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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不会……”
一声一声，像是要自己明白什么似地，可是她的眼睛里的神采，却是慢慢地黯淡了下去，直到那眼中，只剩下两抹奇怪的空洞与茫然。
彻。
他恍恍惚惚地站立着，看着倒在地上的她，满屋溅开的血色落在他的眼中，地上的两人是相互依偎着的姿态，可是那血，却像是永远流不尽似的，从两人的身下，不断地渗出。
亮色的月，映着他惨白的脸，他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又是什么时候，望见了那个一直期盼着的身影。
彻。
他的眼中渐渐被一片空洞占据。
他看不见，倚在门边的那个少年眼中的惊恐，还有望向他的时候，那种恐惧和厌恶的眼神。
他看不见，少年颤抖的身体，惨白的脸色。还有暗自捏着的手印。
他只是在心里想着。
彻，要是你以后都听我的话，那该有多好……
明亮的眼眸中，已是一片茫然与空洞。
月华的亮白，血液的猩红，都已在他的眼中寻不到影子。
他抬头，冲着那个少年，灿烂地笑。浅紫色的眼眸里，骤然亮起一层银紫色的光芒，浅浅淡淡，却是妖异得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他知道，从今往后，彻，便是他的了。因为，他已经付出了代价……
所以，彻，永远，是他的。
这样，就不会有背叛了……
他缓缓合上眼，身体气力不支，直直的载倒在地。
不远处的少年茫然着眼神，捏着手印的手指渐渐松下，眼前的血腥似乎没有在他的眼中留下些什么。
少年只是站着，想着，却一直记不起失去了什么……
回忆着那时候的情形，杞月的眼眸里，有一些奇怪的神色，像是嘲讽，又像是旁的什么。
代价么……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毕竟，他自身，便是魅妖。要想得到什么，便定然要付出些什么的魅妖……
杞月闭眼，微扬着头，任凭傍晚微凉的风肆意地，将他的发吹乱。
不错，什么事，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就好像，他如今这么半生不死地活着，也是需要代价的……
而这代价，便是七年。
能够从父皇那里得到温暖也是需要代价的……
而代价，就是这样的温暖，只能有七年……
只有七年……
杞月忽然睁开眼，夕阳已西下，他看着四周朦胧的景物，勾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就算只有七年，他也该觉得满足了……
他已经满足了，父皇……
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父皇，杞月便已满足了……
杞月收起桌上的雪莲，朝着赤璃殿飞奔而去。
天色已有些晚了，希望父皇不要责怪他才好……
第四卷 天下 第二二三章 惩罚
飞奔之中，杞月偏过头，对隐藏在暗处的无澈说道。
“今日之事，断不可告知于他人。若有违之，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他的语气淡淡的，似乎并没有带上多少威胁或者命令的意思，可是无澈听着，却是猛地颤了一颤。
他知道，主子这么说了，怕也是真的会做的。
无澈默默地点头，发誓无论是何种情况，都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口。
杞月回过头，却是有些庆幸。
如若今日不是无澈在身边，而是无尘，那便没有那么简单了。虽然也能够通过离魂咒让无尘忘记今日之事，但咒术总有破解之法，况且对于无尘，要施用离魂咒怕也没有那么简单。
不远处，龙央殿的轮廓已经隐隐显现，杞月加快脚步，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殿内，明亮的橘黄色烛火一下子将他的周身照亮。
待他眯着眼适应了这样的光亮，抬起头，才终于在桌旁看到了龙夜寒。
温暖的烛光中，男人坐在桌旁，手里执着奏本，眉头微蹙，轻柔的光落在他的身上，满满的，染上一层柔和的色彩。
似乎是听见了他走入的声音，男人抬起头，看见了他的身影，皱着的眉一下子松了开来，笑容自然而然的在他俊美的脸庞上荡漾开来。
“杞儿回来了。”
杞月听得出，龙夜寒的声音里，一点儿责怪的意思都没有。平静的嗓音中，深沉的眼眸里，都盛着满满的宠溺与温柔。
杞月忍不住眨了眨眼，说不出在看到龙夜寒的时候，在听见他的声音的时候，心底忽然涌上的那股强烈的酸涩是为了什么。
他只是扬起唇，笑着扑到他的怀里。
“回来了，父皇。”
父皇，杞月只要能够和父皇在一起就满足了……
杞月只是想要一起，一直一起……
可是，杞月只有七年了……
所以，杞月也只能和父皇在一起七年……
七年之后，杞月离开了之后，父皇的温暖，会给谁呢……
父皇，如果能够永远……
父皇……
许许多多的话一起涌上心头，将杞月早已不存在的心一点点撕扯开来。那些话堵在杞月的咽喉中，哽在哪儿，既咽不下，也说不出。
他将脸靠在龙夜寒的胸膛上，一声一声的心跳传到杞月的耳中，慢慢的，将那双浅紫色的眼眸里的茫然驱走。
就算只有七年，也好……
最起码，在这七年之中，父皇的温暖，会是他一人的……
无声地扬唇，杞月抬起头，弯起眉眼，用一种清亮而欢快的语调说。
“父皇，杞月饿了，可以用膳了么？”
看着那双清澈的眸，龙夜寒轻笑着点头。
“好……”
无澈隐着身站在一旁，看着杞月微弯着的眼，不知为何，总有种不知所措的伤悲。
他不想看到主子这样的笑容。尽管在旁人眼中这个笑容或许是真正的快乐，可是知道了内情的他，却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此刻被寒帝抱在怀中的孩童脸上不该是这样的笑容，而应该是眼泪，是伤悲。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主子，他忽然想起了那一回，他跪在弟弟的坟前，突然出现的主子。
那时候只有四岁的主子身上仿佛是燃烧着的红衣，那时候主子稚嫩的脸上深刻的淡漠。
到了今日，他才明白，那些淡漠，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到了他明白的这一天，他已被那有着淡漠神色的孩子，救出了只有黑白的世界。而那抹一直在自己的身前肆意地张扬着，鲜艳的像是在滴血的红，却又好像在不经意间，失了往日的鲜明。
他该，怎么做……
“父皇，杞月要那个……”
“那个太上火了，杞儿要少吃些。”
龙夜寒捏一捏杞月的脸，将一块鱼肉夹到杞月的嘴边。
可是杞月却不满地别过头，气呼呼地撅起嘴。
“不要。”
龙夜寒轻笑着，有些无奈地俯下身吻了吻杞月的唇，然后再把那块鱼肉放在杞月的唇边，这才让这个倔强的小人儿不情愿地张嘴，将那块鱼肉含入了嘴中。
龙夜寒发觉，今日的杞儿似乎有些任性，但却只是在言语上。在面对他时，比平日还多了几分乖巧。只是一吻，却让杞儿吃下了往日绝对不会碰的鱼肉。
往日杞儿是不会允许自己将杞儿抱着用膳的，也不会愿意让他将食物夹到杞儿的嘴边，喂他吃下。
不过，尽管如此，今日之事，他也是免不了惩罚的。却不知这样的惩罚，杞儿是不是喜欢……
用完膳，龙夜寒挥退其他人，抱着杞月走向寝宫。
走道上，或明或暗的光从宙幕的边缘泻下，杞月伏在龙夜寒身上，抬起眼往后望去，却觉得那样的明暗交织之中，给人一种奇怪的恍然之感。
好像这些变化着的光芒，是从记忆中流出来的，在时光中串在了一起的不同人的各种眼神。
有欢喜的，伤悲的，怜悯的，嘲讽的，各式各样，林林总总，叫人看花了眼，迷失了心神。
“澈，你退下。”
无澈抬起头望过去，却只看到杞月撑起身，在龙夜寒的脸侧轻柔地印下一个吻。低沉却温柔的笑回荡在龙央殿中，两人和在一起的背影，在逆向而来的光芒中模糊得看不清轮廓。
他敛下眸，停下脚步，默默地转身离去。
他知道，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
杞月看着无澈的身影消失在走道之中，转过脸，刚想在龙夜寒的脸上再吻一下，却被龙夜寒轻轻地放在了床榻之上。
他奇怪地看着弯下腰替他解衣的龙夜寒，问道。
“父皇？现在只是刚到已时，便要睡了么？”
龙夜寒只是低着头将杞月的几层外衫解开，然后将杞月放到被窝里，盖好被子。
“父皇？”
杞月从层层锦被中冒出小脑袋，很是疑感地问道。
龙夜寒有回答，却是伸手褪了自己的衣，扬手，便熄了一大半烛火。
平日可是要午时才能睡的，今日的时间好像太早了些吧。而且……
“父皇，今日千针阁的消息杞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