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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那两把剑，便是插在这儿的呢……
杞月弯了弯唇角，笑容恍惚。
小云姐……
其实，我也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不要我了……
早就知道……
我早就知道某一日你我会刀剑相向，甚至是，你死我活……
可是，为什么当看到你的笑容变成嘲讽之时，我，还是会有点儿伤心呢？
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你，当年被刺穿的地方，还是有点儿痛呢？
真的是，忘不了么？
这么多年了，还是，忘不了么？
杞月的眼瞳渐渐化为一片妖魅的紫，浅浅的，却有种噬人的诡异。
他抬起脚，迈步向那女人走去。
他想杀了那女人，让她的血，洗去他心里的烦躁……
就像，多年以前，小云姐常常教他做的那样。
缩在袖中的小手微微一紧，再松开时，指尖却已长出了寒气逼人的锐利长甲。
杞月缓缓走近，垂下的发拂动着擦过半敛的眼睑。
那时，小云姐常跟他说。
我们是妖。
所谓的妖，便是可以随心所欲的人啊……
那时，他不懂。
如今，也还是不懂。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手扬起，五道银色的光带在空中划过。
杞月毫无表情的抬起头，眼眸中的紫泛着诡异的光。
一只柔嫩白皙的小手，轻轻地探入她的胸口，带起一片肉…体撕裂的声音。
女人的胸口瞬间被开了一个洞，嫣红的血从创口流了出来，一滴一滴的落到了她的衣上。
而她却恍若未觉，没有叫喊，没有挣扎，连痛呼都不曾有。
她只是愣愣的看着杞月身后，轻轻的，温柔的唤了声。
“陛下……”
陛下？
杞月猛然睁开眼，满满的血色的嫣红印在眼中，带着异样的残虐。
鲜血在女人的胸膛上开出了一朵绚丽的花，几点嫣红溅到了杞月惊慌的小脸上。
父皇？
杞月垂下手，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滴。
渐渐地，血液渗入泥土，空气中只剩下少许甜腻的咸腥。
真的有父皇的气息，父皇已经，已经看到了……
父皇——
杞月咬着唇，眼中那妖魅的光芒渐渐褪去。
剩下的，只有惊慌、无措和茫然。
沾在手上的粘腻液体像是烙铁般灼烧着他的心。
他微微侧开头，半敛下眸。
尖锐的指甲已在无声间缩回，杞月握紧手，几乎是难以自已的颤抖起来。
父皇……
杞月使劲咬着下唇，仿佛这样就能抑制住身体的颤抖。
一丝嫣红从那苍白的唇上滴下，鲜艳得有些刺目。
不必去看，他也能听得到，那女人趴在地上，在她自己的血液中，已静静的停止了呼吸。
不必转头，他也能知道，此刻的房间，定是溅满鲜血，残忍的让人触目惊心。
这便是妖啊……
妖，是妖……
无论自己承不承认，自己的身体里，终究还是流着妖族暴虐的血。
杞月慢慢转过身，对着龙夜寒所在的方向，低着头，刘海遮住了眼鼻。
只见那两瓣失去血色的唇慢慢弯起，带着那丝嫣红，有些诡异的苍凉。
“父皇……”
这样的杞月，父皇，你还要不要……
第二卷 真颜 第八十章 疼
“父皇……”
一只大手带着一阵暖意裹住了杞月的后颈，杞月闭上眼，不想去看。
对了，就是那里，父皇……
杞月微笑着，感觉着那修长的手指扎入自己的发，最后扣住了自己的后脑。
父皇，那里也可以……
除了杞月的心脏，父皇，人类该有的要害，杞月可是都有呢……
杞月闭着眼静静的等待着，可预料之中的痛楚却迟迟没有到来。
反而，另一只手力道轻柔的抹去了自己唇上的血迹。
轻柔得，像是对待心爱的珍宝一般。
可愈是这样，杞月愈是不敢睁开眼。
因为他清楚地记得，有那么一回，彻便是在温柔的替他抹去唇边的血迹之后，将手伸进他的胸膛的。
虽然在那之后，自己也本能的用指甲划伤了他的咽喉。
但是……
那一瞬间的错愕，那一时刻的悲哀，却依旧尖锐。
尖锐的，能一举刺伤他的心。
他害怕，上一回面带怨愤嘲讽的彻，这一回，会变成满脸嫌恶的父皇。
杞月垂着手，尽量放松身体，任由那只带着暖意的手抚过他冰凉的脸颊。
他不想，在自己临死前，还让父皇被自己的本能反抗弄伤。
就这样，就这样，便已经很好了……
苍白的唇忽然微微弯起，无声的，勾勒出一个满足的笑。
那只大手缓缓收紧，他的指在他的脸上慢慢移动，却始终没有达到疼痛的力度。
杞月咬着唇，使劲闭着眼。
父皇对他，真的已经是很好了……
能死在父皇手里，还有什么不好的呢？
可是……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等得越久，心里的疼就会越剧烈起来？
仿佛冻得麻木了的心被那只大手的温度唤回了知觉一般……
越来越疼，越来，越让他想要流泪？
杞月的睫毛轻轻抖了抖，他连忙抿起唇，努力抑制那些翻涌而上的酸涩。
“杞儿……别哭……”
杞月紧闭双眼，鼻头传出些许细微的吸气声。
哭？他怎么会哭呢……
父皇，妖，又怎么会流泪呢……
杞月这样想着，努力想要将自己的注意力从父皇声音中的温柔转移。
妖，是不会流泪的，父皇……
这么想着，可杞月的喉咙里却不由自主的传出阵阵压抑的呜咽声。
闷闷的，细细的，却带着能将人的心揉碎的哀伤。
“父皇……”
父皇，杞月是不是太贪心了……
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想得到父皇的原谅……
他真是，太贪心了……
“杞儿……”
他感到自己被父皇的衣袍包裹起来，扣在脑后的手揽住了自己的肩。
“杞儿……父皇不是说过了么……”
“无论怎样，父皇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放手了……杞儿……”
“呜呜……”
杞月哽咽着避开父皇想要给他拭去眼泪的手，一头扎进了父皇的怀抱。
眼泪汹涌而出，怎么止，都止不住。
第二卷 真颜 第八十一章 杞儿是人，不是妖
龙央殿内。
杞月窝在龙夜寒的怀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被送到嘴边的清粥，然后敛下眸，张开嘴喝了下去。
“父皇……”
趁着龙夜寒低头盛粥，杞月抬起头看了龙夜寒一眼，小声的问道。
“父皇为什么放了我？”
“杞儿以为呢？”
龙夜寒笑着，用手刮了刮杞月的小鼻子。
他的杞儿，还是有些不安呢……
也不知前世杞儿遇到的究竟是些什么人，竟让杞儿如此缺乏安全感。
若是有幸能相见，他定会好好报答他们对杞儿的照顾……
龙夜寒的眼中的紫愈见深沉，可唇边的笑意亦是愈加柔和。
杞月偏了偏头，不满的嘟起嘴。
“父皇……”
看着父皇大笑出声，杞月也小小的弯了弯唇，眼中的紫异常明亮。
可笑过了一阵，杞月又低下头，再次问道。
“父皇真的不介意，杞月是妖——”
“杞儿又胡闹了……”
龙夜寒用一只手指点着杞月的唇，低下头将自己的视线与杞月的平齐。
然后温和的笑着，正色道。
“杞儿，父皇问你，你是不是父皇的儿子？”
杞月点点头，一脸不解，父皇问这个做什么……
“那父皇再问你，父皇是不是妖？”
杞月连忙摇头，睁大的紫眸中一片坚决。
父皇怎么会是妖？
妖可是残虐狡猾的种族，杞月很讨厌的种族，他的父皇才不是呢。
龙夜寒似乎看出了自己怀里的小家伙正在想些什么，他低头在杞月的小脸上印下一个浅吻，而后笑道。
“既然父皇不是妖，那，父皇的杞儿怎会是妖？”
杞月怔住了，久久无言。
这样说来，自己也不是妖了？
可前世，她明明说自己是的啊……
一字一句，口口声声……
杞月敛下眸，忽然笑了笑，带着自嘲。
呵，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如今，或许会不同了呢……
杞月半合上眼，唇角带着笑意。
父皇，这是在安慰他么？
“怎么？杞儿不相信父皇么？”
龙夜寒敛起笑容，脸上一片冰霜，可眼中的柔意却是骗不了人的宠溺。
杞月抓紧父皇的胸襟，红着小脸，连忙说道。
“不是的，杞月相信父皇……只是……”
只是把她的话当做真相相信了几十年，也哀伤了几十年的杞月，一时间难以适应这样的温柔罢了……
龙夜寒见他红着小脸，嗫喏了好半天还没“只是”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得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