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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的扶着床榻下来穿上布鞋,卫庄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唇也没有方才那样疼的厉害了。抚了抚胸口,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慢慢走过去披上了大氅,浑圆的肚子毫不意外的显眼,卫庄将两边的绳结微微系了起来。过了一会,门被敲响,李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叨扰。”卫庄愣了愣,半响才嘶哑了嗓子:“进来吧。”
门被推开,卷杂了冬日的雪花,李斯披着一件相当厚的棉袍走了进来,依旧是暗蓝色的格调,沉闷的一如他的人。李斯的视线首先是落在卫庄根本遮不住明显突出的浑圆腹部,眼底微微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平静。便是如卫庄这般强者,也不得不赞一句这个法家弟子。稳重而又迟疑的声音又开始如同二胡一样拉动弦:“在下这番前来,只是为了与卫先生做一笔交易。”
交易很简单,李斯为鬼谷或者说是卫庄提供一些珍贵药物;而鬼谷在几年之后,救他一命。如此简单的交易,仅此而已。
过程很融洽,让卫庄比较满意的是,李斯从头到尾都如同平常一般,说话虽慢,大致却清晰,眼神也没有乱瞟。不过如此倒是让卫庄愈发好奇,李斯的城府竟如此深厚不成。当李斯站起,拿起放在门边上的伞,突然极为缓慢而又坚定的说了一句:“还望先生珍重。”卫庄蓦然沉默了。
过了一会,待李斯那暗蓝色的身影渐渐在大雪中消失,赤练才玩着衣袖,不屑的扭着柔软丰腴的腰身拉着白凤走进来。赤练坐在卫庄面前,神情慵懒,眉梢虽是风情万种,却隐隐含了鄙夷:“这李斯,神神鬼鬼的,也不知心底打什么主意。”卫庄淡淡的笑了笑:“你自然不懂,过几年,你帮了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他的眸底隐隐有些笑意,却更着冰冷:“白凤,你又是如何,太过逞强。”他虽依旧笑语盈盈,却蕴藏了几丝恼怒。白凤面无表情的觑了他一眼:“无话可讲。”态度甚为倨傲,气氛蓦然尴尬起来。过了一会,卫庄才慢悠悠的开口:“罢了,你们出去吧。”赤练和白凤都一声不吭站起来走出去,赤练格外细心的关上了门。
微微闭上了眼,卫庄的左手抵着额头:“还不出来么,麟儿。”清丽秀气的少女慢慢从黑暗的角落脱离出来,微红的脸庞带着些许羞涩:“父亲大人。”卫庄看着黑麒麟,心里不知道是放松还是欢喜又或者是无奈,哑着嗓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见她呆呆的伫立在桌子旁边,才恍然开口。
“坐下吧。”卫庄如此说道。便见着黑麒麟像是得了夸奖,欢天喜地的坐下来,眼睛偷偷的瞄着卫庄隆起的腹部,纯净的眼底有些窃喜和温柔。虽然对黑麒麟的目光有些许不悦,卫庄却并未说出口。这孩子的确是寂寞了太久,变成杀手,学习如何伪装,小小年纪却不曾有玩伴,倒也的确是苦了点,虽然她从未有过怨言。
“父亲大人。”黑麒麟又坐近了点,少女温软而又干净的眸子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卫庄的腹部。她柔软了声音说起来:“我上次在小圣贤庄,听到荆天明哭,好像盖聂受了重伤,似乎很难撑过去。”冷血而又心思简单的少女如此温柔微笑着,复述着事实,满心以为父亲大人会高兴,却只换来了对方的一脸惨白和咬牙紧忍。
“哪……哪里疼吗?!”黑麒麟手足无措的想去触碰卫庄,却被对方眼底浓浓的杀意吓到:“父亲……父亲大人?”卫庄再次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只是仅仅攥着手中的杯子,好看的眉毛紧紧的皱了起来,汗珠顺着鬓角缓缓流下:“麟儿,出去。”男人被折磨的痛苦不堪,却依旧保留着最后的尊严,低哑着声音,看着惊慌失措的黑麒麟:“快点。”
黑色的影子在面前消失的时候,卫庄再也撑不住,从椅子上滑落,缓缓坐倒在地上。疼痛逐渐蔓延上来,宛如是钝刀割开肉的感觉,并非是瞬间的刻骨疼痛,而是慢慢的磨进骨子的逐渐,一波一波的涌上来。汗流进了眼睛,跌落几颗咸湿的水珠。
从未想过,原来那个人也会死亡,也会重伤;他一直那么强大,强大而又坚忍,几乎让人忘了世间上的危险。大概是他的愚蠢吧,莫名的善良和温柔,愚蠢透顶。卫庄捂着肚子,这么多年,他并非完全不知道盖聂的情况。也得知过那个人成为剑圣,也得知了他叛了秦国,也得知了他的……渺无音讯。一直都很放心,与其说放心倒不如说坚信,那个男人绝对不会死。
于是便忽略了那强秦,那铁骑,还有那个男人的性子。卫庄把脸埋在手里,肚子上的疼痛混杂着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情,让他低低的笑出来,像是一只绝望哀嚎的野兽,在这个静谧的时间,在这个寂寞的空间里,放声大笑。
夜深了,月亮都隐到乌云之后,本就安静空旷的鬼谷愈发幽清。腹中的胎儿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半夜折腾起来,卫庄实在疼痛难忍,翻来覆去竟是将睡虫全全赶跑。躺在榻上微微弓起了身子,尽量让自己舒服一些,宽厚的手掌如今紧握着床榻的一角,用力之狠,让卫庄自己都能感觉到五指渗入木板时的粗糙。
“吱嘎。”饱经沧桑的木门被推了开,影影绰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阴霾笼罩,辨别不清对方的神色和脸。鲨齿便在不远处,卫庄忍着腹部隐隐传来的剧痛,计算着如何将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不堪模样的来人斩杀。那人走近了几步,鲨齿已然入手,卫庄侧身下床,还未来得及施展剑诀,便疼痛不堪的弯下身去,像只老死的虾米。
剑势很猛,虽是被主人收住,却还是第一时间抵在了对方的脖子上,鲨齿依旧被紧紧的握在手里,剑尖刺透了来人的皮肤,殷红色的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落。看不清低下头左手捂着肚子的卫庄脸上是如何的痛苦和惨白。但是可以从对方几乎拿不稳的手和近乎快要掉落的鲨齿感觉到,他现在,很弱。弱的毫无防备。
并未善心大发的去扶起疼痛不堪的卫庄,也不曾趁机偷袭对方,来人只是静静的站着,任由鲨齿抵着脖子,任由细小的血流顺着脖颈的曲线蜿蜒流下。静静的看着卫庄密集的汗珠顺着脸的轮廓,看着对方在夜色下晕染了的睫毛不停的煽动,显出一副苦痛的模样。他便如此静静观望,良久才开口:“小庄。”低哑沉稳的声音一如记忆里的刻板。
他如此唤着卫庄,亲密而又温柔,像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缱倦悱恻。“师哥?”卫庄勉强忍住疼痛,努力睁着眸子去看面前的人。洗的几乎发白而又老旧的衣裳,参差不齐的刘海,俊朗的眉眼和微微有些瘦削的脸,是盖聂没错。卫庄突然想笑,事实上他也的确笑了出来,低低的,近乎呜咽,像是风吹过竹叶之间,叶子抖动而发出的沉闷的哭声。
手终究是软了下来,鲨齿轻而易举的没入了冰冷的木板,支撑着卫庄的身子。盖聂看着卫庄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就好像一尾脱离开了水的鲤鱼,虽然可怜却也丑陋。卫庄尽力护着突兀的肚子,汗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的顺着脸滑落,在干净的木板地上很快就形成了一小滩的水渍。盖聂俯瞰着脆弱的卫庄,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站了一会,等到夜风将卫庄额上的汗都吹干了,他才慢吞吞的关上了门。
说不得心里是悲是喜是惊是怒是羞是恼亦或者是杀意,盖聂终究是沉默了,宽厚粗糙的手掌按上对方瘦削见骨的手掌,几乎连骨头都摸得清楚。左手微微紧了紧,右手灵活的拂过了卫庄浑圆的肚子,揽着他的腰半搂着起来。低低的声音拖长了音调,有些诡异:“这里凉。”卫庄只觉得肚子上传来的触感有些炙热,孩子也渐渐的安分了下来。
果然是盖聂的种。卫庄冷冷的乃至不屑的笑起来,埋在对方的怀里。
见卫庄似乎没有走的意思,盖聂也只是沉默着让右手用力托着卫庄的腰,左手缓落在卫庄的大腿上,将其横打抱起。右手微微抬高了些许腰部,让肚子得了些许空隙,不用让对方太过难受。卫庄上半身几乎是悬空着的,思索了片刻,靠过去,偎在盖聂的肩上,睫毛颤了颤,合上了。雪白的发丝撩拨着盖聂,丝毫不顾盖聂如今复杂的心情。
大概是很累,卫庄几乎是沾到盖聂的肩膀便入了眠。被褥方才被卫庄掀开,如今已经凉了个透,盖聂将他放在床榻上,拉了被褥遮住。渐渐弯下身去,抵