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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沉默地饮尽了三杯。
吴钩开口道:“此去珍重。”
子衿说:“知道。最近天冷了,你脸色又变差了,好好养养身体。”
“好。”
“以后记得给我写信。”
“嗯。”
“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到了京城,别再那么口无遮拦了。”
“嗯。还有呢?”
“这把剑是送给你的。卖了先生的三幅画,才做出这么一把剑来。样式也是先生画的。”
子衿接过:“你呢?”
“就取了个名。”
子衿扑哧一声笑了:“叫什么?”
“云纹。”
“……”
“不满意?我的文采自然是比不上先生和你的。”
“不。很好。”
“你,什么时候舞得起云纹了,写字就再也不抖了。”
“嗯,知道。”
“……没什么了。啊还有,去京城之后看看我大哥怎样,给我来封信。”
“知道了。那套剑法,你什么时候再舞给我看?”
“……以后先生会教给你的。”
“知道了。”
低矮的丘陵间零落着低矮的小屋,蜿蜒的回廊下绕过蜿蜒的流水。夕阳渐渐落下,渡口的水与快枯黄的草更被染得一片金红。惊飞的鸥鹭掠过天际,在光影中成了黑色。
人烟处处,渔歌暮鼓声也远远地传开,依稀伴着软歌曼舞的丝竹。
吴钩轻轻挥手。
子衿由渡口踏上船头,木船板被压得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艄公解开缆绳,船篙用力一撑,木船便摇摇晃晃地离开了码头。
水纹散开,水波荡漾。
船也越行越远。
吴钩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夕阳下的芦荻丛中。
子衿伫立半晌,转身坐下。
岳霖说:“别看了,先吃点东西吧。”
子衿回到船篷内,坐下,放了包袱。桌上只有几盘小菜,
20、离别 。。。
一壶酒。
岳霖摆上碗筷。子衿摆正衣襟,看着他在烛光中明明灭灭的脸。
他笑着问:“先生现在是否可以明说了?”
岳霖没看他,猛吃了几口饭菜,灌下一杯酒。他把酒盏推到子衿面前:“我毕竟不会看错人。”
“我不能理解吴钩对西北的执著,但这里面绝对有您的教导。”
“你会为了他,答应我。”肯定的语气,让子衿听了几乎想要大笑。
“是,我会。我还一定会回到吴钩身边。”
“你要参加会试和殿试,要成为朝中的官员,要得到皇上的信任,要去西北,最恶劣的边疆。等你做完这些事,他已经是个快要入土的人了,你可明白?”
“您发现武功谋略足够优良的武将并不足以平定边疆,所以希望从参加科举考试之前的学子中找一个能为你所用的监军,不是么?您努力了那么多年,又是为了什么?还是为了一个人吧?到我平定西北之时,您早就入土化灰了。您又在执著什么?您并非忠诚于帝王家罢!”
岳霖盯着子衿的眼睛,那里面有他当初缺少的坚定与执念。
他笑了。
他对子衿说,我会让你成为名垂青史的人。
可子衿只是轻轻笑着,握紧云纹站起来,望向来时路:“那时候,我会回到吴钩身边。”
岳霖暗笑,又有些伤感。
吴钩仍是没说错。不管看得如何清透,子衿,仍旧是个孩子。
自己曾和那人约定,终有一日要还西北边境的安宁。然而,三十载光阴虚掷,他仍旧是个在京城悠游的书生,西北,却再经不起一次战争的重击。
那人与他的孩子,最终也一个埋尸荒野,一个含冤而逝。
他终于明白,西北,不止需要一个文武双全的将领,还需要一个明理的监军。
监军,是皇帝绝对信任的人。而这个对皇上忠诚的文职对武将的掣肘,是军队作战的致命伤。
且,对皇帝忠诚的人,不管愿或不愿必定会染上血腥与肮脏。
他仍是找到了子衿。
他对这个孩子的疼惜,毕竟比不上他的执念。
这个孩子将会按照他的设想一步步成长,成为一个能担起中原门户后千千万万百姓性命的人。
而前提是,也只能是让他成为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心中,绝对忠诚的臣子。
一步步,将子衿变成一个一面染黑,一面坚守的人。
而子衿最看重的吴钩……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岳霖提起酒壶,一饮而尽。
倒进口里的酒液,苦涩而清凉。
前路渺茫,只看今后的时运天命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算是对岳霖、吴钩和子衿的想法交代了一下~之后就是卷二了~
21
21、涞水 。。。
水路行了二十余天,岳霖一路上拉着子衿探访故友,拜会名士。
过云阳府时刘知府嘱咐良久,子衿也收了脾气,再三应承。
岳霖看着他举手投足,人情练达,不禁感叹吴钩真看走了眼。
一年前子衿的学识已足可登榜首,博古通今,实在出乎岳霖意料。练字弈棋,实为修身养性,也是以后与京中文人相交的手段。
如今子衿的武功已可防身,才思敏捷,唯有策论一项较弱。
他想,再过数年,他必定可入殿朝君。
只需一个契机。
让他成为西北领军的契机。
不过,现在还早。岳霖与子衿还在一路交游,赏山玩水。
子衿,还有一段逍遥时光。
两人由水路转了陆路,岳霖不知向哪个旧友要了车马,走大路进京。经过涞水关时,子衿央着岳霖在此多留了一宿,说是要看看李淼大人待过的地方。
到店里要了两间上房,岳霖安置好行李,叫两个小僮看着,携子衿出来。
一路上商市繁荣,摊贩热情好客,子衿一连买了许多江南没有的东西。
岳霖时不时与平民闲聊,子衿却是有些奇怪:一连几人都是一年前搬到此处的,竟没个长住在涞水的。百姓向来安土重迁,纵使商贸频繁,也不该是这般景况。
再问起涞水的趣事传说,更没几人说得清。一问,倒是人人都对李淼的事儿又敬又叹。
更稀奇的是一路上来碰见好几个汉子行步矫健,稳重硬朗,不似平常百姓或江湖草莽,倒与吴钩又几分相像。
难道涞水服过兵役的特别多?
回到客栈时,子衿一一问了岳霖,岳霖却道:“自己琢磨。”便转身回房了。
子衿郁结地思考半晌,还是和衣睡下。
客栈的窗户纸似乎特别薄,月光全透了进来,照在床上。子衿干脆推开木窗,看着被纵横枝杈割裂斑驳的月影。远处传来箫管丝竹之声,凄似江岸猿啼。
子衿似忽有所感道:“忆君遥在潇湘月,愁听清猿梦里长。”
隔了半晌,又笑着躺下,自顾自说道:“我怎么也跟先生似的,引诗都引错了。这情这景,怎的相合?”
夜里睡得安稳,却是隐约听见敲门声、说话声,他问一句:“谁?”
声音便停了。
第二天一早他照例寅时一刻起身,梳洗毕,将云纹系在腰间,走进院子,抽剑。
一招一式,皆是利落凌厉,简单干净。
岳霖昨晚虽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却是困乏不堪。他身体本已伤透了,勉强养起来,却是浅眠且极易惊醒的体质。何况此时身在涞水,勾起许多往事来,更是多梦多叹,不得安枕。此刻听得声响懒懒起来,从这边窗子中向外望,见子衿的剑式已有模有样,正暗自高兴。却见子衿收剑,整衣,又开始慢慢舞
21、涞水 。。。
起吴钩的剑招来。他无奈一笑——什么时候才能懂吴钩交给他的东西哟!
吃罢早饭,岳霖要了一壶茶,慢慢晾着。子衿问道:“先生,昨晚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怎么了?”
“昨晚有人敲我的房门,我问了一声,又没应了。”
“说什么了么?”
“说什么……涞水,救人,有冤情之类的,没听清。”
岳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看一眼匆匆离开的小二,道:“没事儿。估计是你做梦呢。你说要在涞水多待一天,现在可定要出发了。”
不待子衿再说,他放下茶杯,结了帐,拉起子衿走了。两个小僮早已等在客栈外马车旁,车夫等四人都进了车厢,便挥鞭前行。
出涞水关北门时子衿听得外面嘈杂喧闹,撩起车帘一看,竟是一些士兵执着长枪四处探问。岳霖道:“放下车帘。别管这热闹。”子衿只好坐回原处。
出城时几个士兵掀起帘子看几眼车厢,正待要叫人下车搜查,却是岳霖叫小僮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