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在这里,所以小枢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绝对、绝对不会遂了你的意,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
从真正踏入这个世界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到为了掩藏优姬的存在不得不离开玖兰家只身前往元老院,再到玖兰夫妇双亡、玖兰枢也身陷元老院,最后是沉眠于骨血中的恶毒诅咒苏醒之后,他唯一的心愿都从来没有变过。
然而即使如此,在抗拒地挣扎中痛楚难当、耳畔不断回响着杀了玖兰枢的低咒、与同时涌现在脑海里、那些以生命为筹码守护的誓言矛盾地交织在一起时,还是忍不住质疑这样荒唐的宿命,不如就让它在此终结——
深入胸腔的手指触到其下黏湿的血肉,冠以生命之名的鼓点透过指尖无比清晰地传来,这种生死由自己掌控的认知竟带来一种奇异的快感!
血液涌向指节开出的窟窿汩汩挣扎着挤出躯体,恍惚间他缓慢却有条不紊地一点一点收紧手指、破开血肉、撕裂肌理,只差一步便能如愿以偿地捏碎心脏时——
骤然被撞开的门板宛如破败的纸片般来回扑击在后方的墙壁上,发出嘹亮的哐哐声,顷刻间被剥离的手掌浸满温热的血液与肌理残片,重新接触到空气时传来一阵刺骨的冷意,与下一刻响起的声音如出一辙——
“你在做什么?”
他怔怔地抬眸循声看去,风致卓绝的少年早已远离门畔处那一息寡淡的微光,他只身踏入这片漫无止境的浓浊黑暗,眉间的郁色于是更加深重,带着如云霾般铺天盖地压迫感,就这样以捏碎骨骼的力道执着千夜咎鲜血淋漓的手掌,俯下身来深深看进他的眼底,“留在这里,真的让你这样痛苦?”
他温雅的声线愈发清冷漠然,如同在进行一场事不关己的单调陈述,然而那双红褐色的眼睛,却在那些暗色之中逐渐涌起摄人心魄的空寂与哀伤,他说,“原来如此啊。”
——玖兰枢从来都不是脆弱的人,他最擅长的能力之一就是将自己的感情控制到精准得骇人的地步,所以或许是那些悲伤的分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才能如此明显地呈现在眼前。
这样的认知,带来的震撼几乎令人窒息——这大概也是千夜咎在看到玖兰枢以那样的目光、轻叹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之后,却仍然呆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放开他的手、背过身缓步走远,失去了所有动作、完全没有余力解释的原因吧。
……
沉滞的空气中漾动着浓郁的血腥。
千夜咎再次醒来的时候,双眼被一片骇人的猩红裹挟,在浓黑的夜色中泛着凄厉尖锐的冷光。
那些光怪陆离的错乱梦境使得他骤然惊坐起身,随即抬手狠狠掐住自己的脖颈,似乎只要这样做,就能抑制那些如洪潮般疯涌袭来的饮血之欲。
竭尽全力地压抑着肌体的抽搐,他大口大口地吞噬着冰冷的空气,习惯性地将手探入怀中想要取出放置在那里的血液锭剂,然而却发现衣服已被换成宽松地浴袍,须臾的停顿后,他立刻转过身试图从四周搜寻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掌带着置于其掌心的黑色盒子适时出现在眼前,清雅的声音随即响起:“在找这个吗?”
身体滞了滞,下一秒他便急不可耐地倾身去抓,却因为剧烈的痉挛,黑色的小盒子刚被指尖钳离栖息之地便凄惨地摔落在地,千夜咎仓皇地伸手去捡,在挣扎间重重摔在地上,骨头与地板碰撞发出一声大而沉闷的钝响,可怖的声音只是听着便能想象得到其间痛楚,然而千夜咎却兀自不管不顾地抓着盒子,颤抖着不知餍足地倒出内容物,雪白的药片在不断震颤的掌心铺开,他急促地喘息着,就这么干巴巴地将药物疯狂地吞下去!
那些分量显然并不足以弥补消耗过度的身体,千夜咎跪坐起来想要去找更多的补给时,一声无奈的轻叹落在耳畔,那只递过食物的精致手掌随即拖住他的胳膊,柔和的安抚宛如春日的轻风拂过颊侧,“小心一点,摔疼了吧。”
陡然传来的微凉温度如醍醐灌顶一般,将他冻在原地。
……“你想要杀了我,但这并不是你的本意。”……
……“是咒术之类的东西吧。”……
翁动在回忆里的优雅声音以势如破竹的姿态绝然撕开鼓膜、脑海里的尖锐喧嚣,掀起如惊涛骇浪般的张皇无措!
——他知道了,他会死!
恐惧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凭空压着他,千夜咎完全无法抬眸去看身前近在咫尺的玖兰枢——
他似乎是刚刚沐浴完毕,身上的香息清冷雍贵却依然足够惑人,带着水意的湿润如避无可避的牢笼环合在四周,纯黑的衬衫衣扣只是随意的系了几颗,露出结实紧致的白皙胸膛,即使脖子上搭着一条用来擦头发的毛巾,还是有漏网的水滴从颈窝处开始,轻柔地滑过精致诱人的锁骨、沿着胸线拉出一道晶莹的水迹,最后宛如被折断般的坠落,擦过千夜咎的颊侧、一直向下湮没在微颤的唇角……
在这段沉默即将陷入僵持的前夕,玖兰枢终于松开了千夜咎的手臂,他直起身向前行了半步,鞋子在地板上敲出笃、笃的声音,蛊惑般的甚至有牵动心脏鼓点的力量。
“怎么了?”
如是询问的时候,玖兰枢稍作倾身、修长的手指捏住千夜咎的下颔,随即钳起颌骨向上挑的力道是绝对不容抗拒的温柔——
“阿咎。”
仓惶跳跃的心脏终于在正式对视的时候开始剧烈的搏动,当眼里翻涌的惊惧终于一览无遗,被那双波澜不惊的红褐色深潭溶噬时,莫大的不知所措终于使得千夜咎完全放空。
他呆呆的仰望着玖兰枢,如同吃饭时被打断的小狗一样委屈的姿态,使得愉悦的笑弧染上造就此般现状的君王薄红的唇角。
而后他曲起膝弯半蹲下来,平视着千夜咎空茫的眼睛片刻后,揽在他背后的手略略施力,直到脸颊只隔着一层发丝狎昵相贴,玖兰枢的嘴唇靠在千夜咎耳畔,诱哄般地轻声念着:“来,好孩子,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他完美的手指轻柔地穿梭在千夜咎脑后的发丝间,如同一场盛大的缱绻纠缠,千夜咎的嘴唇在玖兰枢的刻意引导下堪堪抵在他的颈动脉处,犹未餍足、毫无间隙之下这样危险的姿势——
敏锐地感受到千夜咎露出獠牙时唇间细微动荡的气流,玖兰枢唇边的弧度却更加上扬了一些,清晰的宠溺自那双沉渊般的深色眼瞳底溢出,生命濒临危险边缘的时候他竟然完全不加以制约,甚至还掰开千夜咎兀自攥紧成拳的手,想要阻止他挣扎着收回獠牙的念头,放轻的声音如红酒般醇美醉人,“只要阿咎说出来,我就会满足哦。”
重新苏醒的欲求使得千夜咎的喘息渐趋急促,盈满鼻间渴求已久的香息令他陶醉地眯起眼,獠牙锋利的尖端已经不受克制地抵在玖兰枢颈侧细腻的皮肤上,即使千夜咎没有遵循他的命令说出心之所向,玖兰枢却还是纵容地闭上了眼——
然而就在獠牙即将刺穿血管的千钧一发间,千夜咎陡然抬起手肘横亘在原本毫无罅隙的两人之间。
他迅速敛去了獠牙,手掌贴在玖兰枢劲瘦的腹间,虽然细微,但是推拒的动作却绝对不容忽视。
这个极尽温存的拥抱终于还是走到了尽头。
“原来如此。”玖兰枢低低的叹息间无悲无喜,他松开千夜咎重新站起身,俯视着失去了他的依托便颓然跌下去的千夜咎,精致的容颜如瓷器般冷定平静、无波无澜,他转过身行至窗边,黎明前的黑暗已经不知不觉地悄然逝去,天边被先至的晨光染上朦胧的青黛色,玖兰枢看着那片熹微的色泽,依旧温和的声音里却仅剩下无机质的漠然,以肯定的语气说出本该是询问的言辞,“这是执意隐瞒的意思吗。”
“小枢……”
已经确认了玖兰枢没有任何不良反应,所以咒术应该尚未被触发,还好……
千夜咎跪在原地,他低垂着头整张脸都埋在发丝投落的阴翳下,以嘶哑的声音艰涩地开口,“……对不起,总有一天……但绝对不是现在。”
“‘总有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