间内赶到戈林斯,便开始了马不停蹄的日夜兼程。
正如马雷古之前所说,戈林斯有一种神秘的交通方式,可以让我们在极短时间内赶到此行终点站——天使之城。而这种交通方式每月只有一天去往天使之城,如果我们错过了,就必须再等上一个月。难怪马雷古这么着急。
清晨,我们在林间穿梭。翻过这座山峰,就是戈林斯了。
连日来不间断的旅途让我和马雷古的脸上都写着疲惫,两匹马也没精打采的,耷拉着头。
不知不觉,我们爬到了山顶。
“看,戈林斯就在那儿!”
马雷古突然叫道。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五颜六色的建筑物如同拼图组成了城镇的主体,浅灰色的道路将它们分隔开。在群山环绕下,戈林斯如同色彩斑斓的艺术品。
就在这一刻,太阳终于挣脱薄雾,轻巧地跃过山头。
那璀璨耀眼的光芒,拥有如此巨大的力量,仿佛能照亮整个世界,连我小小的心房也明亮起来。
“这日出很美吧。”马雷古直视前方,笑道:“上次看到还是三年前呢。无论何时都是这么美啊。”他的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
上一次陪在他身边一起看日出的是谁呢?
我不禁有了小小的好奇。
“戈林斯在等着我们呢,走吧!”
马雷古振臂高呼,率先而去。
“是!”我响亮地回答。
像是受我们情绪的感染,两匹马也高高兴兴地加快了步伐,跑了起来。
就这样,我们来到了繁华的戈林斯。
一般而言,被山环绕的城镇由于交通不便,总是比较冷清,而戈林斯却是个例外,其原因就是本地特有的交通方式了。许多去往外地的人,都会来这里乘坐这种便捷的交通方式。
这种交通方式就是——
疾速飞毯!
飞毯用加持过魔法的、绿飞鼠的皮毛制成。驾驭飞毯的是熟练而精通风系魔法的本地人,他们世世代代传承着飞毯的制作和使用方法。外乡人想要偷师不但没可能成功,也没有意义。因为绿飞鼠只生活在戈林斯地区,并且,要让飞毯飞起来,还要借助戈林斯上空独特的气流。
我们一到达戈林斯,马雷古就急匆匆地领着我赶去飞毯席位出售处。
接待我们的青年笑眯眯地告诉我们,我们非常幸运地买到了最后两个席位,而去往天使之城的出发时间就在半花时后。
于是,来不及喘口气,可怜的我们又得急匆匆地赶去飞毯乘坐处。
还好马雷古曾经来过戈林斯,对本地的格局有大致的了解。没绕什么弯路,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印入我眼帘的是一整块大到难以想象的绿色毯子,据目测有几百平米。毯上三三两两聚集着乘客,他们大部分席地而坐,也有站起来四处观望的。他们中有商人,有吟游诗人,也有单纯的旅客,却没有身穿长袍的魔法师。
这些日子里,我从马雷古那里学到了很多常识。比如魔法师并不等于会魔法的人,他们不但精通魔法,通过由十二位德高望重的高级魔法师组成的评审团的考验,而且必须是身份高贵的贵族。换而言之,他们都是贵族中的精英,地位高高在上。像这样平民聚集的场所,骄傲的他们是不屑加入的。事实上,如果他们有需要,肯定是乘坐专门供贵族使用的飞毯。
我们牵着马走上飞毯,立刻有人迎上来挡住我们。
马雷古递上飞毯乘坐凭证,那人接过去,仔细察看了,皱着眉头说:“凭证是没问题,不过你们的行李……超重了吧。”瞟了瞟我们的马。
“通融一下吧,小哥。”马雷古一边说一边靠过去,往那人手里塞了几个钱币。那人掂量了一下,立即笑嘻嘻地点头了。
我们走到仅剩的飞毯尾部的一小块空地,两匹马趴伏了下来,而我们就坐在它们中间。
我环顾了一周,发现这里真是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啊!
我们的前方是一对年轻情侣,甜蜜地抱在一起,含情脉脉地互望着;左边是一个面色沉重的中年人,他好像有什么心事,一直盯着自己的包袱发呆;右边是一家三口,那孩子正处于叛逆期,对不知是父还是母的男人的管教露出很不耐烦的神色。
出发的时刻很快就到了。
十三个飞毯驾驭师排成奇怪的阵列,用魔法控制飞毯的运行。由中心位置的人发号施令,其他人不断向他报告自己管辖范围内的飞行情况。
飞毯开始缓慢而平稳地上升。
有胆大的乘客趴在飞毯边缘,望着身下越来越小的景物,兴奋地欢呼;胆小一点的,就老老实实坐在原地。
不过,我想,应该没有像我这么胆小的……
我死死地抱住小栗马的大头颅,不顾它鄙视的眼神,把脸深深埋在它长长的鬃毛中,努力忽视心中的恐惧。
“申,飞毯很安全的,你放心好了。”马雷古拍拍我的肩。
我摇摇头:“不不不……不是因为这个。”
“……莫非你只是单纯地恐高?”
“没没没……没错!”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噗嗤!”右边那家的孩子讥笑道:“这么大人了,竟然还怕高,真是没用!”
马雷古浓眉一跳,我忙按住他的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