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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骞见安余坚持,便也不再多留,将他送出门外,又多送了他一匹马儿。
从洛阳到长安还有一段路,虽然走水路最快捷轻松,但是船只更不好过关防,既然走陆路,有匹马儿代步自然更好,安余也不客气,领了他的好意。
牵着马,不自觉便到了寇仲徐子陵暂住过的小院,听里面寂静不见人声,心中一动,便从墙外跃了进去。
院子还是他们走时的样子,大约是洛阳这段时间太热闹了,王世充一干人一时忘了这里,连上次小贩送的一叠面具都还在他房间散落着。
他将面具一个个收起来,放进包裹,系好。醒过神来却又自嘲一笑,重新拿出来放在一边。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幽幽叹息:“安余你可知道自己最大的弱点,就是太重感情。”
安余霍然转身,门无风自开。
他深吸口气,缓缓出门。
门外,明月斜照下,衣饰素淡雅丽,身材婀娜修长,脸带重纱的女子,正背门迎风而立。
安余声音很低,语声却不见软弱,道:“弟子不觉得重感情是弱点。”
祝玉妍背对着他,缓缓道:“安余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劝我杀了你?”
安余淡淡道:“师尊不会杀我。”
祝玉妍冷冷一笑,道:“你以为我亦像你一般心软麽?”
安余道:“师尊是一个人来的,师尊一个人……杀不了我。”
此言一出,祝玉妍豁然转身,一股凌厉的气势巨浪般压来。
安余长发和白衣同时向后飞扬,却诡异的给人一种静止不动的错觉。
片刻之后,风平浪静。
祝玉妍语气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淡淡道:“原来是翅膀长硬了。”
长袖轻拂,仿佛被风吹起的轻烟一般,轻悠悠荡向安余胸口。
安余神色凝重,他虽未曾习过天魔大法,却时常和婠婠过招,是以绝不敢轻视这轻飘飘的一袖,甚至也不敢后退避让,只因他知道只要一避让,后面等着他的便更加凶猛的连绵不绝的攻势。
铿然一声,长剑出鞘,剑尖刺向长袖中段舞起的一点。便如风吹起窗幔时,总有被风鼓荡起的最高、最满的一点,只要刺破此点,风力将为之一泄。
安余此刻刺的,便是此处,若是得手,祝玉妍后面的攻势将无以为继。
祝玉妍轻咦一声,显然安余的高明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一袖甩出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更变幻莫测,那一点绝不是知道就能找到,找到便能捕捉到的,但是安余却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剑直点七寸。
剑袖相交的一瞬,天魔真气忽然由鼓荡变为凹陷,化为一股无法抗拒的吸摄拖拉之气,似乎要将安余连人带剑拖入香怀中去。
安余并不抵抗,人随剑走,腾跃而起,半空中,右手松开,左掌一翻,掌心击中剑柄,长剑瞬间摆脱了天魔力场的吸摄,化为利箭,直射祝玉妍面门。
这聚集了安余全身功力的一击,连祝玉妍也不敢轻忽,身体微微后仰,长袖倒卷,缠上长剑,向一侧甩去。
失了武器的安余此刻终于脱出天魔力场的控制,一个翻腾,中间似有银光一闪,整个人划出一道弧线,向被祝玉妍甩出的长剑追去,半空中捞住长剑,倒翻站稳。
祝玉妍并未追击,缓缓转身,一截衣袖随风飘落。
“原来,多了一柄剑。”祝玉妍淡淡道,声音中不带任何情绪。
安余不语,他绝不会因为自己削落祝玉妍一截衣袖,便自以为赢了她,他不过占了出其不意四个字罢了,且方才长剑脱手之后,若是祝玉妍乘势追击,后果难测。
“果然是翅膀长硬了。”
安余一直很安静,声音一直很低,说的话却一直很强硬,他抬头直视祝玉妍,道:“是硬了。不仅多了一柄剑,而且还练了一身连宁道奇都追不上的轻功。”
他被宁道奇追捕的事,祝玉妍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不介意用宁道奇的招牌诳诳人,反正宁道奇也不会站出来辟谣。
宁道奇都追不到的人,天底下就很少有人能追的上了,当然也包括祝玉妍。
“这世上,能杀死我的人已经不多了,但是我有能力杀的人却越来越多……”安余淡淡道:“我定下的三月之期,还不足一月。”
祝玉妍目光一寒,露出冷冷的嘲讽之意,傲然道:“我祝玉妍纵横天下,从未受任何人威胁,何况你这个孽……”
她话到一半,便断然住口,语音森寒,目露杀机,道:“我今日来,便是念在师徒一场,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幡然醒悟,我可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否则,为师倒要看看,你逃命的功夫到底有多厉害!”
安余闻言微微一滞,若他实力全盛之时,他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安然脱身,但是此刻他身负暗伤,即使得以逃脱,祝玉妍全力追杀之下,也难免会旧伤复发被擒。更重要的是他决不能在祝玉妍面前使出半点石之轩传授的武功,否则他和祝玉妍之间再无转还的余地,更会连累家人。
安余默然,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抬头望着高悬的明月,仿佛痴了。
许久之后,终于慢慢回头,慎重理了理衣冠,掀起下摆,对着祝玉妍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祝玉妍冷冷看着他,一句话不说。
安余缓缓站起身来,眼中露出哀色,语气却平淡之极:“弟子不只有两柄剑,还有第三柄短剑放在怀中。弟子不孝,今日要用这三柄剑,还有一条命,换师尊一条手臂,师尊请勿大意。”
祝玉妍双目一凝,她的这个徒弟,第一次让她看不透起来。
她强硬一生,不想这个弟子竟比她还要强硬,之前还口口声声逃命,此刻却露出死战之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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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 25 章
“好;好!”祝玉妍胸膛剧烈起伏数次,冷然道:“不愧是我祝玉妍耗费十年心血教出来的好徒儿;当真是了得;敢和为师叫板。”
祝玉妍口气依然强横;但是却让安余听出几分退让。
安余这样的话出口,她都未曾立即出手;可见是认可了安余的实力;承认他全力死拼之下的确有取她一条手臂的能力,这绝非她想要的结果;是以才改用语言来打消安余的死志;才会说出十年心血之语来。
祝玉妍武功在安余之上,安余若一意只想同归于尽,很有机会让祝玉妍付出惊人的代价;但是他若只求逃生的话,反而有可能被祝玉妍在自身完好的情况下给宰掉,其中玄奥之处,非言语可以形容。
安余闻言断然道:“安余不孝,然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安余本该藏身暗处,积攒实力,全力诛杀。但师尊到底对安余有养育之恩、传艺之德,是以只取师尊一条手臂,且以命偿之。”
祝玉妍怒极反笑,冷冷道:“想不到我阴后祝玉妍竟然教出一个满口大义的仁信君子来!你这是认定了你父母已经死在了我的手里了?”
“安余不敢妄自菲薄,这天下武功强过安余的不知凡几,但是如安余这般年纪的却一个也无,将来的魔门第一高手,非安余莫属。”如此嚣张的话他却说得极为平淡,宛如天经地义一般,他话音一转,由平淡变为断然,声音也提了起来:“若非父母已然丧命在师尊手中,弟子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师尊只因为安余询问一次父母下落,便对我喊打喊杀。”
寻觅自身父母,对于普通门人来说,已经算是叛门之罪,但是他是祝玉妍的亲传弟子,将来的魔门第一高手,未来阴癸派的支柱之一,因为这点小事便逼他翻脸,绝不正常。
祝玉妍眼露嘲讽之色,淡淡道:“既然你认定是我杀了他们,那就算是我杀了罢!”
语声不屑,但这样的话从祝玉妍口中说出,无疑便是否认,安余猛地抬头,眼中显出希冀之色来,道:“敢问师尊一句,他们此刻到底是生,是死?”说到后来,声音渐渐低弱,甚至带了颤音。
祝玉妍冷冷看着他,许久,眼中露出复杂之色来,淡淡吐出一个字:“生。”
安余忐忑十年,数月煎熬,终于得了这一个“生”字,心中激荡非言语可以形容,眼中隐隐有泪光闪过,一个倒翻便落在了房顶之上,声音都不由自主的高亢起来:“三月之期尚有一月,希望师尊好生考虑,要让弟子付出何等代价方可获知父母下落——若是诛杀石之轩之类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便可省了。期限到时,若是得不到师尊的回复,休怪弟子胡乱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