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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到了冬天啊。”他轻声地说，“不知道古村婆婆怎样了。”
高杉眨巴着眼睛，也学着他的样子呼了一口气，望着消散在空气中的白雾出神。
“老师……跟妹妹的关系很好吗？”安静的灯光里，他听到身边的孩子小声地问道。
还是忍不住扯回去了啊……松阳勾起嘴角，垂下眸子看着他说：“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妹妹的哥哥吧。”
“……是么。”高杉应了一句，闷闷地低下头。
“但是哥哥们的世界也是很广阔的哦。他们不但只是在意自己的妹妹，还会去爱着别的什么。比如剑道啦，祭典啦，自己的学生啦。如果自己的剑道课上得不好，祭典被取消，学生难过了，他都会很不开心。也会有这样的哥哥呢，对吗。”
高杉抬起头看着他，绿色的大眼睛亮亮的。
“晋助。”
“是，老师。”
“跟银时、小太郎他们一起玩开心吗？”松阳低下头微笑着问。
高杉亮亮的眼睛一瞬间就变成了死鱼眼：“不，他们很麻烦，每次跟他们在一起就得收拾一堆烂摊子。麻烦死了，这些混蛋，一想就来气。”
松阳没有答话，只是在昏暗的光线里轻轻勾起了嘴角。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松阳手里的灯笼忽明忽灭，像一颗燃在黑暗田野上的温暖的星星。
“朋友的烂摊子，还是由你自己去收拾比较合适。”松阳开口道，“但是如果有的时候遇到了别的一些让你觉得很头疼的烂摊子，你也可以甩手就把它们丢给你的朋友，当然也可以丢给我。然后，你只要悠闲地吃着糕点，放心地看着我们去收拾好就行了。”
“……有点不太明白……”
“你只是个孩子，晋助。有些责任对于你来说太沉重，偶尔也可以当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开开心心地去玩。没有人会责怪你的。”松阳温和地低头看着高杉在灯笼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软的紫发，“当你玩够了回来，会看到老师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好了，准备好晚饭等着你。”
高杉眨巴着看看松阳，嘟囔道：“老师，你不觉得这样会把我们宠坏么。”
松阳简直要笑出来了。这么小一个孩子居然还像个老人一样说“宠坏”什么的，违和感太强了。他清了清嗓子，柔声说：“晋助，有一个美好的童年是很重要的。以后当你长大了投入战场，你就会明白这份回忆对你的意义。”
“……”他鼓着包子脸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而且，”松阳看向远方星星点点的灯火，微笑着轻声道：“你们都是很好的孩子，值得老师去纵容你们。就算被宠得任性了一点又何妨？不是每个时期都有人能够让你们放心地依靠的……”
高杉看上去似懂非懂的样子。他只是挠了挠脸，然后警惕地前后望望，没有人，就拽住了松阳的和服。
“怎么了？”松阳低头问他。
紫发的小包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像祭典时那样毅然决然对松阳伸出双手：“老、老师我有点冷抱一下。”说完脸就红透了。
松阳温和地弯下腰把他抱起来，让高杉提着灯笼，自己则用身上的大衣把他裹进怀里。
“暖和一点了吗，晋助？”
怀里的孩子满足地勾起嘴角，点点头。松阳感觉风似乎越来越冷了，决定开始往回走。
“要回去了吗？”高杉小声问，好像有点不舍。
“晋助还想再走一会儿吗？”他低头问几乎是抱着灯笼的高杉。
高杉默默点头。于是松阳再次转了方向，向田野中央走去。
“……老师你不是认识路的吗，为什么要装作不记得？”
“可以依靠老师是没错，但是连认路这点小事都要靠老师的话，我岂不是教出了一群路痴？”
田野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拂过枯树枝的沙沙声。他们在僻静的小道上安静地前进着，各自想着心事。
松阳偶然一抬头，看到冬季的夜空中挂着的星星。于是他拍拍高杉的脑袋示意他抬头。
“什么……”
“这样站在田野中间仰望，夜空都显得比平时看到的要大。而且，今晚没有什么云，星星都要亮很多。”
高杉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夜空，应道：“是呢。”
“视野开阔，心情也会变好吧。”松阳愉悦地勾着嘴角看着星空，“希望今年也能平安快乐地度过啊。”
“……老师。”
松阳低下头，看到高杉绿色的眸子正安静地注视着他。
“怎么？”
“我喜欢老师，希望老师能够一直在、在我们身边。”孩子说到一半开始结巴，“呃，学生的意思是，真的真的很喜欢老师……喜欢到忍不住一定要表达出来的程度……嗯。”
松阳笑了。发自内心的愉快让他的笑容比星光更加明亮。
“晋助这样说，我觉得很开心。”
“……”高杉默默看着他，像是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他还是低下了头。
“回家咯，晋助。”
“嗯。”
七
冬天第一场雪降临的时候，美代子跟着玄念回家了。
分别的时候，美代子轻轻抱了一下松阳，笑着说：“我不在的时候，哥哥可不要寂寞啊。”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为什么美代子你突然改变心意了？”
“还不是那三个小鬼！”美代子说着瞪了站在一边凑热闹的银时三人，“骗我说什么玄念自己回家找小三去了，害的我踩着木屐一路飞奔去找他。结果他只是在村子里找了个旅店住下准备长期作战罢了。”
“不愧是我的学生啊。”
“都怪你啊哥哥！你还幸灾乐祸！”美代子踩了他一脚，他只好苦笑着躲开，“每次都是这样！一旦我主动去找玄念了就肯定会被他哄骗回去！”
玄念在一边挠头傻笑。
“明年我再去看你。走吧。”松阳微笑着把美代子向玄念的方向推了一把。
美代子回过头看他，露出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温柔笑容。
“哥哥，我真的很不放心你啊……任何时候都是你在给予别人温暖和安全感，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让你放心地去依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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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下雪，私塾里的孩子们就已经蠢蠢欲动了，上课的质量大幅度下降。为免家长在他们打雪仗的时候提出抗议，松阳只好硬起心肠一天一小考两天一大考，硬生生把他们的学习热情给拽上来。
“坚持哟同学们，等大雪积到膝盖就算胜利了。”松阳这样笑着跟大家说。
于是放学后私塾的学生们又多了一项活动，就是让全班最小的同学站到雪地里去，比对积雪到他膝盖之间的距离。
全班最小的同学明一只有六岁左右，每天都被一群虎背熊腰的学长们提溜到雪地里去站桩，多亏松阳对男生的体质训练抓得很紧，才没有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生病。但是尽管如此，他每天都还是哭着跑回家去的。
古村婆婆的状况愈来愈坏。松阳开始私塾和古村家两边跑，有的时候来不及赶回私塾做晚饭，银时他们就自己跑出去找吃的，还会记得给他带一份回来。
在松阳坐在古村婆婆身边给她喂药的时候，古村婆婆一边咳嗽着一边笑着说：“松阳啊……如果我熬不过去了，私塾那群小孩子会很伤心的吧……”
松阳心里一酸，一言不发地喂了她一勺药。
“松阳你读过很多的书，你应该知道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啊……我啊，这一辈子也没有什么遗憾了……虽然没有留下儿女，但是在我最后的这几年里……托你们的福，我过得很热闹啊……一点都没有独居老人的寂寞……我啊，真的很知足了……”
“今年如果下大雪的话，我们会像去年一样打雪仗。”松阳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快一点好起来，然后过来当裁判吧，婆婆。因为今年我也会参加。”
古村婆婆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打雪仗啊……我记得去年是小太郎赢了吧……”
“不，是晋助。”他轻轻为她掖好被子，“您只看了前半段，后半段您在暖炉边织衣服。”
“是吗……很期待呢，今年的雪仗……一定会很热闹吧……”古村婆婆脸上露出憧憬的笑，“很期待啊……”
松阳想像往常一样弯出柔和的笑容，奈何怎么努力，表情都是僵硬的。
“老师——”三人组从门口走进来，“我们买了你的晚饭哟～在这里吃吧！”
桂和高杉知道古村婆婆住在哪里，但是因为古村婆婆极力阻止他们过来，他们一直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