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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迦白皙地脸终于变得通红。
“脱掉你的圣袍,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我猜珐琅斯伟大的接引祭司肯定不会为了主持一场生意伙伴女儿的婚礼,就甘愿冒险潜入帝国的枢纽吧。你不是应该在门窗紧闭幽暗孤寂的神殿角落里,用自己去供养无尽的香花,引领那些露体赤身被毒蝇和黄蜂狠狠叮螫的所谓的亡魂,渡过阿凯隆特河到达地狱的彼岸去么?老老实实地待在地狱里,也许我不会干涉你的工作,但是……”克里特忽然用左手卡住了弥迦白皙的脖颈:“告诉我,你来这片连神都无法立足的肮脏土地,到底是为了什么!”
弥迦收起笑容,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近距离地盯着克里特的眼睛。他穿着金色靴子的脚尖慢慢离开了地面,但是他没有挣扎。
耳边传来嘈杂的尖叫和零星的枪声,还有自动钢琴跳跃美妙的音符,乌利仍然忍不住对穆动手了。男爵推开奔逃的人流,朝着自己在枪火中的女儿跑去,看来现在谁也顾不上谁了。
弥迦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克里特迫使他不得不昂起头。这动作反而让他看起来既圣洁又高傲。
他闭上眼睛,依然保持沉默。
“我闻到了被摧毁的鲜花的香味,那纤弱败死的花朵和泪水,令人难以抑制地心悸和惋惜……”克利特开始背诵那段诗句,一般他在扼杀生命的时候总是喜欢用这句话表达自己的哀婉。
弥迦忽然睁开眼睛,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不会……”
克里特摇头:“我真的没有耐心了,你看乌利正朝着穆开枪呢。相信我,我不想我们之间任何人死在这里,包括你。”
弥迦感觉到那手腕的力量,这力量传达的是一种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那就是死亡。
“我被定为了叛国者,你明白吗?!”克里特说了最后一句话:“我们之间需要的是——信任。”
接着他猛地松开了手,弥迦双手捂住脖子一下跌坐在地面上。他咳嗽起来,眼泪使他看不清东西。一个黑影覆盖了他,然后他的唇被狠狠吻住,空气涌进来的同时他的身体不能控制地颤抖。死亡和生存只在一线之间,这种经历使他恐惧;可他又第一次尝试到,当生命再次回转的时候,获得的又不仅仅是心悸,还有汹涌的兴奋和感激。
克里特半跪在弥迦旁边,用手托着他的头,为他拨开面颊上散乱的长发:“相信我,神能赐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弥迦慢慢抬起了手,垂着眼帘指向通向后院的小路:“活口、源泉……还有真相。”
克里特猛地拉起他,朝穆喊:“到后面去!”
穆其实一直在向那个方向移动,当他听到克里特的提示后,立刻钻过人群,跳进了还在沉睡的天使后面一人多高的植物中。
看来男爵并不喜欢收拾自己的花园,他被叶子划破脸颊的时候想。
克里特拖着弥迦跑向被绿色湮没的小路,男爵的手下没人敢向他们开枪,毕竟男爵也曾在神像下趴在地上亲吻过祭祀的脚面,所以克里特很快也跳进了草丛。
男爵弯着腰把自己的女儿拥进怀里,他命令所有的手下:“阻止他们,谁也不能进去,包括祭祀!”
他的命令还是晚了一秒,子弹只直射中了石膏。
乌利消灭掉一个个挡在他追逐道路上的男人和女人,但当他也要追进去的时候,男爵抢过手下的枪,朝着自己的女婿开了枪。
“哦不,爸爸!”他的女儿惊叫。
乌利停下脚步,转过身。他的眼睛赤红,像猎杀进行中的一头狼。
“你也不能进去。”男爵抽出自己被女儿抱住的胳膊,向乌利摇头。
“为什么!”乌利狂吼“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阻止我!!!”
男爵缓缓地说:“那里面是我给女儿的礼物,只给女儿。”
“我只知道穆在里面!”
“别他妈的老想着一点点针剂和那个该死的男人了,它们根本不算什么。那里面是永生!永生你懂吗!”
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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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这里是花园?”克里特问,“看起来倒像是一座荒草丛生的木材加工厂。”
弥迦戴上斗篷,反正主持婚礼的法袍上刚好什么都具备,他小心翼翼地遮住自己的脸,回答说:“不只是木头,往里走你会发现更令人惊喜的东西。”
“你的意思里面可能会有一只西班牙人的海盗大帆船或者一头鲸?”
弥迦突然站住,小声说:“有人在笑。”
克里特立刻安静下来,他们静静地站在原地,只有三裂叶在风里的沙沙声。
“走吧”克里特说:“或许你听错了。”
弥迦狐疑地说:“可是我确实听到了。”
“不走进去我们永远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克里特把弥迦推到自己前面。
弥迦偏过头斜视克里特:“你怕这些植物?”
“这种喜欢在潮湿的地方攀附生长的诗人常春藤,虽然散发着难以察觉的幽香,但是叶面上的星型鳞片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它的果实、种子甚至叶子都是有毒的哦。当然,用法正确的话,它也是天然药品。”
弥迦从手套里抽出自己的手,用指尖抹掉植物上一层白色的绒絮:“他们都说医生缺乏情趣,我曾以为您是个例外。常春藤是酒神迪奥尼索司在人间的化身,它让人充满欢活力和快乐,人们把它放进麦子中,于是粮食就变成了酒。在医生您眼里的药品,对于我却意味着不朽与永恒的青春。”
“别想感化我,我可是个拿着手术刀的冷血疯子。”克里特将弥迦腰间的金丝带解下来,捆住他的手腕。
“您觉得这就叫信任?”弥迦嘲讽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这让我们的合作很难往下进行。”
克里特伏在弥迦耳边说:“为什么忽略掉另一层花语呢?忠诚、友谊还有结合的……爱。”
弥迦低下头微笑:“您表达爱的方式还真特别。”
不远处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克里特猛推弥迦,压低声音说:“快过去!”
藤蔓的深处是一栋木房子,房子上没有刷任何瓷漆,有些木头已经腐烂了。
弥迦推开房门,本来在植物的遮挡下显得柔弱的光线在这里更是没了踪迹。他们走进屋子,弥迦突然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因为克里特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他才没有摔倒。
“先别进去,等几十秒,眼睛就会适应。”
弥迦似乎比克里特更心情急迫,但是在未知的情况下冲进去显然不是个好主意,他感叹:“黑暗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可神却没有赐给人类蝙蝠的本领。”
克里特的瞳孔慢慢变大,他受过的军事训练让他能更迅速地适应环境。很快,他意识到,绊倒弥迦的并不是什么危险物品,而是一个发条跳舞娃娃,只是娃娃已经生锈了,肢体被绿色的锈齿粘连成了一块。
弥迦说:“欢迎来到黑暗中的童话王国。”
“应该是废弃的玩具仓库”,克里特纠正。
堆满小喇叭的乐箱,破书架上的杂技猕猴,一只尾巴折断的木马,散掉的摇椅,跳板小丑以及各种各样布满灰尘的玩偶被遗忘在这里。
“叫声好像是从这个地方发出来的。”弥迦指着一块被人移动过的地板说。
地板下面是木制的楼梯,蛛网连接了楼梯间的缝隙和裂纹,让它看起来像裹在孩子的蜡笔画乱糟糟的云团中。
克里特作出决定:“这次我走在前面,跟紧我。”
“我有一个疑问,既然秘密对男爵来说如此重要,他甚至想对我隐瞒,但现在为什么没有人追进来?”
“我猜是因为这是一次通往地狱的冒险之旅。”克里特把金丝绳的另外一头绑在自己的手腕上,叮地一声甩开刻着蛇纹字母的打火机:“美人,跟上。别在我回头的时候消失了。”
“寂静是可聆听的……”弥迦踏上向下延伸的第一段楼梯时,开始慢慢地吟诵:“黑暗是可触摸的,古老的圣像被遗弃,心灵的归宿在何方?那些曾经对我们意味着生与死的信仰,在干涸之海沦为了尘埃和垃圾,永远在沉睡中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