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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成了裁决庭,法官、检察官、被告、辩护律师,一应俱全。
有股淡淡的气味散开,说不出是什麽味道,大约是躯干氧化後的腐败因子作祟,感觉非常不妙和忌讳。瞥见骷髅人们抬进来的男人,『法官』厌恶地皱起了鼻子,用手挡住了脸,却挡不住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警告你多少遍了!帕鲁迪克!!谁让你把尸体带进城堡里来的?!」
「我不是故意的,主人,但这个家伙实在有点可疑。我觉得某个东西有必要给你看看。」
「哦?什麽?」杜兰感兴趣地侧过身。
帕迪像是十分镇定地背着双手,任由杜兰眸子半眯起打量自己。
「交换吧。」
闻言,杜兰愣住了两秒,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
「我该怎麽说才好?天哪,你真是太可爱了,竟然到现在还执着于这件事。」杜兰支起下巴,手指遮住唇,免得自己笑得丢失了形象,「我的记忆力都不大好使了。记得……剩下的好像有五十七还是五十八年来着,没想到弹指一晃,已经过去这麽久了。」
每隔几年,帕迪都会来上一次同样的戏码。中间间阖够宽,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包括问答似乎都变成了固定的模式。那是当然,除非杜兰的脑子坏掉了,才会好端端地扔掉自己唯一的仆人。
说起来,五十多年而已,的确不算长。
毕竟那大把的时光都慢慢熬过来了,不是吗?
杜兰伸出四指并列摆了摆,示意开胃小餐已经吃到饱,是时候上正餐了。
帕迪不知第几次的失败,仍然像第一次那样不甘心,跺了跺脚,望向杜兰的微笑。後者见他迟迟没有开口,便说道,「想要多待几年的话,不妨直说,我很欣赏你的能力。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不如这样吧,提升你为终身管家怎麽样?」
「不用了。」帕迪丧气地说,「这事儿……真的没有回旋余地了吗?」
「你是说终身管家不够好吗?」
「哦!不是,怎麽可能!我是说——」
突然间帕迪意识到自己被当成个乐子,连对面的小孩子都在发笑,不禁垂下头去:「唉,拉倒吧。没事了。」他把戒指呈了上去。
那是枚古朴的黑金戒指,看起来已有多年的佩戴痕迹,外面凸刻着荆棘花丛的纹样,内侧则印有一行被岁月磨得逐渐模糊的小字。……卢……克?杜兰艰难地认出了头两个字,至于後面的,实在没有办法辨识了。抛开外表上的花样不谈,这枚戒指的确有些不同寻常之处,杜兰刚刚碰到,跟触电似的接收到一阵混乱的精神波动。
非要用形容词来堆砌的话,那真是非常的……悲哀,充满负面情绪的能量。
像是一个被囚禁不得释放的鬼魂,尖叫着,表达自己的怨恨。
杜兰呆了许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使劲扔开了那东西,戒指咕噜地滚到了一边。那种强烈的情感还徘徊在心底挥之不去。这个举动令其他人都奇怪地看着他。
其中最奇怪的是洛伦,银眸微闪,随之附上丢在角落里的物体。
从没见过妈妈会失态成这样……
应该说是恐惧,还是别的情绪呢?无论如何,那一定不是个简单的玩意儿。洛伦的好奇心更加膨胀起来了。旁边的约翰则是歪了歪头,有点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
「主人?」帕迪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杜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的胸膛仍在微微地起伏,神色却冷静下来了。「我明白了。」杜兰说,「这是个法师惯用的小伎俩,将自己的记忆或感觉寄存在某件物品当中,有时用来回忆;有时用来传讯。一般来说,精神力愈强的人,愈容易操控这种道具。帕迪,你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呃…死人堆里。」帕迪不甚清晰地表达,「大概是附近的一座墓园,也许。其实我不知道是哪个地方,为了不惊动地面上的生物,我们都要在地底下行走。每当找到一具尸体,我们就开始工作了。」
「所以他连副像样的棺材都没有?」见到帕迪点点头,杜兰若有所思地说,「看他穿得衣服有些脏污,料子却不错,双排的银纽扣,领口和袖口还有繁缛的细节,应该是个有钱人才对。」
他把贵族两个字拆去,笼统地化成了有钱人这个词。
说着,叫骷髅人们把尸体搬了下去。
「我有件事挺奇怪的,」杜兰慢吞吞地问,「帕迪,你碰到戒指的时候感觉到什麽了吗?」
帕迪茫然:「虽然我觉得那戒指很值钱……但是,没有啊,我的主人。」他又补充道,「倒是主人你刚才比较反常,难道真的有古怪?」
杜兰不相信似的瞥了他一眼。这时洛伦走上前来,缓缓打开了手心。
「我多少能感受到……」洛伦说,「不过,很微弱……」
杜兰略感意外,如此看来,跟使用者的力量没有多大关系。他思索了片刻,大致想出了解决的办法,便拿过戒指输入几丝精神力探索起来。那里是一片黑暗的汪洋,似乎广阔无垠,却找不到道路的方向。无论前後左右都是相同的风景。在这种迟钝的环境下,五感跟着退化了不少似的,不知道自己手中触摸的是何物,不知道耳边曾否刮过猎猎的风声。
一时间无计可施,於是杜兰采取了最笨也是最直接的办法,粗暴地打破了戒指里的结界。当他的魔力汹涌地冲出结界之时,那枚戒指漂浮在半空中,由墙壁上折射出了虚幻的剪影。
「那是什麽啊!」约翰惊奇地喊道。
墙上出现了一个男人,准确的说,只是男人的幻影。看起来有三四十岁,完全是上流社会式的打扮,大约是在他自己的房间里。此刻他神圣地亲吻了一条白手帕,然後放进了衣兜里,双手合十,小声地祈祷着。
「我的维纳斯,希望明天仍旧能够见到你,这样我便能保持一天的好心情。」
「他在跟谁说话呢?」约翰四下张望,始终没看到另一道人影的出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个维纳斯又是什麽人?」
「只是一种比喻,意为心爱的人。」洛伦移过眸,口吻淡淡的嘲讽。
「为什麽呢?」
「因——」
「给我安静点。」
杜兰发话,他们俩便没出声了。
画面中的男人表现得像个初恋的小伙子,而且特别的深情款款,言辞间都透出恨不能掏出心肝献上的劲头。不知不觉跳转了几处场景。有的是私人卧室,有的是共同点是,均为他独自倾诉衷肠的模样。
到後来,也许是恋情出现了问题,已至中年的贵族流露出凄苦的微笑,充满了心灰意冷的味道,犹如一夜之间凋谢的花朵,剩下光鲜的外皮,那也不过停留几日罢了。
「噢,我的维纳斯……为什麽你要这样对我……」男人神神叨叨地念着,捏住一封信。这信他之前就看过了。当场他就脸色大变,仿佛顶头的天花板塌了一块,打算砸开他的脑袋似的,「我活不下去了……」
最後得出这样的结论。
直到立体剪影消失的时候,杜兰一直保持着微微蹙眉的表情。男人在说完那番绝望的话之後,便没有下文了。身形逐渐扭曲逝去,包括那些如梦似幻的布景,跟着从墙上不见了。
其实,他有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戒指本身算是个有些价值的东西,放在别处,那也能成为不错的助力。本以为里面一定藏匿着什麽秘密,至少会有那麽点乐趣可言——比如说,记载着一桩杀人案的始末。然而杜兰失望地发现,除了男人的自怨自艾式的爱情之外,任何值得一看的因素都没有。
他竟浪费时间观赏了这麽一部烂到极点的单人肥皂剧!而且还是悲情结局!
「无聊。」杜兰评价道。
帕迪沉默了许久。连杜兰接下来说的话都没有听到,好像僵掉的化石,这种弥漫着死气沉沉的默然于骷髅人而言是很难得的。从这方面来说,他真是有点不同寻常。
约翰说:「帕迪叔叔?妈咪在叫你呢!」
帕迪抬头,才发现杜兰不解地看着自己。「有什麽异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