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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尘。
别的圣族有点说要杀了他，有的说要将他带回族中。而应尘说，如果他能够救少族长一命，他们可以放了他。
“因为那时候，他们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是魅妖，无论是什么愿望，我都能够替他们实现……”
魅妖刚刚觉醒时，标志是很明显的。无论是从那双泛着紫色光芒的眼睛，还是周身流动的异常和顺的灵力，他们都能够很轻易的看出异样来。
杞月将在空气中渐渐失去温度的手收回，却发觉手指已经冻得冰凉，想要握起，都有些困难了。杞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可是我帮不了他们，父亲已经死了好久了。”
断了呼吸已经有好几个时辰，无论是人，还是妖，如果事先没有什么保护，身上的魂魄都已经散去了吧，他，又怎么能够救的回来？
“可是尘说，如果我救不了他，那么我就要死。”
一个轻飘飘的“死”字从杞月的口中吐出，龙夜寒的眼眸一眯，身上骤然冒出一阵寒意。
杞月摇摇头，自顾自的说道。
“于是我救了。”也许，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威胁。
“杞儿！”龙夜寒皱起眉，唤道。他知道魅妖的规则，要得到什么，便要付出什么，如果是要救回一个已死生灵的姓名，那代价，怕也是自己的命吧？
杞月回过身，对龙夜寒浅浅一笑。“我是救了，可是他活了没有，我不知道。”
龙夜寒平息心绪，知道自己刚才是有些激动了。杞儿在后来还遇到了他，所以杞儿说的救，定不可能是真正的救。
杞月敛下眸，转过身，在窗台上坐下。他的手撑在窗台上，低着头，缓缓的说。
“后来他妈也放我走了，可是那时候，彻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在村子旁边转了三天，三天之后，他们不见了，我便去村里把父母埋了。”
村子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凡人的东西，以及凡人的本身，是决计受不了妖火的。所以他虽然看不见，可是在一片平坦的村子里，他还是很容易的找到了村子里唯一剩下的，父母亲的尸首。
他也没有去想为什么圣族不把父亲带走，也不想为什么父亲没有醒过来。他只是用自己稚嫩的手，将被烧得焦黑的土扒开，磕磕绊绊的，将两人埋在了一起。
一块用拙劣的手法刻着“应氏夫妻之墓”的木牌子插在前边，便成了墓碑。
能想象么？漆黑的夜，暗淡的月光，被烧得焦黑、几乎已经不复存在的村子里，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既看不到，又不能说话的少年，独自一人将自己的至亲埋葬。
在扒土的时候，在刻墓碑的时候，在双手触到双亲的尸首的时候，那双早已失去了明亮的眼眸里，究竟装着怎样的情绪？
是撕心裂肺的疼，还是应该不顾一切的哭泣？
“很奇怪，寒。”杞月没有抬头，拿脚点着地板，“我没有哭呢……”
然后，在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明白，妖，是没有眼泪的。
龙夜寒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慢慢的朝着杞月走去。
“之后，我朝一个方向走了很久……”杞月的动作顿了顿，微微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那“很久”到底是多久，“大概是三四天吧，然后我觉得累了，在树上睡着了。”
然后呢？
“然后，就遇到寒了呢。”
杞月抬起头，灿烂的笑。
龙夜寒屏住呼吸，伸手将他搂紧，略显急促的呼吸喷打在杞月的颈间。
“杞儿……”
他不知道他应该说什么，才能够将杞儿过去的伤痛抚平，他只好抱着杞月，紧紧的抱着，似乎想要通过拥抱，将力量传到杞月的心间。
“寒，你还要听么？”
杞月拥住龙夜寒，敛起笑容，轻轻的问。他的眼睛轻轻的眨着，睫毛上已有些湿润。可是他偏着头，不愿将里边的泪珠落下。
那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哭，为什么现在有了寒，他却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呢？
龙夜寒心疼的将杞月的脸扳过来，抬起袖拭去他将要落下的泪。
“杞儿说吧，我听着。”
他能做的，也只有倾听。龙夜寒在心底自责，为何上一世，他没有发觉这些事情。这样，杞儿就不必将这些事情在心底藏了两世，独自尝了两世。
杞月看着龙夜寒深沉的眸，却是笑了。“寒看起来怎么比我还伤心？”
原本略带调笑的话语，却因为音调中隐藏的脆弱而变得奇怪。龙夜寒的唇角似乎是向上挑了挑，却终于归于无形。只是搂着杞月的手，愈发收紧。
杞月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寒应该也想到了吧？尘这一回来这里，在来找他们圣族的少族长的。”
一丝嘲讽从杞月挑起的唇边升起，“不是以前的那个，是我的哥哥，彻……应子彻。”
父亲已经诶有了，所以要寻找替代品了是么？可是他们不知道吧，彻，是做不来少族长的呢……
龙夜寒搂紧杞月，察觉到杞月心里的夹带着嘲讽的疼痛，他开口，移开话题。
“那么杞儿……的父亲，还活着么？”
杞月也知道龙夜寒是不愿他去想那些事，也依着他，答道。“我不知道。”他的语调里带着茫然。
停了一会儿，杞月又说道。“不过既然圣族已经决定把少主子的名头扣在彻的头上，那么他，应该是死了吧……”
渐渐低落下去的话语消失在风的轻拂之中，隔了好久，龙夜寒才又问道。“杞儿，你那时候救你父亲，所付出的代价是……”
杞月睁开眼，抬头望着龙夜寒的眼，有些犹豫的说道。“寒想知道。”
“是，杞儿，我想知道。”你受了多少苦，多少累，我都想知道。龙夜寒轻吻着杞月的脸颊，深紫色的眼眸微微眯着，看不清内里的神色。
沉默了一会儿，杞月才说道。“是自愈能力。”
龙夜寒抱着杞月的手臂猛然一紧。
“我让父亲的伤口愈合，从天地间夺回他所失去的气血。然后，我所付出的，就是自愈能力……”
所以，他的伤口，无论用什么药都是好不了的，无论是多么珍贵的药，撒在他的伤口上，都与尘土无异。而他受伤之后，愈合所需要的时间，也比旁人多了三四倍。
这就是代价。
龙夜寒低沉着嗓音，声音中竟有些沙哑，“为什么要救他？”
为什么要答应那些威胁你的人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些碍眼的给杀掉？如此，你便不会在每回受伤后承受比旁人多了三四倍的痛苦，也不必……
杞月凝视着龙夜寒丝毫不掩饰心疼的眼眸，轻轻笑着，“因为他是我父亲……”
龙夜寒叹息一声，俯身在杞月的额间轻轻吻了一下。
第四卷 天下 第二六一章 不再让你受伤
“杞儿……”
龙夜寒轻轻一叹，搂紧这个眼中弥漫淡淡忧伤却尚不自知的红衣少年，垂着眸，暗自对自己起誓，这一世，他定不让杞儿再次受伤。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温顺的躲在他的怀里的少年微敛着眸，心里却也是相似的心思，他不会再让寒受伤，因为父亲的痊愈他尚有代价可以换取，可是这一世，他已经没有了可以换取寒安然无恙的代价了，自愈能力，在上一世就已经失去了。
杞月将脸贴到龙夜寒的胸膛上，静静的倾听着从他的心口处传出的有力的心跳声，弯起眉眼，轻轻的笑。
不会再让你受伤。
龙夜寒揽着杞月的肩，手掌之下的骨骼纤细的手腕上青色的血管依稀可辨，其中的脉搏一扑一扑的，与胸腔中那颗替代了心脏的珠子一样安静。
“陛——”
掀起门帘从外边急急走入的周瑾看到那在窗边相拥的两人，瞪大眼，急忙噤了声，收回刚要踏入的脚，想要离开。
可是他那胖胖的身形却已经被两人发觉，杞月有些不悦的从龙夜寒的怀里站起身，走开了一些，低头整理自己微乱的衣衫。
龙夜寒施施然站起身，瞧见杞月有些笨拙的将衣带解开了想要重新系好，却又将那红色的衣带放在手指中间转了转，却没能弄得服帖，不由得挑唇一笑，走过去，替杞月将那衣服打理好。
“如有要事，直说便是。”
龙夜寒一边替杞月将衣襟整理好，一边对周瑾说道。
周瑾恍然低头，微微眯着的小眼睛里全是掩不住的笑意，他放缓语调，说道。
“是，微臣接到慕容将军的密报，称在皇城郊区发现妖族踪影。慕容将军此刻正在殿外等候陛下召见。”
杞月偏过头朝周瑾看了一眼，然后对龙夜寒说了什么，龙夜寒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过片刻后又松了开来，他直起身，朝周瑾吩咐道。
“将慕容将军请进来。”
周瑾躬身，应答道，“是。”
很快，慕容赫高大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