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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
他的眼神变了,皱起眉头,上去一把拽住菲特罗的手臂:「哥哥,你到底在说什麽?」
「对了,还有抚养阿雷纳斯的事,也要辛苦她了。我知道她是个好妻子。」菲特罗自言自语般的说着,并不介意他的想法似的,「听到了没有?杜兰,帮我转达这些话给唐娜知道,然後,你得尽快离开伯尼坦,到——随便什麽地方,就去乡下吧,离这里愈远愈妙。」
「你怎麽了?干嘛要交代这种话?」他不禁恐慌起来,「我不明白。哥哥,有人要对你不利吗?还是说……还是说……」
「住口!」
他们显然都想到了同样的地方去了。
因此菲特罗堪称粗暴地打断了接下来的猜忌,为了堵住那句大逆不道的言辞。这对他来说,恰恰起到了证实的效果。他呆呆地看着菲特罗,似乎不大能理解这中间有过什麽事,居然让后者变得这样心灰意冷。
「走……」
菲特罗就那麽看着自己的弟弟,表情温柔到极致,相同的蓝色眸子映出了对方的倒影。从急急的口吻,换成慢声细语了。
「走吧,小杜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略显恍惚地往后退了几步。
接着他又跑了回来,坚定地盯着菲特罗,大声说道:「你想得美!」
菲特罗用一种苦笑的神色回应:「对不起……」
他不知道菲特罗为何要道歉,这给他带来了极不好的预感。一时间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视线死死地盯住了兄长。他惶惶然地抬起头来,只见菲特罗朝四周望了望,像是有人在背後瞧着自己似的,随後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到自己的身边来。
「哥?」
「杜兰,你听好。」
菲特罗俯到他耳边温和地讲述着什麽。
手渐渐摸索到腰间,悄然拔出了一把短刀。
对此,他表现得毫无知觉,已被菲特罗的耳语惊得四肢冰冷,全身的血液都瞬间凝固了。僵了好几秒的时间,却给了菲特罗足够的机会,当他余光瞥见那把刀的存在时,一切都太迟了。
最後菲特罗拥抱了他一下,直起身来笑了笑,把刀插进心脏处更深的位置。
仅仅是眨眼的空余,原本深蓝色的衣服立刻被染得暗红了。
怎会这样?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菲特罗在面前缓缓倒下,那把刀被快速无情地拔了出来,从而加快了菲特罗的死亡。鲜红的色彩溅到地上,点点滴滴,从高处往下流淌而去,绽放出了凄艳的蔷薇花。
开始他像个傻子一样,什麽反应都没有,完全丧失了对事物的感应。
哥哥……
死了?
半晌过去,他的肌肉痉挛似地颤抖起来,双腿控制不住地跪了下去,扶起菲特罗失去生机的身体,紧紧地抱在怀里,心绞死般的疼痛,几欲窒息,泪水肆意横流而出。
这真是再可笑不过的事了!
凭什麽,凭什麽,诸神为何如此不公?掌管光明和正义之神啊,您曾说过,每个信徒与子民都是独一无二的,尤其是他们的生命,弥足珍贵,跟灵魂一样纯洁无暇。
所以请回答我,这个人并没有离开我。
他发狠地掐紧了自己的皮肉,却丝毫感觉不到来自外界的痛。菲特罗的蓝眸空洞无神,曾经试图合上,却因为临死前一直看着他的缘故,不肯放松一刻,无论怎样都只有睁着眼睛离开。
这里有很多人来来去去,可没有人关心是否有人死了,还是活了,并不是说这对他们来讲意义不大,而是,死人必然是因为某种原因死去的。在等级制度森严、富丽堂皇的皇宫中,在帝国执政者眼皮底下,任何事都轮不到不相干的人去管,除非受到了执政者的指示。
眼看菲特罗的尸体被专人运走,从他手中夺了去,不知道葬到哪个荒郊野外,并且永远不会有人去祭奠,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连疯狂的勇气都没有。
不可以动。
否则,哥哥的苦心就全白费了……
沉默地遮住面庞,微伸的指缝间,苦涩的泪拼命地往外涌出。
杜兰,你听好,今天我们必该有一个死的。我愿当那死的,只盼望你尽早从这场灾祸中抽身。上天保佑。如今的王朝历经更移,四大家族已然不复曾经的辉煌,有不停变化的时代,就有不停变化的人,这次,那两位大人物是铁了心地合作……为了对付我们……为了彻底清扫四大家族的遗产,颠覆目前僵化的政治局面……
我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死的,我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你会代替我好好活下去。尽管我再也见不到美丽的唐娜—我的妻子;再也见不到三岁的阿雷纳斯—我的儿子;却非但不觉得痛苦,反而认为这是一种莫大的解脱。
光明神会看到我的所作所为,人生在世,只求无愧于心,倘若我能做到这一点,便是最大的慰藉了。至于死亡,仅是将思想永恒地凝固在某个状态了,想想看,并没有世人谣传的可怕。
亲爱的杜兰,答应我吧,别把这件事告诉除了唐娜以外的人。
你一定要离开这里,找个偏僻的山村隐姓埋名地生活起来,别问为什麽,像你这样从小就比我聪明得多,早在我开口之前就会明白了。别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姓名,包括家族内的每个新生儿……
唐娜会帮助你的,噢,我可怜的唐娜啊……
……杜兰,我感觉冷了,还没有死去,却已经感到这麽冷了……
猩色的液体占据了他的视线,这是他目及的画面,整个世界被浓墨重彩的一笔抹乱,大自然披上了鲜浓如水的薄纱衣。远方的戚戚哀歌,将冰封的心底震颤。
※
「哈…啊……咳咳…」杜兰痛苦地低喊了几声,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似的,正试图挣扎。旁边有个声音愈来愈响亮,接近了他的耳朵,终於把他从噩梦中叫醒了。
「醒醒!」
杜兰蓦地睁开眼睛,所关注的第一件事却并非约翰的焦虑呼唤,或是他见自己醒转後的欣喜。当杜兰从梦中的情绪逐步冷却下来,那本就在耳畔不停回响的歌声,此时变得更加地清晰了。那是属于孩子的澄澈空灵的嗓音,仿佛高贵的神使,自高处将源源不断的福音向众生散播开去。
对了,这里是格森林德大教堂!
环顾四周,人们正低头在心中诵念祈祷文,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杜兰一个激灵,忽然把什麽事都想起来了,包括他是怎样来到这里的。讲台上布道的神父已经退下,在更高处建起了楼台,配合着管风琴优美宏远的音色,孩子们的歌声拥有了不可思议的魔力。只听他们唱的是:赞美光明神/以凡人之躯祈祷/愿这份恩泽得以持之永恒……
杜兰有些明白自己为什麽会做那个梦了。
其实他本来不会出现在教堂之类的场所,不论别人发觉与否,这不仅是不尊重他自己这个无信仰者,也是不尊重其他信徒的举动。
然而,彼时杜兰站在街道口的中央,川流不息的人群互相穿梭过去,目的地都是相同的,因为今天是圣祈日。一个对全大陆的光明信徒来说很重要的节日。在这天,连最市侩的小贩也要抛弃自己的生意,前往教堂参加至少半天的仪式。
说来也是巧合。
他在教堂门口外听到这首赞美诗歌,不知不觉就被吸引住了,渐渐沉醉其中,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迈入了教堂内,伫立于后排望着前方的唱诗班的儿童们。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唱诗。杜兰心想,看看底下的人们的模样,个个垂下眼睛,表情呆板——这些都不算什麽,问题是连续保持两个多钟头还能一动不动,安静如斯,未免有点虔诚到诡异了。与其说是祈祷,更像是中了精神幻术的样子。
还有那些孩子……
杜兰抬头注视着同样闭上双眼唱歌的儿童们,复杂的念头几经反转,眼神变幻莫测。
恐怕,被当做间接施咒的傀儡了吧。
约翰扭了扭身子,试图唤起杜兰对自己缺失已久的注意力:「那个…呒……爹地……」他小心地压低了声音,「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