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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其泰点头道:“如此也好,那么兄弟失陪了。”转身朝外行去。
祝文辉起身送到门口,才行回转。
三人吃过午饭,张彪买了一大包衣衫回来。桑飞燕十分高兴,接到手中,就匆匆到里间换衣衫去了。
祝文辉要张彪吃了饭,吩咐他回兴安客栈通知魏小七,可先回白云庵去,不用随自己同行。
张彪听的一怔,望着祝文辉道:“少爷,局主吩咐,要小的跟随少爷,遇事小心……”
祝文辉一摆手道:“我知道,爹不放心,但你们跟去,也帮不了忙,人多了,反会引起对方注意,你和魏小七先回白云庵去,只要有了眉目,我自会赶回白云庵去的。”
张彪不敢多说,唯唯应是,就先行走了。
这时桑飞燕已经换了一身男装衣衫,从房中走出,举着衣袖,嘿的笑道:“大哥,你看我像不像?”
她腰束锦带,足登锦靴,看去当真风度翩翩,像个俊俏风流的小书生,但只玉肩如削,衣袖嫌长了一些。
祝文辉道: “很好,只是你最好不要笑,一笑就太娘娘腔了。”
桑飞燕伸手道:“大哥,你把面具拿来略,戴了面具,人家就看不出来了。”
祝文辉道:“戴了面具,也只能瞒得过一般人,稍有江湖经验的人,依然一眼就看得出来。”一面已从怀中取出一张面具,递了过去。
桑飞燕接到手中,用手掌绷着看了看道:
“大哥,这面具脸色很黄是不是?”
祝文辉道:“你看是很黄,戴到脸上,不过有些苍白,你个子较小,自然要脸色苍白些才行。”
桑飞燕问道:“那么你呢?”
祝文辉道:“我也有一张,脸型和你的差不多,看去年纪稍长,咱们就以兄弟相称好了。”接着回头道:“冯兄在京里认识的人不少,最好也戴上一张面具,才不易被人认得出来。”
冯大海道:“少镖头还有么?”
祝文辉道:“有,家师曾送了在下三张面具,后来家父又从一位朋友处要来了三张,据说都是昔年千面神柳不换制作的,比起一般江湖上的人,皮面具,不知要高明多少,此次在下随陆师叔到京里来,家父把珍藏的三张也交在下带来了。”
说着,从怀中取出几张面具,选了一张,交给冯大海。
桑飞燕觉得新奇,已经覆到脸上,用手轻轻熨贴了一阵。转眼之间,一个娇稚如花的少女,果然变成了一个脸色苍白的书生相公。
冯大海啧啧赞叹的道:“兄弟从前曾听先师说过千面神柳不换的名字,说他制作的人皮面具,巧夺天工,江湖上人视同奇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若非事前知道你戴了面具,就是兄弟这样,办了二十年案的人,也极不容易看得出来。”
说着,举手戴上了面具,又道:“少镖头,咱们该走了吧?”
他戴上面具,变成一个浓眉粗目的紫酱脸汉子。
祝文辉道:“咱们是否一起走呢?”
冯大海道: “咱们都已不是本来面目,旁人既然认不出来,自然一起走的好,咱们就说游玩去的好了。”
接着站起身道:“二位稍待,兄弟去找三匹牲口来。”举步朝外,行去。
桑飞燕道:“大哥,我们在路上,总该化个名才好。”
祝文辉笑道:‘‘还是妹子想的周到。”
桑飞燕嗤笑道:“瞧你,从现在起,该叫我兄弟了!”
祝文辉连连点头道:“是!是!兄弟!兄弟……”
桑飞燕嗤的笑道:“讨厌。”
祝文辉正在想着名字,闻言不觉手指悬空一指,哈然笑道:
“讨厌!哦,有了,咱们就姓燕好了,我叫燕秋山,你叫燕秋水,好不好?”
桑飞燕道:“这是临时编的名字,只要好记就行。”
不多一会,冯大海匆匆走人,招手道:“少镖头,牲口已在门外,咱们走吧!”
桑飞燕道: “冯捕头,大哥和我都改了姓名,他名燕秋山,我叫燕秋水,路上你莫要再叫大哥少镖头了。”
冯大海道:“二弟说的是,看来兄弟也得改个名字,这样吧,二位就叫我马成龙好了。”
桑飞燕笑道:“马大哥,这也很好记。”三人走出大门,果见门口拴着三匹牲口。
桑飞燕拣了一匹个子较小的青鬃马,祝文辉和冯大海分别跨上两匹黄骡马,出了胡同,直奔东门而去。
由京城经通县,至苏州,道路平坦,是通往东陵和山海关的“御路”。
这天申酉之交,天气还未黑。苏州大街上,驰来了三匹马。
两匹黄骠马,一匹青鬃马,都很神骏。三匹马,蹄声得得,驰到太和楼门口,才缓缓收住马缠。
太和楼门口专门伺候马匹的两名小厮,耳朵尖,眼睛更是灵活。
他们可以听出老远的马蹄声,是拐弯的,还是笔直驰来的。
笔直驰来,也可以分为两种,一是酒楼门前直驰而过,一是直向门口驰来。
他们耳朵辨的马蹄声,可说百不失一,等到马匹快要驰近,就得用他们灵活的眼睛的时候了!
骑马的人,当然也分等级。
达官贵人,富贾巨商,穷酸平民,贩夫释卒,凡是要赶路的人,莫不骑着牲口。
但同样骑马,出手有别,伺候这些不同身份的人,当然也得有显著不同的笑容,弯腰鞠躬不同的弯度。
两名小厮早就看清楚这三匹马上的客人。
最前一匹座上是个浓眉粗目的紫脸汉子,肩头背着一个长形布囊。体格壮健,一套天蓝短衫,甚是光鲜,一望而知是位镖头或是护院一类的人物。
后面两匹马上,则是两个身穿青绸长衫的白面相公,生得貌相斯文,年纪约在二十左右,像是兄弟两个。
这三人,虽非达官贵人,却也属于出手阔绰的公子型一类,自然得巴结一番。
三匹马尚未停妥,两名小厮早巳急趋而上,越过紫脸汉子,迎向后面两骑,熟练的拢住了马头,满脸堆笑,哈着腰道:“公子爷,请下马了。”
两个青衫相公跨下马鞍,前面的紫脸汉子不须人扶,也已翻身下马。
这三人,不用说自然就是祝文辉、桑飞燕、和捕头冯大海了。他们早已在路上商量好了,祝文辉和桑飞燕扮富家子弟,冯大海则扮他们的护院武师。
这在京城附近,可多得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出门,怕人欺侮,都有武师跟随着保护。
祝文辉取了一锭碎银,随手递过,说道:“好生照顾牲口。”
那小厮接过银子,连连哈腰道:“是!是!公子爷请。”
祝文辉不再多说,就和桑飞燕、冯大海一齐跨人大门。
一名伙计连忙抬手道:“三位请登楼雅座。”
三人登上楼梯,这时天还未黑,偌大三间酒楼,还只有疏疏朗朗几桌客人,而且都在喝茶聊天,还没上酒菜。
冯大海拣了一张临窗的座位,便于看街上行人,也便于能看到巡捕营派来的弟兄。
三人落坐之后,堂倌送上香茗,问过要些什么酒菜,就退了下去。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酒楼上早已灯火辉煌,食客也三五成群的上来。
人一多,偌大三间敞厅,就显得热闹起来。
冯大海倚窗而坐,一面喝茶,一面看着街上往来的行人,他眼角也不时扫着从楼梯上来的食客。
祝文辉和桑飞燕也一面喝茶,一面说话,只是声音不高,很斯文。
忽然,冯大海压低声音说道:“兄弟下楼去一趟。”
说完,站起身,很快往楼下而去。
祝文辉自然知道,他准是在街上看到了巡捕营的弟兄,才下楼去的,因此仍和桑飞燕低声谈笑,不露丝毫形色。
过没多久,堂倌已把酒菜送来。
祝文辉取过酒壶,替冯大海面前斟满了酒,然后又在自己面前斟满了一杯,回头问道:“二弟,你要不要也喝一些?”
桑飞燕偏头笑道:“小弟以茶当酒,不是颇富诗意么?”说到这里,不觉嗔道:“冯大哥去了那么多时间,怎么还不回来?”
祝文辉探首望望街心,说道:“他也许遇上了熟人。”
桑飞燕正待说话,瞥见一只枯瘦蜡黄的手爪,朝桌上伸了过来。
这只枯黄的手,就好像从破棺中露出来的,怎么也不像是只活人的手。
这是一只鬼爪,它缓缓的朝冯大海那只酒杯抓落,又慢慢的把酒杯举起。
酒杯在逐渐的升高,桑飞燕的眼睛也跟着酒杯往上瞧去。
桌子右侧,站着一个瘦高人影,这人穿着一件古铜长衫,又高又瘦,就像一根木头,竖在面前一般。
酒杯升到他嘴边,只听“咕”的一声,一杯酒倒进了他喉咙,酒杯又渐渐下降,枯黄酒鬼爪把空杯送回桌上。才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这酒不错。”
直到此时,桑飞燕才看清他的面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