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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门口,那伺侯客人的小厮认得二人,慌忙迎了下来,陪笑道:
“二位公子来了,快请上楼雅座。”
两人上得楼来,找了个座头坐下。
酒楼上的堂倌,个个都既势利又眼尖,这二位公子昨天来过,自然会认得出来,送上香茗,伺侯着道:“公子爷要些什么?”
祝文辉点过酒莱,等堂倌退去,举目略一打量,全堂食客,似乎并无江湖中人,心中暗暗忖道:不知冯大海等人,走了没有?
心念转动之际,忽见楼梯口走上一个商贾人来!
上来的是一个商贾人,本来也不会引起祝文辉的注意。但他走上楼梯,脚下一停,目光迅疾朝全堂食客掠过,然后举步朝着祝文辉两人走了过来。
这一来,自然使祝文辉暗暗留上了意。
那商贾人一路走来,也并未再看祝文辉一眼,只是走到祝文辉右首一张空桌上,在横头的座位坐了下来。
他坐的位子,正好在祝文辉、桑飞燕之间,虽然各踞一桌,但相距极近。
这下桑飞燕也看出来了,口中低低叫了声:“大哥……”
祝文辉朝她以目示意,叫她不要作声。
堂倌问过菜酒,便自退去。
商贾人端起荼盅,目光左右一瞥,突然回过头来,低低的道:“冯老大已经走了,老总请你们回去,有事相商。”
他好像只是咕咕嘀嘀的在自说自话,喝了口茶,就别过头去。
但这话,听在祝文辉耳里,他懂。
冯老大,自然是冯大海,他们已经回去。
老总,那是指总捕头张其泰,他要自己回去,有事情相商。
那么,这商贾人,该是九门提瞥衙门巡捕营的人!
桑飞燕低低的问道:“大哥,他说了些什么?”
原来那商贾人声音说的很轻,连她都没听的清楚。
正好堂倌送上酒茶,祝文辉低声道:“我们快吃吧,吃好了,就回京城去。”
祝文辉、桑飞燕赶回京城,已是傍晚时分。
他们一脚赶到东单楼陆师叔的住所。
李大嫂开了门,让两人入内,掩好门,含笑道: “祝少爷、桑姑娘回来了,冯捕头早上就赶回来了,午后还来过,问起祝少爷可曾回来?”
祝文辉道:“张总捕头来过没有?”
李大嫂道:“听说总捕头很忙,好像京里来了什么人!”
祝文辉问道:“京里来了什么人?”
李大嫂道:“我只是听冯捕头说的,不大清楚,好像派了许多人出去。”接着笑道:“祝少爷、桑姑娘先歇息,老婆子倒茶去。”
两人跨进客房,刚在椅上坐下,李大嫂就端着两盅茶进来,在屋中点起灯,又忙着去张罗酒菜。
饭后,总捕头张其泰也闻讯赶来了,他一脚跨进客房,加色凝重的道:
“少镖头二位辛苦了。”
祝文辉站起身,拱拱手道:“总捕头来得真快,在下也刚到不久。”
张其泰笑了笑道:“你们一进城,兄弟就知道了,所以很快就赶来了。”
祝文辉听他口气,似乎有事,这就问道:“总捕头有事?”
张其泰凝重的“唔”了一声,才道:“咱们坐下来再谈。”
李大嫂给他们沏了茶送上。
张其泰等她退出,才道:“少镖头见过中州一君了,他到底是怎么一个人?”
祝文辉道:“总捕头大概已经听冯捕头说过了,此人创立万象门,妄想统率江湖门派……”
“不!”张其泰打断他的话头,说道:“少镖头见过他,是否知道一些有关他此次到苏州来的目的?”
张其泰虽是巡捕营的总捕头,但他是铁翅雕陆福葆的手下,因此对祝文辉一向极为尊重。
尤其他为人谦和,如在平时,决不会打断祝文辉的话头,抢着问话。
祝文辉心知他如此问话,必然事情严重,不觉得然望了张其泰一眼,说道:“他到苏州来的目的?总捕头怀疑他什么?”
张其泰脸色凝重,压低声音道:“在下怀疑他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祝文辉听的大吃一惊,瞪目道:“总捕头……”
张其泰道:“少镖头还不知道,两天前,扶桑国派来了进贡的使臣……”
祝文辉道:“扶桑国?那不是倭寇?”
麒泰道:“不错,自从前朝迄今,倭寇扮作海盗,经常骚扰浙闽沿海,奸杀掳掠,无所不为,等到咱们派兵追剿,他们就都扬帆遁去,沿海一带,一直没有安宁过,但他们扶桑国,却每隔六七年,就要来进贡一次,这次派来的贡使,就落脚在王府大街一处大宅之中,咱们巡捕营奉到上谕,加派弟兄,加以保护,事实上,就是怕倭人滋事,当然也负有暗中监视之意。”
祝文辉没有开口。
张其泰续道:“今天一早,据派在那里的一名弟兄来说,说对方有两个人,换了咱们的服装,潜出东门,兄弟立刻派人尾随,据说那两人行踪鬼祟,一直跟到盘山,进入上盘寺去。”
祝文辉道:“这么说,中州一君和倭寇有勾结?”
“很有可能。”张其泰道:“据兄弟推测,中州一君忽然赶来苏州,必和此事有关。”
祝文辉道:“总捕头知不知道中州一君的来历?”
张其泰道:“不清楚,此人崛起江湖,不过二十年,自称中州一君,但江湖上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姓名来历。”桑飞燕一直没有开口,这时忍不住问道:“难道他从前也没有姓名?”
张其泰道:“姓名自然有,只是没有人知道罢了。”
桑飞燕道:“这么说,他很神秘。”
张其泰道:“他堀起江湖只有二十年,但年龄已六十以上,据兄弟推想,此人决非中年以后才成名的。”
祝文辉道:“总捕头的意思,是说……”
张其泰道:“兄弟办了二十几年的案子,根据办案的眼光看,中州一君在二十年以前,应该早巳成名,他之所以易姓换名,不敢使用真名实姓,可能是犯了大罪,被官家海捕公文缉拿的重犯,不得不另起炉灶,以中州一君的名义,重出江湖……”
祝文辉佩服的道:“总捕头这一推断,完全正确,可能就是如此。”
正说之间,只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张其泰抬头问道:“大海,有什么事么?”
门口人影一闪,冯大海已经跨了进来,说道:“属下正有事要向总座报告。”
祝文辉心头不觉又对张其泰大感佩服,暗道:“他果然不愧办了二十年案子的老手,听到脚步声,就知道进来的是谁了。”
张其泰哦了一声,道:“那一定很重要了!”
“是的。”冯大海朝祝文辉、桑飞燕二人点头作了招呼,才道:“回总座,方才王长林赶回来报告,中州一君等人,已经离去。”
张其泰一怔问道:“中州一君去了哪里?”
冯大海道:“王长林说,他不知道,他扮作樵夫,只在山下守候大概从中午之后,就不曾再看到有人进出,直到上灯时光,上盘寺也不见灯火,他悄悄上去,上盘寺已经连鬼影子也没有一个了。”
张其泰道:“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冯大海道:“咱们派去的人,还有三个没有回来。”
张其泰道:“两名倭国人,可曾下山来了?”
冯大海道:“没有,属下问过王长林,那两个矮人好像跟着中州一君走了。”
张其泰一拍巴掌,说道:“他们互相勾结,必有阴谋。”
随着话声,霍地站了起来,说道:“少镖头、桑姑娘请坐,兄弟必须立时赶回去,派人追查中州一君的下落,此人不能等闲视之。”
祝文辉起身道:“总捕头只管请便。”
张其泰略一抱拳,举步朝室外走去。
冯大海朝二人点点头,紧随着张其泰的身后而去。
秦少卿、杨少华、路少朋也赶回京里来了。
杨少华曾说,有个约会,急须回京,因此,他一路上好像有着心事。
路少朋也好像有着心事一般,这一路上总是情绪不安似的。
他们落脚在西牌楼来顺客栈,大家因昨晚一夜未曾睡觉,晚餐之后,很早就回房休息。
二更时分,奉少卿的窗前,起了极轻的剥落弹指之声。
秦少卿为人机警,自然很快就惊觉了,低声喝道:“什么人?”窗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是老婆子我。”
“卖花婆!”秦少卿心念闪电一动,急急披衣下床,问道:“老前辈有何指教?”
老妇人隔着窗子笑道:“你两个义弟都走了,你这做大哥的,还在高卧!”
案少卿悚然一惊,问道:“晚辈两个兄弟,去了哪里?老前辈是否知道?”
老妇人低笑道:“杨少爷是为了要报杀父之仇,找上西山去了。”
秦少卿道:“老前辈,西山什么地方?”
老妇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